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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抽刀断水(上) ...

  •   众所周知,诡秘侍者不仅仅是占卜家序列一魔药的名字,还是一个职位。

      塔罗会。
      帕列斯也不是现在才知晓这个隐秘组织的名称,说来其他存在可能不信,祂勉强能算得上见证这个组织发展壮大的存在之一。
      在“愚者”和“错误”争夺诡秘之主之位而陷入沉睡之后,在末□□近,世界越发动荡不安的年代里,疲于应对外神渗透引发的恶性非凡事件的黑夜教会高级执事伦纳德,忍不住对当时已经基本恢复不再寄生的祂说过:要是召集者还醒着,就能把你也拉进塔罗会了。
      可以,但没有必要。
      祂也不是抱有什么拉不下脸之类的无用情绪,毕竟祂在愚者圣典修订版里已经作为时之天使登记在册,蹭了不少的锚,要不然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好。即使塔罗会骨干们还是一帮小年轻,但也都是位格和层次不低的小年轻,这个世界里年龄不重要,位格和层次才是重点。
      主要是,祂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想当一位自由的地上天使。开会是不可能去开会的,千年前就开够会了,加班的痛苦不当社畜的人不明白,这辈子都不要再开会了。
      如今诡秘之主之争早已尘埃落定,末日之战也已经结束,在接下来休养生息百废待兴的日子里,塔罗会也迎回了他们的召集者。
      帕列斯看着今天的报纸,品着名为奶茶的新款饮料,感觉到伦纳德游魂一样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老头,下次开会你也来吧。”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摊在了沙发上。
      算算时间,这是刚开完会返回现实,祂已经对他开完会之后这个模样见怪不怪了,帕列斯冷漠喝了口奶茶。
      “‘愚者’座下其他的天使都已经归位了。”
      呵呵,就算诡秘之主把祂赐予的时之虫特性再拿回去,就算傻孙子终于发现了他前同事就是首座上的神明,祂就是饿死,从源堡上跳下去,也不会……
      “你不来,时之天使的座位上就坐的是阿蒙啊,虽然灰雾遮脸,位置还隔着很远,但祂每次看我们几个的目光都特别不友善,笑得特别诡异,说话还……”伦纳德思索了一下,“阴阳怪气的。”
      “那好吧。”帕列斯矜持地回答。身为偷盗者序列的资深玩家,还有什么能比看阿蒙吃瘪更愉悦呢?有的,那就是你让祂吃瘪祂还拿你没办法,这么好的事当然要答应啊!
      真香!

      次一周的塔罗会例会上,帕列斯如约地坐到了青铜长桌旁,祂礼仪完美地跟着“正义”向首座的“愚者”行礼。这位神明毫无疑问已经登临旧日,但是更喜欢众人继续称呼祂为“愚者”而不是“诡秘之主”,相当地平易近人。
      落座之后帕列斯也和其他成员一样看向了首座处,似乎在这个地方,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不可直视神”这个基本规则。也就这群人能仗着神明对他们远超想象的包容了,帕列斯心想。
      愚者先生的肩头站着一只白色的乌鸦,接近透明的羽毛上有一个又一个的圆环,右眼处有一圈黑色。没有灰雾打码,打了也没用,这明摆着是阿蒙。
      位置被占了就跑到愚者先生肩膀上去站着是什么操作?众人心里微妙地有点不爽。
      只有帕列斯很爽,虽不了解全貌,但是祂对阿蒙和诡秘之主之间的存在关系还是有所猜测的。错误途径已无真神,但是阿蒙的位格却没有跌落,或者说祂其实参不透对方现在的位格,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看旧日位格的阿蒙吃瘪是种什么感受?谢邀,人在源堡,刚刚坐下。很爽,难以形容的爽,简直比落地天使之王保送旧日手撕外神还爽,尤其你还是个跟祂斗智斗勇了上千年的偷盗者途径高玩。
      愚者先生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微微点头,向帕列斯的位置抬起手。
      “介绍一下,这位是‘时之天使’,代号为……”他没有说下去,因为肩头的白乌鸦向他传达了一个清晰的念头:你敢说,我就敢次次站在帕列斯的椅背上啄祂脑袋。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愚者先生心里叹气。
      呵。阿蒙冷笑,然后朝着帕列斯开口:“愚者座下‘时之天使’是我先叫的,位置也是我先坐的,牌是我先抽的,前面两样暂时可以让你用用,但是‘恋人’牌你想都不要想。”
      帕列斯微笑,祂不计较这个,一边牢记阿蒙跳脚的样子方便以后下饭,一边充满绅士风度地向在座其他人颔首:“我不介意大家称呼我为‘老先生’,但是,塔罗会的成员不以塔罗牌名称为代号,似乎说不过去。”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是“时之天使”称号还是“恋人”牌,他全都要。
      伦纳德偷偷朝祂比了个大拇指。
      “你重新抽。”阿蒙说。然后一叠牌就落在了帕列斯面前。
      先不说这剩下的牌里还有几个是被其他真神暗中预定了的,反正不管祂抽哪张,百分之百会被阿蒙偷换。帕列斯不为所动:“‘愚者’先生并未授意,你是不是有点逾越了。”
      接下来他们开始互飙垃圾话,其内容体现出的心智年龄大约是六岁。
      从互揭黑历史到攀资历——“我勤勤恳恳地敲了好几年的钟,你天天摊家里算个毛线的敲钟天使,名不副实当心失控。”“‘愚者’先生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你呢?第一次见面好感度就是负数也是没谁了,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无理取闹。”
      克莱恩不得不把他们的对话内容隐秘了相当一部分,免得自己老底都掉没了。于是塔罗会的其他成员听到的就是充满了各种消音的争吵,场面一度十分激烈。
      “我跟诡秘之主是什么关系?呵呵,你以为我只是诡秘侍者?我们可是一起睡辶……”
      众目睽睽之下,“愚者”抬手捏住了白乌鸦的喙。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看到阿蒙受到制裁,帕列斯简直想大笑三声。但是紧接着祂就不想笑了,甚至有点想加入其他人的不爽行列。
      只见“愚者”摁住鸟喙的手,抬起两指轻轻点在了白乌鸦的头顶,然后顺着羽毛从脖颈一点点滑到躯干处,那只带着黑手套的手整个覆盖在羽翼上,充满安抚意味地抚摸至尾羽处。
      阿蒙整个鸟都不动了。
      “愚者”很快收回手,两手交握放在青铜桌上,仿佛这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习惯。他沉声说道:“就这样吧,‘恋人’牌属于阿蒙。你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也不必重新抽。”
      “谨遵您的意志。”

      会议照常展开。
      目睹了撸鸟过程的塔罗会众人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克莱恩并不知晓,但他知道自己差点就要变成世界名画《呐喊》了。要不是他不能把那几秒时间给偷走,也不至于情急之下干脆把阿蒙禁言了,顺便还开了几秒降智光环。
      那是何等的,让人听了就会失控的信息啊!
      但只有阿蒙知道,他不仅被克莱恩禁言了,还被没收了其他权限,只能像个傻兮兮的标本一样站在他肩上一言不发,直到会议结束。
      青铜桌边的人们再次行礼后一个个消失不见,禁锢解除的瞬间阿蒙就从乌鸦变回人形,坐到了帕列斯的座位上。
      那叠他具现出来的牌早就因为刚才的权限回收而消失,但是如果克莱恩真的让帕列斯再抽一次,也不会抽到“恋人”牌。愚者先生的牌堆里不会再有“恋人”牌让人抽取,他永远地偷走了,随身携带。
      “为什么不让我说,那不是事实吗?”阿蒙手托着腮,看着隐蔽容貌身形的灰雾散去,因他的话语又重新浮现出害羞情绪的愚者先生,根本不像刚刚那位气势威严的会议召集者。
      因为你说这句话的目的就是引起奇怪的误会啊!克莱恩在心里咆哮,但表面上他只是瞥了阿蒙一眼,不以为意地反问:“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指我们一起做的一千零一个梦,不然还能是什么?”阿蒙截获了一个一闪而逝的念头,叫做一千零一夜,每一次他提到沉睡时那些以毁灭为结局的轮回之梦,他亲爱的愚者先生总会想到这个。然后克莱恩的情绪里就会染上很多奇妙的色彩,像是不同口味的棉花糖,甜而柔软。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不少。”
      “不不不,我不要想起。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我只能说我睡的非常不好,你是个不合格的诡秘侍者。”

      在末日之战尚未来临时,阿蒙总是热衷于下界乱逛的那个,尤其是喜欢每天随机刷新在一个愚者教堂里,认真履行时之天使为主敲钟的工作。源堡上的愚者收到了不少相关的祷告,一开始还是惊恐或者疑惑的询问,很快就变成了“赞美我主,今天时天使来我们教区了!”以及“整整半个月都没有时天使来敲钟了,请问我主我们教区排到哪了?”
      行事之招摇,生怕世界上还有哪个神明哪个组织哪个高序列还不知道他已经和诡秘之主搞到一起去了。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梅迪奇,祂就大喇喇地出现在愚者教堂的钟楼下,权当自己只是个路过的嚣张靓仔。
      梅迪奇对着他一番上下打量,笑得嘲讽:“没想到你这辈子唯一一次孤注一掷直接把自己莽成了个挂件。”
      阿蒙表情惊奇地看着祂:“你是来找我消化挑衅者魔药的吗?”
      梅迪奇一窒,祂想到了那个曾经在祂这里消化了诡法师魔药的占卜家,祂现在还差一个红祭祀的仪式,而面前这个曾经的神之子已经有了旧日位格。
      “想来问问,是什么促使你愿意成为一个附属品的。”是什么让那位诡秘之主愿意放你在身边的?
      “我和他如今依然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拿拙劣的借口来刺探。至于其他的,我并不打算跟你分享。”
      “那我只好亲自去问祂了。”
      “我拭目以待,火锅先生。”
      “什么意思?”从那两个听不懂的音节里,梅迪奇感受到了浓烈的挑衅意味。
      “是从我主那里学到的古老语言,他用这个专门代指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你现在区区一个序列二的分身,别以为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打你。”
      阿蒙将右掌放在了左胸上:“确实,恐怕这个教区里的人加起来都挡不住你,但只要我一个祈祷,就有诡秘之主替我揍你。”

      那次对话最后当然没有打起来,以阿蒙祈祷完毕被拉回源堡为终止,大战在即没空内耗。
      再后来,黑皇帝回归,红祭祀诞生,祂们甚至在战争结束后真的在星界吃了一顿真正的火锅,还顺便抽了个牌。
      如今阿蒙又想了起来,他是真的等过梅迪奇来问克莱恩那个祂没有言明的问题,但是不知道红祭祀是完全忘记了,还是猜到了他想借人之口宣己之言的想法,阿蒙没有等到。
      那第一个问题他想好答案了吗,也不是为了回答梅迪奇,而是扪心自问罢了。
      会忽然回忆起这个,主要也是因为梅迪奇正被他关在源堡外面一直在给他发垃圾消息——“错误”的尊名如今还能指向他。
      真神们一般不会跟塔罗会的小朋友们一起出现在源堡里,虽然持有的塔罗牌可以当叩门的通行证,但他们之中真正有免签入境资格只有黑皇帝罗赛尔黄涛。
      这位黑皇帝正以会被祂女儿见一次说一次的咸鱼姿势趴在青铜长桌上,手里拿着据说只能在源堡里使用的机器玩得不亦乐乎。祂头也不抬,朗声问道:“不是说好每个月搞个交流会吗,梅迪奇又做啥了你关祂在外面?”
      “就是想关就关了,对哦,我都忘了还有这个活动。”
      罗赛尔吓了一跳,祂抬头看了又看:“卧槽怎么是你,小周呢?”
      披着黑色斗篷,坐在“愚者”座位上的阿蒙偏头感受了一下:“在西大陆呢,可能有事要办,最近源堡上是我代班。”
      “那活动还搞吗?”
      “不了吧,组织者都不在,一点都不好玩。”阿蒙语气很是萎靡。
      罗赛尔点点头表示认同:“也行,那等我再打亿关也回去了。”
      那么既然愚者先生不在,塔罗会也没必要开了,阿蒙当机立断往深红色星辰投下了一个指示。
      于是,所有塔罗会成员都收到了新出炉的神谕:今无大事,下周会不开了。

      阿蒙坐在空荡荡的源堡里,十分想念他的愚者先生。
      但从神秘学角度来讲,克莱恩并没有真的离开,他的本体——或者说诡秘之主的本体容纳着他自己和阿蒙的灵魂,他只是将主意识转移出去了,就跟阿蒙平时的状态一样。
      通常情况下,阿蒙才是外出办事的那个,偶尔克莱恩才会拉出格尔曼分身与他同行,正所谓人在源堡坐,分身全图浪。
      现在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愚者先生毫无声息,即使他触碰他的灵魂也不给与回应,无论向意识的另一端投射什么信息都没有反馈,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对方所处的位置,在这个时空里像一颗巨大的明星吸引着他的思绪。阿蒙意识到自己被克莱恩单方面拉闸了,而他因为对方限制了权限不能带着本体直接神降。
      这又何妨。
      阿蒙想了想,论拉个分身这件事,还有比他这位时天使更擅长的吗?他看着分出去的时之虫化为了身着黑色长袍戴着单片眼镜和尖顶软帽的模样,并对着本体行礼。
      去吧,很期待你是否能给疑问带来启发。
      那么寻找诡秘之主需要几个步骤?对,就是那位行事诡谲,拥有一部分隐秘权柄的伟大存在,序列之上的旧日,灵界支配者,时空之王,命运道标。
      反正诡秘侍者只要一步,阿蒙向着感知内的光球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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