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槐树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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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之下
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徘徊在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狭窄安静，没有杂七杂八的建筑，一棵老槐树扎根在路口的中央。
人们从槐树之下醒来，走向了不同的去处，而那个女孩，就守在那槐树之下，漠然看着那些头也不回的背影。
有一天，她在树下见到了一个少年，一个普普通通的长着小雀斑的少年。
女孩双眼下泛着乌青，她用第一次低沉的声音询问少年：“你想往哪个方向走？我送你过去。”
少年用手比划着什么，女孩有些看不懂。
少年看着女孩迷惑的神情，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和笔，匆匆在上面写到：
我不想离开。
女孩摇了摇头，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不想离开，但还是继续说道：“每个人都会选择一条路离开。”
少年摇了摇头。
女孩指了指少年身后的槐树，“那是你的来处，而面前的路是你的去处，没有例外。”
小本子：不想离开。
女孩观察着少年的神情，心下了然。
嗯，这是个叛逆期没过的少年呢。
不过不碍事，没有人会愿意留着这里的。
“你知道离开之后有什么吗，我告诉你哦，会遇到更多的人。而这里只有一棵树，你留在这里只能守着这棵树了。”女孩分析着利弊，诱惑少年。
“而且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有死人才在这里，愿意活的都走了。”
“也就是说，槐树之下......是坟墓哦。”
少年听着女孩讲的话，手中的笔不停的在本子上滑动，女孩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他本子上的内容。
......
还挺认真的......
可这又不是大讲堂，为什么要做笔记......
少年望着女孩，眸色清澈，这让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决定强行尬聊。
“你没听说过有槐树的地方是归乡吗。”
“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处，也是他们的来处，他们不会停留，也不能停留。”
“无人相伴的你，不会觉得孤单吗？”
少年再次摇了摇头，微笑着望向女孩。
女孩莫名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让她和他一起当留守儿童的意思吗？
这人怕不是在搞笑。
女孩：“你觉得我是留守儿童？”
小本子：你不是！
女孩松了口气。
小本子：明明是空巢老人才对。
好气哦。
女孩微微一笑，一拳打在了少年身后的树干上。
少年没有躲开，一时间四目相对。
女孩疲惫的双眼看着他迷茫不自知的样子，收回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嘶哑。
“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从无例外。”
少年抿了抿嘴角，苍白的手指蹂躏着头发，没有理她，靠着树坐了下来，独自拿着小本子涂涂抹抹。
女孩显然是对少年的反应不满意，但也不再继续骚扰对方，赌气的绕到少年所靠树干的背面发呆。
两个人隔着槐树背对背靠着，风拂过二人的面庞，绕过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女孩抬头看着斑驳的光影，一缕光照入她的眸中，觉得有些许晃眼，用手遮住了双眼。
不知不觉，女孩靠在槐树下睡着了，不知今夕几何。
再睁眼时，还是原来的天，还是原来的树。
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个小哑巴。
女孩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蹑手蹑脚的绕着树走，想要吓唬少年。风绕过女孩的鬓角，她愣愣的注视着原先少年休息的地方。
槐树的叶子落到了地上，那里再没有少年的身影。
女孩以为少年在和她开玩笑，慌张地找遍了四周，果然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别人了，和原来一样，她不自觉的喃喃道：
“走了啊......走了才好。”
女孩丧气地跌坐在少年曾在的地方，低着头，像一只被锁住的犬，阖眸间，温热的珠子划过女孩的面庞，留下水痕。
独留她空空荡荡的。
突然有什么砸了她额头一下，女孩睁开泛红的双眼，看了眼身侧掉落的东西。
是架纸飞机，上面画着一枝玫瑰。
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震惊的眸中映着熟悉的面庞。
槐树枝上，是那个少年。
“你......”
少年勾起了唇角，举起了手中的本子：
我不想离开。
少年翻开下一页：和你一起。
女孩强扯出淡漠的神情，语言平静：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呆在这里，是为了赎罪，你不是。”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也......”
“不是你的归处。”
坐在槐树枝干上的少年静静的听着对方说词，不言语，露出了女孩熟悉的笑容，随后轻轻的将手中的本子抛给了她。
女孩接过本子，本子有些老旧，却被保护的很好，翻开了第一页，纸页有些泛黄，上面画了一枝玫瑰，画的很生疏，却十分的认真，充满着生机。
女孩再往后翻，发现每一页的角落里都画有一枝玫瑰，随着页数的增加，画的愈加精致。
翻着翻着，女孩的指尖停留在了那一页。
在槐树之下，他与她写下的第一句话，话的末端......有一枝玫瑰。
他不想离开......什么呢。
女孩重新抬起了头，此时少年已没了身影，而槐树之旁，新长的小树苗摇曳着生机。
时间安静了下来，只余那深渊那夹杂着死亡的冗长回声，撩动着安息的灵魂。
她知道它是什么，摸了摸树苗新发的嫩叶，深谙的眸中显出暖意。
原来......你是记得的。
是啊，漫长的等待，终化作了死后槐树之下的片刻闲谈。
十字路口，迷茫的灵魂在槐树之下徘徊不前，而路的尽头，也许，并没有新的生机，一曲谢幕之后，死亡之声终在坟墓中沉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槐树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