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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在操场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儿,又围着教学楼绕了一圈儿,池子还是心烦气闷。
      不想回教室面对姚樗的责问,另外一头那小子居然逃课!算了,低头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回家,好好睡一觉。知禾总不可能逃明天的正课吧。
      于是转身踱步向校门口。
      这家伙~远远就看见貌似知禾的人端正地坐在门口的花台上,走近一看,还居然真是他!
      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两只手撑着花台沿,全身的力气大概就放在手上了。脑袋耷拉着,满头柔顺的发正随着夜风微微起伏,使得人看不清他的眼。
      池子突然感到没来由的一阵安心。接着火冒三丈:这家伙,逃课就为了在这儿坐着吹风?
      大步跨过去,咳了一下:“喂~”
      没有动静。
      装作没有听到吗?还是生我气了?下意识看看表,果真还没过24小时。
      “知禾?”轻轻喊了一声,并斜过身子偷偷望了一眼知禾藏在柔发里的眼睛。嗯?闭着的?居然给我睡着了?表情还挺安详的,这小崽子!
      “知禾!”对着耳朵吼了过去,就不信还叫不醒他。
      “砰——”人倒是醒了,不过由于惊吓过度整儿从花台上栽了下来。
      “唔嗯…”揉揉撞疼的手肘和膝盖,费力地将眼睛打开一条缝。他的世界还没清晰过来就被人大力拉起,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过来,东闻闻西蹭蹭。
      嗯…不舒服…知禾痛苦地扭开头,把手搭上了正拉扯他胸口衣襟的手,想推开。
      “不要乱动!”池子嘴里这样吼着却因为不忍看到知禾不舒服而放开手去,还细心地帮他整理了下衣服。
      “你——呃——喝酒啦?”没想到放开手后知禾反而向后仰去,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吓得池子只好又一把把知禾的手抓住,慢慢扶着他的肩膀又重新坐回花台去。
      池子温柔地替知禾扫开了额前的头发,然后对上那对朦胧得几乎找不到一点儿清醒的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柔地问:“逃课去喝酒么?和谁去的?”
      嗯~撒娇似的摇摇头,知禾将头也靠了过去,笑笑。
      忽的又嘟起嘴来,“池子…痛…”眼睛无意识地瞟向膝盖。
      池子的眉皱得更紧了。这小崽子到底是清醒着还是喝醉了啊?清醒的时候决计不会这样撒娇,太有损形象!喝醉了呢怎么又会扯开话题?啊,不管了。池子大力摇摇头。不管你清醒还是醉了,这样一身酒气回去铁定被你妈拍死,今晚你就暂时住我家吧,反正爷爷奶奶睡得早,不会发现的。
      “可能淤血了,回去给你上药,忍着点儿啊。”说罢预备抬手将知禾架在自己身上。
      “不回去!”甩开池子的手立马将花台抱住,还边收紧边呜咽:“不回去…”
      靠。你知道回哪儿去吗小祖宗?看你这样子是被人卖了都醒不了了。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知禾与花台的接触面,池子小声哄道:“好好好…不回去!”
      不回去你就等着放学的人潮出来把你踩死吧。
      轻轻固定住知禾的腰,让他贴着走在自己前面。
      真是个累人的活儿,别看他瘦不啦叽的,把全身的力气压过来还是有得受!但无奈知禾只接受这个姿势,池子没办法也只好由着他,只苦了自己一路上都得拼命控制住不要让身体某个地方与知禾脏兮兮的小屁股发生摩擦,不然走火了可就糟了。
      一路上维持这怪异的姿势,池子耳朵里不时传来知禾吃吃的笑声。这家伙还喜欢摇头用头发来扫荡他的脸,兴致来了还会不顾周遭放声唱两句,外加手舞足蹈一番。
      这累得!
      而这厢严铎怕知禾在外面等得睡着感冒了,完全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回赶。岂料气喘吁吁的结果也只是干瞪眼。
      人呢?丢了?夜风吹拂下的花台空无一物。
      愣了半响,首先蹦出来的念头却是“难不成被容梓柯捡回去了”。
      紧了紧拳头,严铎开始考虑要不要追去。
      “你找刚才坐这儿的那位女同学?”门岗爷爷很好心。
      呃?女同学?严铎顿时三杠竖线,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反问了句:“请问他去哪儿啦?”
      “刚才有个认识她的同学出来把她拽走了。估计是他男朋友吧。呵呵。”门岗爷爷很开放。
      呃?拽…那应该就是知禾了。“请问是刚走吗?”
      “有一段时间了。我看那女孩儿大概喝醉了,路都走不稳了。多亏那男孩儿扶住,不然天晚了多危险啊一个人的。唉,现在的孩子啊,就…”门岗爷爷很八卦,独自念叨着回了小屋。
      呃?一个人…我不是人么?我跟他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看到我们啊?这下怎么办?严铎失落地远眺眼前的路,除了路灯还熠熠发光,行人都没几个了。
      半晌,严铎决定还是回家,帮知禾把他妈稳住才是上上之策。不是有句话说“擒贼先擒王”么?啊呸!怎么说话的?反正我把你妈妈拉到我的阵营里来我就不信她以后不向着我!
      容梓柯,你就等着我的口水炸弹吧!

      “知禾?”
      “嗯?干…嘛——”
      “嘘,你小声一点,我现在开门了,你进去之后不要发出声音知道吗?被爷爷奶奶发现了就惨了。”
      “哈!”知禾眨着朦胧的双眼,用力盖住自己的嘴点了点头。
      池子莞尔一笑,必要时候把爷爷奶奶搬出来就是有效啊。
      两人一进门就迅速窜进了池子的房间,灯也不敢开。知禾触到床就倒了上去,也不顾衣服鞋子脱了没。
      池子跟着知禾倒在了床上,和他面对面。
      “不洗澡么?”捏了捏通红的脸蛋儿。
      “嗯~”使劲儿摇摇头。
      “那把衣服脱了换睡衣!”
      “嗯~”又摇摇头,转身背对烦人的声音来源。
      小崽子喝醉了就六亲不认了啊!
      池子一看软言相劝是行不通了,便越到知禾那边摸到扣子处自己动起手来。边脱还边翻转知禾让他的行动顺利一点儿。
      估计是睡着了吧,怎么捣弄都不动的!池子霎时来了兴致,一双狼爪按耐不住到处乱摸。小子皮肤还挺嫩,大爷今晚服侍你这么累也该赚点儿回来了。
      先咬一口吧,谁叫你要生我气不管我自己跑去high的?
      哪儿比较好咬呢?仔细端详着知禾的巴掌小脸儿。鼻头?算了,有点儿出油。下巴?形状看起来不错哦~池子捏捏自己的下巴,大爷似的坏笑了声。那么下巴好了!
      慢慢地俯身压上去,温柔地盯着不时撇嘴皱眉的知禾,他圆润的下巴,就这么裸露在月亮的清辉里,仿佛邀请人来噬咬一般,池子顿觉一团火自下而上烧起来。呜嗯…忍不住了!
      “啪~”白炽灯很不识时务地亮了。
      池子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见已经石化在门口的两位老人,尴尬地快速翻身下床,“那个…我…”
      “你喝酒了?”
      “不是。”
      “那就是他喝酒了?”爷爷探进身子来看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
      “……”池子没有答话。
      “他是…知…知禾?”老人从久远的记忆里搜索出这样一个名字。人是长高了不少,脸也成熟了,可一些天生的特征是改变不了的。
      池子回过头看看知禾,轻轻点了下头。
      老人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凝重,奶奶这时候也进了房间,静静看着熟睡的人。
      “帮他洗个澡,再打电话通知他母亲。”
      老人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离开。
      “啊,对了。”驻足停下:“今晚你就睡客厅吧。”
      池子吐吐舌头,爷爷果然还是看到了。
      另一边严铎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一直走到知禾家门口都还在想如何帮知禾敷衍过去,岂料本已做好了坚实的准备与知禾妈妈长期斗争时,却被告知刚刚池子已打过电话来。
      “他没说什么吧?”
      “不是打了篮球太累不愿回家了么?难道另有原因?”
      “噢不不,没有。”严铎连忙摆手否认:“那我就先回去了,阿姨再见。”
      “再见!下次拖都要拖他回来啊,不能让这孩子懒过分了。”
      严铎莞尔点点头。没下次了,这种烂借口,姓池的真以为知禾妈妈跟知禾一样没长脑筋吗?
      “阿~嚏!”反射弧果然长的知禾在翌日下午终于悠悠转醒,第一眼就对上六只神采各异的眼睛。
      “嗯~”晃晃脑袋,慢慢爬了起来。啊,那是池子的爷爷奶奶,真严肃。转过头望望池子,正一脸灰暗沉默着。
      不对!我怎么会在池子家?我妈呢?
      慌忙站起身来,这才发觉连衣服都换下了,这睡衣谁的啊这么大?
      “知禾啊,有多少年没见你了。”爷爷收起严肃的脸孔,笑眯眯地对着知禾:“当初怎么说搬走就搬走啦?也不回来玩儿。记得你和池子小时候很要好啊。”
      “嗯嗯。”知禾面对爷爷只能愣愣地点头。
      “你们都大啦,家长想管也管不了了。但是,正因为大了,有些事情就要自己有个判断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你说是不是?”
      “嗯嗯。”又点点头。
      “那,我送知禾出去了爷爷。”池子使了个眼神叫知禾赶快到厕所去换衣服。
      “我有话跟你说…要不然,知禾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噢不…不用了…我换了衣服就走。大概妈妈也等急了。”
      “哦,那我们就不留你啦,回去问妈妈好。”
      “好,好。”
      灰溜溜窜进厕所,知禾舒了一大口气。池子爷爷真可怕…
      目送着知禾出了门,爷爷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池子看见满目焦虑的爷爷。他被爷爷轻轻按在沙发上,捏了捏肩膀:“池子,我现在和你说这话,是因为你大了,很多事情…你也有知道的权利了…”
      从没看过如此凝重的爷爷,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吧。池子不由得直了直背。
      “以后,少和知禾来往吧。那孩子,不,那孩子的母亲…”
      知禾的妈妈怎么了?
      “总之,是人品问题!我不想你和他久了也沾染上他们家那种不好的风气。”
      他们家…不好的风气?
      “爷爷,你有话就说完吧,不是才说我有知道的权利么?怎么又不清不楚的?”最后几个字越来越小声,似抱怨一般。
      “…”爷爷意味深长地盯了池子一阵。自己这样过,不会感觉时间的长短,不过一看孩子,骨骼渐渐宽大,翅膀渐渐硬挺。就知道,时间,果然走得很快。
      “你爸妈离婚离得早,你也跟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按理说,我不应该这时候再来翻旧账。可是…你和知禾走太近了,你们这个年龄,还不懂…不懂爱是什么。我这么说你能听懂么。”
      “你是说我和知禾的…不正常?”
      “不…我是说知禾的母亲可能与你父母离婚有关。”
      啊?池子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消化完爷爷的话。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使他的父母不顾他们的儿子坚决离婚,使他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父爱母爱,使他一个人孤独寂寞了这么久的罪魁祸首,居然是知禾的妈妈?
      池子感觉自己的脸短暂抽搐了一下,终于能开口了:“你是说…都是他妈妈?”
      “你父亲和知禾的母亲,其实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儿到大的。我们和知禾的外公外婆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了。本来他们要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反对。可是…他们家成分不好…”
      “所以我爸最终选择了我妈?”
      “你妈妈的家庭当时和我们正好门当户对,我们同意,你爸爸也没有反对。”
      “那为什么后来…”
      “这事情说来话就长了…我们也只是零星地知道一点儿而已。你要事情的真相,等你爸爸回来之后自己问他吧。”
      池子默默地点点头,心里有点儿隐隐作痛。
      “以后还是断了来往的好。现在想想,我们当初,也挺对不起她的。”
      爷爷无奈地叹口气,牵了一旁已开始眼泛泪花的奶奶,慢慢走出门去。
      天意弄人啊。
      池子一头栽倒床上,用力将被子捂住自己的头,闷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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