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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少庄主 ...

  •   第二章
      大乘教乃西域佛教,自古以来便与沧州中原武林毫无瓜葛,为何会突然来访?
      在众人的注视下,大乘教队伍停住了步伐。只见从轿子里走下来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光头高僧,满面慈笑地走向苏元韫,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贫道来自西域达摩传派,法名释安。这次来到沧州,不过是想传经布道,好发扬发扬我大乘教的无量佛法。这第一路,便到了齐岳门山脚,想来叨扰苏掌门。不料正逢上掌门切磋武艺,故抑制不住好奇,前来观摩!”
      没待苏元韫回应,一旁的真武长老苏元宇接过了话茬,道:“释安师傅乃是出家之人,仍旧能持有这般强烈的好奇之心,难得难得!”
      释安倒也不生气,仍旧笑语道:“我们西域佛教讲求处处实用之理,观摩不同派别武术切磋,也能让我大乘之派取长而补己短。”
      苏元韫唱诺道:“大师来访,本应好茶好物招待,只不过,眼下我正要与赫连兄进行切磋,恐有怠慢,还请大师在旁稍作歇息!”
      “无妨!”释安道,接着便同弟子们饶过一边,找了块空地候着了。
      苏钰绛冷哼一声,轻声和苏钰褚说道:“这牛鼻子大和尚早不来晚不来,明明是故意赶过来看热闹的,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正解!正解!”苏钰褚道。
      钰白看着眼前的掌门和赫连昔雪相对立,心下暗自揣测:这赫连昔雪忽然要来挑衅掌门,还闹得这么大动静,分明是有备而来,不知他们葫芦里安的什么算盘。

      决斗正式开始。苏元韫泰然自若,而赫连昔雪早已黑剑出鞘。那把剑的剑刃较一般的剑刃要细长许多,泛着清冷的光,剑尾处镶嵌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赫连昔雪如同一条气矫志满的黑龙腾空跃向苏元韫,苏元韫说时迟那时快,右手出招,一方宝剑抵住赫连昔雪的黑龙剑,手微微酸痛。看来这赫连昔雪人不可貌相,这力道能相持许久。
      两人你来我往,一旁的树枝草木被剑风吹得东倒西歪。苏元韫当真是没有用一丝一毫的《苏式章法》,仅凭剑术和对方抗衡。双方十来个回合仍旧不分高下,弄得周围的看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去。
      约莫半柱香功夫,赫连昔雪借助拔地而起的动作从苏元韫背后暗算,一柄长剑直抵苏元韫的后背心。而且来势之快,没有丝毫偏差退却之意。
      弟子们均屏住了呼吸,只差上去帮掌门挡住那一剑。苏元韫在这紧急关头忽然后背御剑,用剑面挡住了赫连昔雪的黑剑,一个转身,又用剑面重拍他的手腕。赫连昔雪手腕受疼,手中利刃也掉在了地面。
      武术比试之际,剑落人输。
      赫连昔雪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口里吐出一口鲜血来,喃喃道:“你才使用了六成功力,就将我十个回合败下来!我用了毕生所学,居然不能伤你一指,我活在这世上有何用?”说罢,右手高举,朝自己天灵盖拍去。
      苏元韫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赫连兄万莫因此自轻自贱!”
      赫连昔雪叹了一口气,拿起剑,走向人群,瞬间不见了踪影。
      齐岳门的弟子长舒了一口气,个个昂首挺胸,自豪无比。

      比试结束,看热闹的人散去,释安也随着苏元韫他们上了齐岳山。
      掌门及元字辈长老、钰字辈师弟均聚集于正厅,稍作商议后便组织门内弟子听释安一行人在讲解经文。直到酉时三刻才结束。
      天色已晚,大乘教在齐岳门吃了晚饭便留宿,亥时众人方才散去。
      待到夜深人静时,两大长老进入掌门房间。苏元韫此时上衣褪去,露出左胸口一大块青紫色印。
      “这赫连昔雪好深的内力!”真武长老苏元宇惊道。
      律德长老叹道:“若不是掌门强忍伤痛,不在外人面前显露一丝一毫的不适,定会让贼人得逞!”
      苏元韫穿上衣服,端坐好说道:“赫连昔雪是龟羌数一数二的高手,此次前来借挑战为名,实际是试探我门实力。”
      “我看这大乘教和他必定是一伙的!在我们这儿磨磨蹭蹭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是来打探掌门身体是否安恙,有没有被赫连昔雪所伤!”真武长老忿忿道。
      “大乘教是否和赫连昔雪有所牵连,不敢妄下论断。不过据说这释安,早年间也是当今龟羌王的门客。他们此次突然踏入沧州中原,难道是知道了什么?”苏元韫道。
      “不可能!预言石的字只有掌门和占星祖师爷知道。我们二人也是后来才知。除此之外,天下绝无第四人知晓。”真武长老道。
      “但愿如此!”苏元韫道。
      两大长老不再多言,赶紧关紧门窗为掌门疗伤。

      时光如梭,一晃便是九春寅月。还有三天,便是一年一度的例行武试。
      苏钰白跟着苏钰青和苏钰绛日复一日地练习招式,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可能是齐岳门衣食不愁,一日三餐荤素搭配适宜,不到半年,他已经蹭蹭地长个了,看起来,远远高于苏钰绛。
      连苏钰绛都忍不住感叹:“初见你时觉得你不过是个孩童罢了,现在看来,你的年岁大约只比我小一岁。”
      说来也奇怪,苏钰白一直认为大师兄对他成见很深,在他手里习武不累死也得脱层皮。出人意料的是,大师兄不仅没有对他指责一句,反而尽心尽力,亲手指教。连律德长老都夸赞苏钰青越来越有大师兄的涵量了。
      钰白心想,既然大师兄不计前嫌,对自己又一心一意教学,那自己更应当一心待他,尊他、敬他。
      如此想来,钰白练习更加尽力。他天赋本高,所以习起《苏式章法》基本内力和剑法也是得心应手。
      “既然白师弟对于第一章法研习得如此透彻,不如我们带他去剑阵试试!”钰绛对钰青说。
      苏钰青思索片刻,担忧道:“主意是好主意!可是,白师弟这才入门,剑阵结合了苏式章法的所有拳法和剑式,带他去,估计撑不到三招!”
      “诶……”苏钰绛嫌弃他多虑,道:“不让他去见识见识阵法的厉害,他怎么能知道自己学得还不入门?他以后下山了,又怎么去应对江湖之恶!”
      苏钰青不再言语,选择默认。

      二人带苏钰白来到剑阵门。
      原来是两座陡峭的悬崖峭壁两两相对,中间是错落有致的石墩镶嵌在悬崖腰侧,通向对面。石墩路上云雾缭绕,对岸草木芳菲。
      在外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一座通向对面的石墩桥。但只有本门弟子才清楚,这是一条危机四伏,困难重重的玄机方墩。
      见苏钰白看得出神,钰绛推了他一把,道:“白师弟,你别害怕,放心大胆地去走吧!我和大师兄护着你呢。”
      苏钰白回了他们一个坚定的笑容,然后小心地踏上石墩。
      石墩下是万丈深渊,不可见底,看得苏钰白双腿发麻。他咬了咬牙,心一横,大踏步走过去。
      刚出不到三步,突然脚底石墩收回悬崖,露出一柄白花花的剑刃。吓得苏钰白赶紧跳到前一个石墩。还没容得他反应过来,悬崖两侧突然从石壁中刺来许许多多的白刃:或横向、或竖向、或旋转……苏钰白应接不暇,手中的剑一阵乱挡。
      这时,只听到苏钰绛清泉般的声音传来:“醉斩长鲸倚天剑,笑凌骇浪济川舟。”
      苏钰白这才如梦初醒,忆起《苏式章法》第一章,赶紧按照套路舞起来。
      那剑阵见他有了章法,忽地又变换起阵法来。这一变,压得苏钰白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法招架。前后腹背受敌,正在一团慌乱之际,忽然觉得自己似是被一只手拉住,从这深渊中拉回了地面去。苏钰白回头一看,却是大师兄苏钰青。
      苏钰青为了救他,右手臂被划伤了一道深口子,此时,仍在敞着血。他忙盘坐在地,点了空最、隐白两穴位,方才止住血。
      苏钰白双目泛红,拉着苏钰青的手,道:“大师兄这手……三日后便是武试了,这可怎么办?”
      苏钰青哈哈笑了一声,道:“不要紧!大不了今年武试算我弃权,还有明年嘛!”
      “大师兄……我!”苏钰白心里头感激,却说不出口。
      “什么都别说了!你是我师弟,护你周全本就是大师兄应该做的。你只有好好准备武试,才不枉我和绛师妹对你的一番苦心。”苏钰青道。
      苏钰白低下头,暗自起誓,定要在九春寅月武试那天,不负师兄师姐们的教导之恩。
      苏钰绛见钰白终于不再对大师兄有成见,打心底里高兴。
      三人正说着,忽听得暮钟声响。苏钰绛喜笑颜开,道:“暮钟敲,定有贵客来访!”心里面却说着:还有三日便是九春寅月的武试,届时,御剑山庄必定会来。这会儿来访的,除了御剑山庄,还能有谁?
      御剑山庄倒不是她所想的。每年武试,御剑山庄庄主剑归元老前辈的内侄剑平哥哥定会准时参加,当然这次也少不了他。一想到这,苏钰绛双颊浮上一片红晕。
      这一细微表情,被苏钰青牢牢捕捉在眼里,心里憋不住的一阵无名火奔涌而上。

      御剑山庄的客人正从山门而入。由于是每年一次的武试比拼,所以此次照旧是御剑山庄少庄主剑平带本庄庄员前来比试。真武长老前来迎客,钰字辈四位师兄姐随同。
      不过一年不见,苏钰绛眼前的剑平少庄主更加容艳清骨。有诗言: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说的便是剑平这样的一表人材。也难怪真武长老一见剑平便感叹:这风采举止,远远过于当年的剑平之父!
      剑平和真武长老寒暄后,目光便转向苏钰绛。
      苏钰绛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较往年相比,面容越发甜美动人。配着一身水蓝色云锦衣,束发虽简单,却也添了一分英气。
      “绛妹妹好!一年不见,都长高了!”剑平柔声道。
      苏钰绛羞答答地低下头,手拽着裙角,回了一声:“剑哥哥也好!”
      剑平见苏钰绛这般娇羞,不由得心窝里柔软甜蜜,觉着眼前的绛妹妹美若天仙。
      苏钰褚暗地里捏了一爪钰绛的手臂,示意她也要假装矜持一点。苏钰绛吃了疼,这才回过神来,立马端庄站好。
      这一小动作倒让剑平觉得她越发可爱了。

      次日,剑平在齐岳门内闲逛,走到结香园时,恰巧遇见苏钰绛在纠正苏钰白舞剑力道。便停下了脚步。
      苏钰绛也发现了他的到来,停下手中动作,叫了一声:“剑哥哥好!”
      剑平打量着苏钰白,见他虽是狼孩出生,却没显出一点兽性。骨子里竟散发出一种文质之气,虽最年少,却也是三个钰字辈里面最显眼的一位。便问道:“这便是齐岳门新收的来自昆仑山的弟子——苏钰白吧!”
      苏钰白忙唱了个诺:“见过少庄主,”
      “不用那么多礼数,不如你也随他们叫我剑大哥算了!”
      苏钰白便叫了一声剑大哥。
      剑平四下观望,道:“这结香园是个好去处!满院子的结香花。古云:恋人各摘一朵结香花,打成结,便可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结香花竟还有此种寓意?”苏钰绛摘下一朵结香花,往鼻子上嗅了嗅。
      苏钰白自山门见到剑平和苏钰绛的眉来眼去,也猜到了七八分。此时此刻自己也不好再当个碍眼的挡在俩人跟前,忙道:“褚师兄让我练完后还要去找他背诵论语呢,那我就不在此地过多逗留了,剑大哥、绛师姐,我先行一步!”
      剑平和苏钰绛应允后见苏钰白离去的背影消失,方才回过头来。
      剑平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小子!”
      苏钰绛仰起头,道:“那当然!白师弟才来不到半年就能习得苏式章法的基础武学,可见他的聪明好学!不出三年,他定能熟识《苏式章法》”
      剑平呵呵笑道:“此聪明非彼聪明。”
      苏钰绛似懂非懂。
      剑平摘下一朵结香,递给苏钰绛,眼内闪过一丝失落,道:“此次武试结束,我便要去一趟沧海,短则两年,长则三年有余才能回到沧州中原。”
      苏钰绛心中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不过心里的一举一动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她柳眉微蹙,眼里泪水都快掉了出来。
      剑平见她这般景象,恨不得将她紧紧搂入怀内。
      “绛妹妹,待我从沧海回来……”剑平还未说完,苏钰绛便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
      “剑哥哥!”苏钰绛道:“待你回来,再说不迟!”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之中。剑平真想把眼前这娇小可人的绛妹妹搂入怀中,奈何沧海行程凶险,前路不可知!怎可随意辜负她的一番情意。
      眼见苏钰绛将手里两朵结香花串在了一块,打了个实心结,拢入袖中。
      这一刻,剑平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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