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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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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青殷山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陆荏紧张地抓着小师妹后背的腰带，踏着赤红飞剑往内场而去。
底下众人瞧见有仙人在半空踏剑而行，纷纷发出各异的惊呼声。陆荏顶着一头乱发，小心翼翼地朝下面瞄了一眼，又迅速收回，将保命腰带抓得更紧。
“好俊！郎君看我！”
“卧槽大佬！”
“娘亲快看！有神仙！”
“……”
小师妹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对谷中呼喊漠然置之。只在经过一个山弯弯后，对陆荏说了句“抓紧了”，便加快速度，赤红流剑仿佛化为一道红色残影，载着两人飞速疾驰。
脸被风刮得生疼，头发也直往嘴里飘，陆荏只得闭了嘴，一声不敢吭。又不减速地绕过几个山弯，小师妹才来了个急刹剑，垂直地落至地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从远处开始减速，而是突然急刹，但陆荏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双脚隔着剑一碰到草地，陆荏便急不可耐地下了剑，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一处草丛。
然后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
一旁小师妹收起赤红剑，本想自行先进入内场，脚步却莫名奇妙地拐了个弯，走向自家趴在草丛上败坏季月峰形象的傻子师兄。
她淡淡道:“何事？”
“呕！”
一下剑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此时想要说话恶心感更是止都止不住。
陆荏干脆一次“呕”了个爽，虽说辟了谷啥东西都呕不出来，但只要有动作、有声音，身体就舒服了。
偷偷瞄了眼小师妹黑成锅底的脸色，陆荏捂着嘴，气若游丝，“我……我晕剑……呕！”
小师妹甩袖走了。
万幸往前走几步就是内场入口，陆荏低头看了看装束，没脏，又摸了摸头发，不乱，便挺直了腰杆，端着副清雅高洁的姿态负手进了大门。
一进便有人拱手相迎。
眉毛快垂到肚脐眼的老头一身青衫，端立陆荏前方，拱手称呼陆荏为“陆道友”。
都说礼尚往来，修真界也应是如此。陆荏正想一拱手，老头却并指前指，开口滔滔不绝，语速极快，仔细一听全都是夸陆荏的彩虹屁。
“陆道友天资卓越，年少有为，唯修真界之能人也。”
“陆道友孝心感天，肯为元道友做到如此，不愧为修真界户户知晓，家家传诵，老夫叹服，叹服！”
“陆道友……”
一瞬间便把陆荏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千年难得，万年一遇，是修真界如今冉冉升起的一颗巨星，也是能够撑起修真界一片天的奇才。
陆荏刚开始听得还有些羞涩尴尬，虽说夸的是原身陆羽绒，但站在这里被夸彩虹屁的是他啊，真的是二十几年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夸赞。
又听老头夸了一会，他却渐渐感到了麻木。
原因无他，这老头吹彩虹屁也太流畅了，眼皮都不眨就能蹦出一段词，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互吹机器。
好不容易等互吹机器结束了，陆荏深深一鞠做足了礼数，然后打量了老头片刻，学着开始他礼尚往来的互吹。
“前辈谬赞。对于前辈说的修真界顶梁柱，晚辈实在不敢当，如今咱们这，还是得向您这样的大能才能撑得起来，晚辈……还是要向前辈多多学习，望前辈能够给晚辈指点迷津，得之我幸。”
一席话吹完，老头乐呵得直捋胡子，面上却装以惶恐，心口不一地道:“过奖，过奖。”
陆荏也拱手:“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互请相让。
最终陆荏坚持，老头假意推拒，先行离开。快步沿着宽敞大道前行，路过一巨大榕树，耳边好似又听到了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
“李道友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有你，修真界得之有幸……”
陆荏转头一瞅，果然是先前那老头。正夸夸其谈，唾沫横飞，对着面前一中年男子大吹彩虹屁。
“……”
这老头怎么见谁就夸，亏他先前还以为原身真那么优秀呢。
陆荏也没隐藏身形，老头眼珠一转，便看到了一脸便秘的陆荏。也没放低音量，甚至还复制粘贴了陆荏夸他的词汇，对目光呆滞的中年男子大夸特夸。
陆荏气道:“……咋还copy我彩虹屁呢！”
正要过去说理，边上却又过来一年轻男子，对陆荏一作揖，“陆道友，幸会。”
陆荏礼貌回道:“幸会。”
然后年轻男子开始对陆荏吹起了彩虹屁。
“……”
敢情这修真界传统就是一见面就商业互吹啊，陆荏悄悄翻了个白眼，对于年轻男子的彩虹屁是左耳进右耳出，一说完脑子什么都没剩下。
年轻男子夸完，又是一鞠，立着不走，明显在等着陆荏反过来夸他。
陆荏把老头夸他的彩虹屁复制给他。
又送走一个，陆荏晓得了这他要是不主动去夸，就得等着别人先夸完你，再夸别人。这样浪费了时间，也没什么意思。
这些人陆荏不认识，但不要紧。没看到其他人怎么叫得他吗？就跟现代统称男的帅哥女的美女一样，修真界里只要是个人，通通称作“道友”，一招“道友”即可走遍天下。
一路往前，只要是没见过的，陆荏主动出击，一口一个“道友修真楷模”，夸得众人其乐融融，青殷山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正当众人互吹彩虹屁，言笑晏晏之时，突地一声悠远肃穆的钟声响彻云霄。陆荏抬眼望去，练武场高台之上，一青袍男子轻轻启唇，声音却如同响在耳畔，清晰异常。
“选拔将启，请各位道友尽快入座。”
“快开始了快开始了！”
“操！谁把我鞋子踩掉了！”
“出剑啊！飞过去岂不是更快？”
“这次会不会有俊秀的小徒弟？”
底下众人顿时乱成一锅粥，在陆荏身旁挤来挤去，纷纷往看台上赶。
有几个会御剑的手忙脚乱飞上了天，却在半路和另一对人剑相遇撞剑，从半空中“啪叽”一声栽了下来。
陆荏不会御剑，只能开11号慢慢走。
其实也用不着走，人流你推我搡的，很快就把他推到了看台边缘。幸好小师妹一身红衣特别显眼，陆荏随意一瞄，便在看台中央看到了小师妹身旁空着的座位。
踏着楼梯手一捋屁股坐到小师妹身旁，小师妹皱着眉，十分不满，“为何这样迟？”
陆荏实话实话:“和大佬们互相吹捧了一波。”
小师妹冷哼，“都是些无用的屁话，师兄竟如此沉迷于表面之词？”
“那倒不是。”主要是脱不开身啊，他又不能飞着迅速溜走。但这一说出去肯定会糟白眼，陆荏想了想，换了个理由，“主要是吧，他们都对着我夸你，说季月峰有小师妹这仙女似的人物，是季月峰的大幸。”
小师妹狐疑:“真的？”
“真的。”陆荏说谎话不眨眼，拿出刚才吹彩虹屁的本事对小师妹吹了一波，“……反正我一醒来看到小师妹，还以为是我因祸得福，上了天界。”
“呵，”小师妹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油嘴滑舌。”
见有成效，陆荏还想夸个几句，小师妹却对着练武场下巴轻抬，淡淡道:“开始了。”
鼓声一震，今日的弟子选拔大会拉开了帷幕。
陆荏也打足了精神，睁大眼睛看着第一组上场的少男少女。
少年一身碧绿劲装，如一颗傲然挺立的修竹，手持短刀，出手不凡。少女亭亭玉立，目含秋波，招式却灵动轻盈，迅猛无比。
两人在练武场打得不相上下，一息之间便过了百招百式。陆荏从正襟危坐到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怎么看场上那两位都不像是主角，于是暂时放松了下来。
最终是少女一掌将少年劈出了场外，落地即输，少年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足，有幸向少女讨教。
边上看台的众人为这两位做谁徒弟吵得不可开交，小师妹浅浅一瞥，问陆荏:“没兴趣？”
“没。”陆荏回想之前场上两位的一招一式，摇了摇头，“我都打不过他们，怎么有脸做人家的师傅。”
小师妹不说话。
接下来又是第二组、第三组……出场，好苗子、有天赋的被大佬们争先抢夺，根骨不那么好、打架也不行的由青殷山最和善的倾桃真人温温柔柔地劝回家，说多练练来年有机会再来。
没有一个有主角的样子啊……陆荏打了个哈欠，锤了锤久坐有些酸痛的腰背。
难道是他想岔了？其实他并不是穿书，只是最为平常没有套路的穿越？
那真是太好了啊！陆荏心里一喜，朝小师妹高兴地笑了笑。小师妹眼睛似乎长在了耳朵旁，轻斥一声“傻子”，目不斜视地看着练武场。
“最后一组——”
大鼓“砰”地一声，陆荏精神跟着一震，随众人看向了内场的中心。
练武场中央站着两个少年人。一个嫩黄色劲装，长鞭一甩，气势汹汹，另一个身着补了几个大补丁的黑色短衣，未拿他物，只伸着一掌，与对方对峙。
两人容貌皆是上层，不同的是嫩黄衣的圆脸圆脸，十足可爱，黑衣的长眉冷目，俊朗非凡。
“开始！”
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出招。
嫩黄衣甩鞭角度刁钻，黑衣的只能侧身一躲，后顺势矮身冲到对方长鞭不及的背后，掌心正对。正欲发招之间，未想对方长鞭反向凌空抽来，躲闪不及，重重打在身上。
黑衣的在地上一翻滚，长鞭步步紧逼。瞄到空隙起身，黑衣少年便与长鞭过了个百来招，上下翻跃之时，黑色发带翻飞，透出了股别样的少年意气。
你来我往打得火热，但等落地之时，黑衣少年的上衣已缕缕破碎，捂着心口大喘气，鲜红的血液从破碎的布料间渗出来，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长鞭再次甩来。
许是之前消耗完了力气，黑衣少年闪身欲躲，却没躲过，被长鞭抽得瘫在了地上，闭着眼像条死狗。
陆荏倒吸一口凉气。看台上的众人也纷纷议论，有的女修不忍看见如此惨状，别过了脸去，而有的抢忍泪水，向练武场上大喊:
“帅徒儿！加油，站起来——”
“我数到五，若再不起，则为自动认输。五……四……”
黑衣少年手指蜷了蜷，手一撑，缓缓将身子撑了起来。陆荏屏住气，紧张地暗道加油，少年趔趄地弯着腰站起，双眼一片血红，死盯着对手。
嫩黄色少年赞道:“好样的！”
随即拉直长鞭，放手一甩，攻势不仅没减，反倒更加凶猛。
黑衣少年出掌迎上。
就算陆荏这种啥都不懂的外行，也看得出黑衣的招式变得诡异多端许多，处处往嫩黄衣的侧身打，越战越勇，迅猛狡黠。
风向一转，嫩黄衣少年渐渐落了下风，长鞭也屡次甩不到黑衣身上。似乎是心急，也似乎是体力不支，在一次长鞭奋力甩出去后，被黑衣找到机会，徒手一握，使力一拉。
嫩黄衣捏着鞭把不放，踉跄往前扑，长鞭被黑衣拉着，一圈圈往修长手臂上卷，最终只剩鞭把几寸距离，黑衣运气一甩，嫩黄衣以一道弧线，被抛到了练武场之下。
“冯渊景出局，沈肆淼，胜！”
“我就说他会赢的！！！”
“这招式路数挺奇特啊，老夫真是从未见过。”
“不许踩一捧一啊，两个都是我大宝贝。”
“乖徒儿看我！！”
看台上的各位大佬激动万分，扯着嗓子叫得比鸡都响。陆荏夹在中间也是兴奋难抑，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这种反败为胜、菜鸡逆袭的热血漫场景陆荏穿越前本就爱看，现在有幸当面一观，更是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也成了场中逆袭的菜鸡。
台上人群鼎沸，台下却静默如常。黑衣少年收了锋利，走到场下将嫩黄衣少年拉了起来，一同站到练武场中央。
两人朝看台拱手一鞠，异口同声道:
“落杏城冯渊景/碧华城沈肆，见过各位大能。”
陆荏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不对。
嘶——这黑衣小哥，怎么那么像小说里的主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