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三魂劫》紫篱笆

37、结伴同行

　　去往樊城的官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马风驰前行，黑马在前，白马拼尽全力总是落下一丈左右。白马背上的女子懊恼地挥鞭，马儿似是到了疲惫之极，忽地发出阵阵嘶鸣。
　　黑马上的男子摇头苦笑，拉紧缰绳放缓速度，转身对后面的女子微微一笑。
　　他的长相有种阴柔的美丽，那笑颜就像悬崖边上的花儿，清冷绝艳，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他们就是在凤鸣城外遇到的魅十三和紫羽，自那日遇上，如今已结伴同行了三天。
　　“樊城快到了，我们休息一会吧！”
　　“好吧！我的马恐怕也累坏了！”紫羽抹了把额头的汗，轻轻地拍了拍白马的头，看向魅十三的目光只有一瞬便转开直视前方。
　　魅十三的眼睛太过阴郁，让人对视之下即有陷入悲伤的感觉。所以她一直不怎么敢看他。
　　二人放缓缰绳，并肩缓行向前。因为心思各异，都是沉默不语。

　　那天两人共骑到了凤鸣城时天色已经很晚，为答谢魅十三的帮助，紫羽定要请他吃饭补偿。魅十三看似冰冷阴郁不近人情，还是耐不住她的坚持。
　　两人在同一家客栈住下，最后竟都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如果还原一下那天晚上的场景，是这样的——
　　三天前那个晚上，凤鸣城君悦客栈一楼大厅，魅十三瞪着紫羽淡漠地道：“你是女子，喝那么多酒不雅！”
　　“男子喝多了就是豪情万丈，女子喝酒就是不雅？为什么要男权至上，女子就低人一等？！”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已经醉了！”
　　“不是一醉解千愁吗？今天把愁解了，明天我就要过新的生活了！来！你也再喝一杯！”
　　魅十三看着眼前醉眼迷离的美丽女子，心底思绪万千，想要推开她面前的杯子，心里又有些别样期待，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紫羽见他不再啰嗦，也不再理她，拿起酒壶自斟自饮。
　　除了和夜锦衣一起喝过酒，她并没有其他的饮酒经历。但是苏瑾颜酒量不错，她也便自持可以千杯不解。
　　但是，喝的越多心底想要忘却的事情便越发清晰。她忘不掉和苏瑾颜有关的叶萱，也忘不掉和紫羽有关的木白衣。
　　而他们不知道最终是不是都会属于她们，有着幸福美满的结局？
　　当她看着魅十三的俊颜变成重重叠影，终于记起了自己是和谁在饮酒，脸上忽然多了些难忍笑意。
　　“魅十三，你知不知道你眼中的忧郁是会传染的，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眼睛就觉得好悲伤！现在，我终于看不清你的眼睛了。”
　　“你醉了！”
　　这女子，竟比风潮汐那火爆丫头还胆大，遇到这样的两个女子，真不知是幸事还是坏事。魅十三躲开紫羽伸向他眼睛的手，迅速将她要倾倒的身体扶住。
　　“你说，花花公子会变成专情男人吗？”紫羽想到叶萱，她真的很想确定他对苏瑾颜的感情，但是她无法回到前世，这个答案终究不得而知。这份遗憾伴随了她十五年，至今还是无法释怀。此刻又想起便脱口而出，倒也不指望魅十三能解答。
　　“你所指的人是谁？”
　　“对我很重要的一个男人。”
　　“也许会吧！”
　　魅十三看向紫羽的目光变得凌厉，忽然想起在永安城悠然居那次刺杀，白衣男子抱着昏迷的她神色惶恐眼带温柔。
　　为避开追杀，他竟然用了绝杀！一招伤六人，让他们一败涂地！继而因为任务失败而遭受魅的酷刑，折损九个兄弟！
　　她说的会是那个男人吗？魅十三握握杯子的手指收紧，看似完好的杯子无声无息堆满了无数裂纹。那次酷刑的景象再次闪现脑海，他不得不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才平息心中翻滚的恐惧。
　　待他再看向紫羽，她的目光已不在他身上，正一手支腮半伏在桌上发呆。
　　魅十三心底忽然充满恨意，狠狠抓住紫羽的胳膊，扳正她的肩迫使她正视自己。
　　“你还记得今年七夕和你走水域鹊桥的人吗？”
　　“水域鹊桥？”
　　半醉的紫羽对上魅十三阴狠冷淡的眼神，思量着七夕那天的情景，终于找到感觉他有些熟悉的原因。欣喜又惊讶地道：“原来是你！怪不得在城外救了我时，便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着紫羽笑得开怀，没有一丝尴尬和不快，魅十三充满了挫败感。他想因为那个男人去迁怒她，甚至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她认出自己，竟然是，开心？
　　“那天你匆忙就走了，我还想谢谢你陪我过了个特别的七夕呢。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认真的过七夕。”
　　“那也是我第一次过七夕！”魅十三眼中的阴狠一点点敛去，很快便又蓄满了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这是你第二次帮我，真的很谢谢你！”
　　紫羽想倒杯酒递给他，谁知手却颤抖不稳倒得满桌都是。这些酒虽然不烈，竟后劲十足，此刻酒意已经发散出来，整个人也越发混沌，只是理智依然清醒。
　　“别喝了，你真的醉了！”
　　魅十三拿过紫羽递过的杯子，看她满面桃红眼神迷离，面色不由也越来越烫。
　　“我心里清醒的很！明天就是真正的新历程，所以要在今天忘记所有不开心！这样才不枉婆婆对我的期望。你不是也不开心吗？喝醉了就忘掉，重新开始生活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你的眼睛有绝望的悲伤，阴郁的让人不敢对视！”
　　所以我不想被你传染，我要过快乐的生活！紫羽结束回忆，斜瞄了身侧的魅十三一眼，在心底暗暗地道。
　　那天是魅十三送她回房间的，为求一醉而喝下的酒她自己也忘记有多少，醒来才知道后怕。
　　七夕那天，紫羽就认定和自己走鹊桥的人绝对不是坏人。
　　这是她在微醺时候，还会在他面前放松饮酒的前提。在内心深处，她相信魅十三是个君子。可是做为女子，她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太失态了！
　　本以为魅十三又像七夕那样丢下她走了，谁知他这次竟然在等她，顺便挑了匹温顺的白马送给她。
　　原来他的目的地也是长安，教会她骑马后两人就结伴同行。但一路上两人话都极少，远不如那晚喝酒时说的话多。
　　紫羽决心要开心生活，将木白衣和叶萱都压在心底，那些前世今生的纠葛也不再刻意去想，只想到长安找到婆婆给她留下的东西再说。
　　所以，她怕看到魅十三阴郁的眼睛，更不想感染他的悲伤。
　　“前面那个茶棚，我们去喝点水，再过二三十里就可以到樊城了！”
　　“好！听你的。”紫羽心知魅十三是怕她赶路太急过度劳累才这么说，也不点破。
　　刚上路时赶路太急，受伤胳膊伤口差点再次裂开，痛的她连缰绳都差点抓不稳。魅十三追问下才知她胳膊上有伤，之后中途休息的次数就忽然多了。
　　紫羽知道他虽不善言辞，心思却很细腻。虽心中感激，亦不想再有失态的言辞误导了他，所以干脆就装作不知。

　　魅十三和紫羽进了茶棚，才发现不大的棚内已坐了两桌客人。
　　一桌一男一女，女的一身水蓝丝绸罗裙，面纱遮脸，容貌难测。另一桌坐着四个劲装男子，银灰色统一衣服，一看就是某个门派门人或某大家族的侍卫。
　　“听说没，这次皇上是下决心要替三皇子纳妃了！喏，估计这位也是要去送选的。”
　　一银灰男子小心翼翼凑到另一个男子耳边窃语，紫羽和魅十三正好坐着那两桌中间，这样的距离，加上有点功夫底子，虽没刻意偷听，还是听得七七八八。
　　“三皇子这次和碧落结盟，是多大的功劳你们又不是不知！皇上一向疼惜三皇子，不然怎会之前一直顺着他的意不提让他纳妃的事，由着他胡闹！你们说这断袖之人如果娶妻，会是幸事呢还是悲事呢？”
　　“听说三皇子蓄养的美男不止一两个，对身边绝色佳人都不屑多看。就算纳妃也是守活寡的份儿！你看那位，说不定就入得了三皇子的眼呢！哈哈！”
　　“哈哈哈……”
　　听着这些暧昧的私语，紫羽心底笑这些男人这么爱八卦。魅十三却一拍桌子，茶杯忽地飞起直向正对着他的那灰衣男子面颊而去。男子险险避过，茶水还是撒了一脸。
　　原来他们口中说的那位是指魅十三！
　　看着发怒的魅十三，紫羽哭笑不得。
　　“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敢对爷们儿下手！爷儿们可是烈王手下的侍卫，对爷不敬，就是对烈王不敬！”那桌的四个男子嚷嚷着围了过来，个个出言不逊。
　　说着话，几人出招直指魅十三，紫羽看着魅十三很是担忧，他却淡然拨动着面前的茶碗，茶碗像有灵性般轮番向四人撞去。
　　喊痛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四人退出茶棚，瞪着魅十三叫嚣一番才飞奔离去。
　　紫羽举起大拇指赞魅十三英武，眉眼间的笑意让他一愣。她竟然对三皇子有断袖之癖的事情毫不在意，是早就知晓，还是故作淡定？
　　打量着紫羽微笑的样子，魅十三实在看不出丝毫做作，无奈一笑：“走吧，我不想惹到烈王！”
　　原来男的长得好看也是种罪，紫羽顽皮地吐吐舌头，微笑着点头默认他的提议。
　　茶棚里的蒙面蓝衣女子看着二人飞驰离开，蹙眉对身边男子轻语：“找人跟着，查查这两人的来路！”说完便起身也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