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千秋岁》沉沦荼靡

9、魔族来者

　　见玄霄态度强硬，云天青只好后退三步，进入阵法之内，却时刻在关注外面的情况。
　　火焰不间断的升腾、攻击、反弹……慢慢的在天空地下组成一个火焰的网，那团红雾痛苦的一伸一缩，备受煎熬，玄霄的身影在空中盘旋飞绕躲避火焰反射。
　　本来差点只顾欣赏翩翩谪仙的模样，但却突然——
　　“啊！师兄小心！”云天青忽然喊。
　　眼看红雾迎着玄霄过来，四周都是反射的火焰熊熊燃烧，已经没有躲避的余地。
　　玄霄面色不变，出手便是道家的三味真火，这火焰一下子将一人一妖全部包围。
　　云天青立刻上前两步，这不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吗？师兄怎么能这个样子？
　　“嘎——啊！”
　　刺耳的碎裂声和尖叫惨呼声交替响起，慢慢归于沉寂。从
　　头至尾，云天青也没听到自己师兄的半点声音。

　　当火焰熄灭时，他看见玄霄坐在地上，剑拄在身边，在他面前是碎裂了一地的骷髅碎片，红雾已经彻底不见。
　　云天青立刻到他身边：“师兄，没事吧？你怎么比我还乱来！”
　　身体被灼烧的地方有好几处，看来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好，也不知道内伤如何。
　　“这点小伤无妨。”玄霄沉声说。只是因为体内仙气的反噬，暂时无法动弹，休息一会儿就好。
　　“原来这红雾中是骷髅头，这么多人头，难怪戾气那么重。”云天青用脚尖拨拉了两下，叹口气。
　　“死者已矣，找佛寺超度他们便罢。”玄霄淡淡说了一句。
　　现今世上妖孽迭出害人，死活是非……见得多了。
　　“是，师兄。”
　　“带我去阵里。”妖气已除，应该没什么事情才对，但是他却感觉到不安。
　　“好……师兄小心！”
　　云天青突然抽剑挡住侧面袭来的一击，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和玄霄同时打飞。在半空中御剑抱住玄霄，两人缓缓落地。
　　玄霄拧眉，怪不得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方想起，当那骷髅头碎裂时，折柳镜竟然凭空不见。

　　“喈喈喈……”
　　刺耳的笑声忽左忽右，其中还夹杂着那种叮咚的声音。
　　玄霄皱眉，他现在体内气息极乱，很难抵挡这种魔音穿耳贯脑。
　　云天青见状立刻将手贴在玄霄后背，助他缕顺内息。
　　“不可。”玄霄只吐出两个字就一哽，无法再说话。
　　“师兄别说话了，你尽快好起来，比我有把握得多。”云天青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说。他现在……可不是能自己逞强去对付面前这团鬼厉。
　　声调不对，难道他也受伤了吗？玄霄想回头去看云天青的伤势却被他扳着身体，只能依照他的话静默调息。

　　“不错，真不错，你们竟然能打伤我的幻影。”声音由远及近转瞬即到面前，这团红雾比刚刚那团大得多，里面转动着无数腐烂和未腐烂的头骨，发出阵阵鬼哭之声。
　　在细看了这两人之后，他立刻得意万分：“哦？原来已有仙级修为，如果吃了你，我是不是马上就能修成正果？哈哈——”
　　听着红雾的话，云天青立刻挡在玄霄面前，仙级修为绝对不是自己。
　　玄霄看见云天青的后背，瞳孔蓦然紧缩：他的后背的衣物已经被烧出一个大洞，定是刚刚搀自己一起躲避时受的伤。焦红色夹杂在破裂的皮肉中，鲜血浸湿衣衫。
　　“小子看来也是修仙的，不过我现在还看不上眼，滚到一边去。”红雾飘飘悠悠靠近，从那里面伸出一只骷髅的手爪，长长的指尖探过来。
　　玄霄勉力让自己抓起剑柄：动！快动啊！
　　云天青想也不想挥剑砍过去，只听金鉄之声交鸣，红雾倏的退后。
　　“你那是什么剑！”它尖着嗓子嘶叫。指尖已经被削下去一块，这剑竟然能伤到它的本身。
　　云天青并未追击，只是握紧剑柄指向它，感觉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但他现在却不能退后，起码要师兄可以恢复行动：“你若想活命就不要过来，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句话中气十足，但是红雾却反而笑出声来：“喈喈喈……小子，你骗谁？你失血过多，弄不好会比你身后那个死得更快，能举起剑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也许还能放过你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至于这把剑——”
　　它又伸出鬼爪：“我就接收了！”
　　云天青勉强又挡了两下，手腕无力“呛啷”一声剑身落地。
　　就在那只枯爪要抓穿他心肝的时候，腕上玉石突然发出光芒，将两人团团包裹，鬼爪到一半无法前进，只能僵持在那里。
　　红雾冷哼一声，转向玄霄：“我还小看了你，没想到你可以分出本身真元。”
　　云天青一震：“你说什么？”
　　“不懂么？小子，我不妨告诉你。这块玉石其实不是玉，而是你身后那位本身的真元所凝。哈哈哈……竟然把自身真元随随便便送人，真是白痴！”红雾突然扩散，将他们一同困在其中。
　　“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只要真元耗尽，我看你还拿什么阻挡！”
　　玄霄脸色泛白，他的真元确实系在这块玉石之上，时间一长，不必这妖怪动手，他自己就会耗尽而亡。
　　“师兄……”云天青一急，伸手就要解下腕上的玉。
　　“云天青，休得胡来！”玄霄立刻压住他的手：“你可知此时解下，你我二人都会被妖气吞噬。我只是脸色稍差，暂不妨事。”
　　云天青立刻僵在那里不动，是现在死还是晚点死？难道任由师兄的真元一点一点耗损殆尽？该死！自己为什么平时那么不用功？
　　忽然想到这妖怪对自己手中剑似乎甚为惧怕，于是他握紧剑柄：不妨一拼！
　　但是玄霄压着他的手腕，稍有异动就有所感觉。
　　“不要乱来。”他又叮嘱了一句，然后慢慢凝聚起真气，试着逼开身后的雾气。
　　只要能有一人得过的空隙，他就可以把云天青送入不远处的阵法之内，然后自己以残剑之法拼个同归于尽。
　　自己真元余有在云天青那里，虽然会身受重伤但想必还有得救，顶多修为锐减……也是无法。

　　“凭你现在想打开出路？省省吧！”骷髅团猛地扑向玄霄：“你这样只会让我有机可乘！”
　　“住手——！”云天青举剑掷于半空，凝气成形御剑迎上。玄
　　霄惊讶，云天青竟然情急之下功力大进，冲破六层直跃入第七层境。
　　但修为有差不是奋起一击就可弥补，此剑虽然如雷霆急电，竟然还是被闪过去，只是小半身侧的骷髅被削的片片散落在地上。
　　“若不是你有宝剑在手，我会对你假以辞色？就凭你这初生牛犊，也敢伤我！”红雾恼羞成怒，出手便是毫不留情，数到黑影从八方射来。
　　云天青脱力倒在地上，只能苦笑：这下可糟了……该死的，他还没娶过老婆哎！

　　“嗡——”
　　清亮的剑啸声。
　　玄霄支起身体要出手，那团雾气却先重击云天青手腕上他的真元。
　　无路可走了吗？云天青闭上眼睛。自己死在师兄之前，也算是他保护师兄了吧？

　　劲风仍然在呼啸，鬼气阴森，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感觉到利刃加体，云天青慢慢睁开眼睛，怎么回事？
　　那骷髅团与他近在咫尺，但是却从中间被剑锋穿透——是自己的佩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飞了回来，恰恰钉死了骷髅的主体。
　　师兄出手吗？云天青回头，玄霄原地打坐，气息仍不算稳。
　　不是，那是什么人？

　　“哼，小小魑妖，竟然也敢觊觎我魔界至宝。”
　　一个狂傲的声音不属于云天青熟识的任何人。
　　他眯起眼睛看过去，红雾慢慢散了，从外面走过来一道身影，顷刻近前。
　　红色的眼、红色的发，宽大披风将身躯掩盖，额头上还有一个血红色的印记。强大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外散的狂气几乎让重伤的他坐都坐不稳。
　　一只手突然扶住云天青——是玄霄，虽然还很虚弱，但他已经可以动。
　　“师兄。”大敌已去又有人撑腰，云天青神经立刻放松下来，软软靠在玄霄身上。
　　那红发男子走到骷髅团面前，伸手拔出它身上的剑，另一只手一翻，折柳镜已经乖乖躺在他掌心。
　　“我……不甘心，我很快……很快就可以……成魔……”
　　地上的骷髅还在攒动着，想再挤出一份力气。
　　“下等魑妖，成魔？痴心妄想！”红发男子毫不留情，一脚踏碎，魑妖发出最后一声凄惨呼声，消散无形。
　　“那个……谢谢你了。”云天青对他说，虽然听他说话应该是魔界的人，但该有的礼数不可少嘛。
　　红发男子冷冷扫了他一眼，却是半点礼数没有的举起手中剑：“此剑为何人所有？”
　　“是我的。”云天青立刻说。
　　红发男子看了看他，忽然一掌打在他胸口。
　　“咳咳！咳……”这一掌力道不轻，云天青憋住的那口血吐了一地鲜红。虽然连肺都差点儿咳出来，却舒服了不少。
　　玄霄旋即将云天青护在身后，冷眼看向男子。
　　一看之下，他心中暗惊：血红魔印，是高等魔族。
　　魔族与妖不同，虽不是人类要诛杀的，关系却也没那么好。
　　“修为不浅，根基却不深，徒然辱没宝物。”红发男子将剑掷向他。
　　云天青伸手接住，却又被震退一步，甩甩发麻的手臂。
　　“你又是何人？”红发男子转向玄霄。
　　玄霄同样冷漠以对：“不劳阁下费心。人魔双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请。”
　　红发男子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已把云天青带离玄霄保护之下。
　　“放开他。”玄霄如影随形而来。
　　几下交手，红发男子大手一挥，玄霄震飞半空，翻一个身落下地来。
　　红发男子不予理会他，只是问云天青：“此剑为何人所铸？”
　　“这……”云天青犹豫，听师兄的意思是不该说的。
　　“哼，你琼华善铸剑我岂不知？若我要查自然可以查到。”红发男子说道。
　　云天青略作思索：“铸剑之人乃本人师叔，道号莫离，乃琼华四大长老之一。”他特意讲话说得如此明白，想必以这个人的身份面对一派长老，也不会做什么小人行径。
　　“莫离？”红发男子双目爆出精光。
　　“天青，不必多言。”玄霄走过来，对红发男子略一拱手：“琼华为修仙门派，不宜与魔界多有瓜葛。今日阁下救我而人性命，我二人各受你一掌，便与此揭过。日后形同陌路，互不相犯。吾等告辞。”
　　云天青连忙跟在玄霄身后离开。
　　却听见红发男子道：“以你之能，若非太过古板，无法超脱人事，又怎么连此小小魑妖都无可奈何？”
　　略带讽刺的话语响在耳边，当云天青回过头去，已经不见那红发男子身影。
　　转头看玄霄，他脸色略显阴沉。
　　“师兄，”他勉强笑言，“既为魔界中人，言语必多有狂妄，师兄何必放在心里？”
　　“我自知晓，不必多言。”玄霄转向海边：“去看看玄震师兄如何。”
　　红发男子的话给他的震撼不小，按修为来讲，自己不下于魑妖，但却合云天青二人之力都无法取胜，为何？
　　难道真如那人所说，是自己太过拘泥？
　　不对！修道在于清心寡欲，循序渐进，不得有所错乱，倘若如他所说，岂不是自己……
　　这一路上玄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身边云天青担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