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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渊色 ...

  •   宜嘉自顶层下来,电梯打开的刹那,大厅前台后面的一声的中年男人眼霎时睁大,惊惧的连连后退,几乎跌坐到地上。
      宜嘉所处的星月国海,临海背山,是N市最高档也最昂贵的建筑。而这种顶级公寓配备的管家,专门去英国接受过培训,几乎时时刻刻都彬彬有礼,镇定自若,很难得见到他们狼狈失态的样子。
      宜嘉知道他为什么惊骇,她本来穿了一款米色及膝的裙摆风衣,如今从前襟到风衣的下摆皆被血浸透。尤其是裙摆,她蹲下身的时候,整个铺在血泊里,所以还没有凝固带着体温灼热的鲜血,滴在腿上,又从脚上滑落。大厅里象牙色嵌花的理石地板本来光可鉴人,如今点点滴滴血淋淋的污秽,一片狼藉。
      “祖夫人,你……”前台的管家结结巴巴的开口,手却已经向桌面下的隐蔽位置按了下去。
      宜嘉知道,那是报警按钮。
      这栋高层由大厅到电梯间,必须经过掌纹识别系统,陌生人是进不来;而门若封闭,任何人也出不去。
      宜嘉索性坐到大厅的等候沙发上,静静地跟管家一起等。星月国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出去,都是精致的美景。沙发正对面,整面玻璃幕墙无形无色,几乎如同空气般的隐匿。外面是九月微燠的夜,草坪的自动水泵到了整点,次第静谧飞洒。天空灿灿星河,竟像是从雨中逃出的彩虹。
      宜嘉想起,站在三十三层的最高处,这座城市夜景更是璀璨耀目。七年前祖威廉站在半月形的落地窗前,连天的海景是他的背幕,霓虹和着星光琳琅流彩。他说:“宜嘉,只要你喜欢。”
      此情此景犹在眼前,宜嘉想要蒙住脸,却在眼前时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住。手指上全是半干涸的血渍,如果不是心脏在跳动,激烈的搏动已经令胸口闷痛,她几乎怀疑自己的心也化成血,带着股腥臭的味道,止不住的从皮肤下渗出来。
      警车的铃声由远而近,宜嘉安静的被考上手铐,安静的看着警察在管家的带领下乘上三十三层的电梯,然后安静的上了警车。
      去警局的路上,警灯刺耳的铃声开道,警车一路开的飞快。车窗开了细细的一条缝隙,吹起宜嘉散乱的卷发。她侧着头,细细端详窗外的景色,夜晚的黑,像是深湛到一定地步的蓝藻,仿佛从未见过。她也仿佛没听见警察在手机里说,发现了祖威廉的尸体。
      她只是奇怪,城市灯光如同白昼,但是触手上去,怎么也摸不到温度。
      到警局门口,押送的女警为宜嘉打开手铐,然后说:“把你的风衣脱下来。”
      宜嘉呆了呆,转头去看女警,像是没听明白她说什么。女警夜晚出勤,耐心也出奇的差,再开口已经是呵斥:“快脱下来!”
      宜嘉低下头,脱下风衣。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她的风衣下只穿了件丝绸睡衣,长度刚及臀下。黑色的底,绿色的蕾丝图案,v领直直开过饱满的浑圆。她容貌只能说是清秀,手指和腿上都是干涸的血渍,这样安静、妩媚与鲜血杂陈的女人,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今晚的市局里也十分热闹,突击扫了几个夜场,众多没有身份证和□□的小姐被抓了回来,清一色的艳妆短裙。廉价香水、口红总有着暧昧刺激的香气,与空调的冷气,以及速溶咖啡混杂在一起,造成一种的怪味。
      她们就在这样的味道里捏细着嗓子娇嗔地与男警们讨价还价,自动忽略所有女警,包括薇薇安。缠斗正酣时,宜嘉走进来,眼尖的小姐瞧见宜嘉一身短款睡衣的打扮,嗤的一声笑出来,眯起眼说:“哎呦,这是从床上又抓回来一只?妹妹,做哪个场子的啊?”
      后一句是朝宜嘉问,押送的女警没来由地觉得心头烦闷,厌恶地上前一步,厉声大喝:“闭嘴!”
      小姐们夜场活的久了最不惧的就是吵架拌嘴,即时回道:“你叫我闭嘴我就闭?你算老几?咱国家法律啥时候有不让说话这么一条了?”
      女警被堵的梗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气的涨红了脸。
      对话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时,薇薇安正窝在办公椅里看报纸,抬头看见宜嘉进来,瞬间窒住呼吸,起身就要过去,不想被人一把扯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郑源,薇薇安就笑着说:“我过去帮帮刘姐,副队。”
      郑源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发福的腰围和裤长等边。平日里最信奉老庄的无为而治,因此从警二十年只升到副队,就再也无法晋升。他自己也不在乎,成日里偷奸耍滑,好吃懒做,逍遥的不亦乐乎。薇薇安自入警队就被关照给郑源,因此郑源也对她格外的另眼相看,此刻轻声说道:“刘春萍这些时候跟更年期失调一样,已经吃了好几个投诉,你可别搅进去!”
      “刘姐就比我大一岁,副队你嘴可太损了!”薇薇安心里发急,面上却不敢露,只尽量不动声色地去挣他:“再说……你刚才不是说成天鸡零狗碎,无聊的要命吗?”
      还没说完,郑源表情已经变成少见的严肃,声音压得更低地警告她:“你和我不一样,再熬一年就你就镀金完毕,直调省局。虽然不知道祖家出了什么事,但连祖威廉的小娇妻都沾了一身血,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薇薇安不作声,但手心里已骇的全是冷汗,以为郑源知道什么,眼转到宜嘉身上又转回来,才缓缓问:“副队,你怎么知道?”
      一提到此郑源倒是来了精神,摇着头得意洋洋,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八卦”二字,而他一八卦起来就会连名带姓的叫薇薇安。
      “刘薇薇,祖威廉和金宜嘉,中国的默多克和邓文迪!你太小瞧我了吧,这我能不知道嘛!”
      薇薇安逐渐镇定下来,脑子已经开始转的飞快,面上却插科打诨的嬉笑:“看不出副队虽然裤子是正方形,但真是见多识广。”
      郑源最恼别人说他发福的身材,气的一巴掌拍在薇薇安的背上,碰触到她的脊背是,感觉到手下的僵硬。郑源一愣,但在看到薇薇安满面灿烂笑容时,也就没再当回事。
      宜嘉被带到单独的审讯室前,已经验过身体,她并没有受任何伤,所有的血迹都是沾自案发现场。
      审讯室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对着那面几乎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坐下,女警给了宜嘉一条运动裤,纯棉的质地,大约是时间太久起了球,贴在身上并不舒服。可她并不在乎,只是将双腿蜷缩在凳子上,紧紧抱在一起。
      刑侦队长王海龙心比郑源年轻几岁,但是脾气出名的暴躁,尤其是难得休假却半夜被折腾起来,眼见成了炸药桶,方圆百米人畜勿近。只有薇薇安顶着一朵花似的无赖笑容,跟在他后面端茶倒水,巴结狗腿了许久,终于如愿以偿的跟进了审讯室。
      落座才拿到书记员匆忙影印整理好的案卷,薇薇安一手翻开,血液就轰地全部涌上头,心脏跟缺氧一样空的闷痛。另一手的一次性的纸杯再也拿不住,倒在了桌上,水几乎淹了半张桌子。
      王海龙黑着脸狠狠瞪过来,薇薇安手忙脚乱的撩起打湿大半的案卷,又掏出手绢去擦桌子。
      一面咧咧嘴僵硬的微笑,一面隐约拖着颤音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可没人能知道,她心底像有獠牙野兽从内部啃噬着,不为人知的剧痛。
      薇薇安将一次性水杯拿起来,手里的案卷又掉到桌上,纸从桌散落到地上,发出哗哗声响,她只得又蹲下身去捡。
      海龙眉头纠成一团,刚要申斥,却突地出现一种错觉。薇薇安十分美丽,已是警局里公认的警花,此刻她单膝跪地,室内并不明亮的灯光星星点缀在低垂的侧脸上。那种美丽就似陷进了黑暗中,越陷越深,毫无生气。王海龙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是不是在痛苦悲伤?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只是说:“当心点,薇薇。”随即向宜嘉语气并不激烈问:“金宜嘉,星月国海三董三十三跃层公寓是你的产业吗?”
      这是明知故问,档案上清楚写明宜嘉是星月三栋顶层的业主,原本是她丈夫祖威廉的产业,却在刚结婚时过户她的名下。
      宜嘉却并不理会他明知故问的激将,事实上自从进了审讯室,她一直维持着抱紧双膝的姿势,对周遭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薇薇安终于收拾完混乱,重新打开被水洇湿沉甸甸的案卷,尽可能轻悄地把它一页一页翻下去。
      那上面说,星月国海三栋的三十三层公寓里发现祖威廉的尸体。
      死因是刀部割开颈部动脉,失血过多。厨房里还有一桌没有动过的烛光晚餐。
      物业管家证言,除了祖威廉就只有金宜嘉进去过。
      审问了很长时间,宜嘉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偶尔会将头只是将枕在膝盖上的头,微微侧开,避过审讯灯过于刺目的光亮。薇薇安便清楚看见,她眼睛上整洁的妆容,仿佛埃及妃嫔的精致描法,黑墨妆粉,深邃颜色的眼线,一丝一点都没有被弄糊。
      这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暗室,阴冷潮湿,只有灯光刺目,而薇薇安瞧着光不漏到的阴暗里,眼渐渐模糊。无数记忆的碎片竭力的挣了出来,像浮游的水母,在她的脑海中若隐若现地闪出。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祖威廉,没想到还能把他的音容相貌记得丝毫不差。
      他们原来的别墅仿佛童话里一般,深红的墙浅红的瓦,熟悉的乳白色窗帘下,落地窗被阳光照的璀璨。客厅布艺沙发,连来家里的同学都说那里是采光最好,也最舒适的温床。她喜欢坐上面瞌睡,台湾直运过来的泰迪熊贵宾犬盘盘已经两岁大,趴在她的膝盖上一起熟睡。
      等到祖威廉的车子进了院子,她被细微的刹车声惊醒,扔下盘盘赤脚奔了出去,扑进刚下车的祖威廉怀里,娇嗔的叫……
      爸爸……
      院子里有两棵树,在微风里摇动枝叶,沙沙作响。妈妈说那是连理,就像是帝国大厦,并肩携手永不分离。
      那时她最大的烦恼就是怎样逃过音乐课,怎样让父母接受她所爱的人。
      可是,以为会千年百年的建筑,九一一之后便灰飞烟灭。她才渐渐知道,这世上万事万物总躲不过变数。
      父母离婚后,曾经童话里的家空置下来。宜嘉不喜欢别墅,祖威廉便购置了星月国海的跃层。她从来没去过那里,她开始新的生活,没人知道她曾经姓祖——祖薇薇,昵称薇薇安的祖系财阀的公主。
      后来听说那里面是全明清式样的装修,连沙发都是南洋的檀木。她很难想象坐在上面冷硬的感觉,很难想象晴朗的午后,没有阳光庭院,没有布艺沙发的舒适绵软,父亲如何休憩喝茶,就像很难想象父亲会离去一样。
      咳嗽声由远及近,薇薇安蓦然回神,眼前仍旧是审讯灯和灯光所不及的黑暗对照。这才发现王海龙掩着嘴咳着提醒,身边刚从大学毕业的书记员正尴尬举着档案看着她。
      薇薇安的脸色依然惨白,唇边却已泛出一丝微笑说:“抱歉。”
      然后接了过来。
      新的档案是宜嘉的,她坐过牢,所以有底存档。其实不用看,薇薇安也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两年的少年劳教,一年的有期徒刑。一次婚姻,两次保险赔偿。
      薇薇安突地笑出声,合上案卷。她几乎可以听见脑海里有个紧绷的弦,随着“啪”地一声迸断。
      她笑着,眼里有莹亮的光闪动,眉端却紧蹙,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字一字轻声说:“红背!”
      王海龙莫名所以:“什么?”
      薇薇安已经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宜嘉身边。
      “就是黑寡妇。”
      薇薇安突然开始脱掉警服,紧接着脱掉衬衣,王海龙顿时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可背后就是巨大的镜子,竟避无可避。可他很快就发现,薇薇安的衬衣下还穿着吊带背心,这才慌忙的长出了一口气。
      宜嘉虽然穿了运动裤,但上身仍旧是那件黑绸睡衣,薇薇安将衬衣披到宜嘉的肩上,手顺势挑起她颈上的项链。
      “黑寡妇,□□后,杀死配偶。是不是,祖夫人?” 。被薇薇安拿在手里的链坠是一只蜘蛛,脊背上嵌了枚红宝石,细长的仿佛一滴泪的形状,被灯光打出细碎的星芒散在宜嘉的面颊上。
      薇薇安放下项链,问:“你是怎么杀了你丈夫的?”
      她甚至都没有问,是不是?而是直截了当的问,是怎么……
      宜嘉这才缓缓抬起头,眼前的薇薇安已经不是七年前精致的洋娃娃公主,扎起的马尾,灰色的吊带背心与警裤,带出一种异常的英气。
      宜嘉淡淡一笑,说出至今为止的第一句话:“我要见朱九。”
      然后,不再开口。
      审讯持续到天亮,宜嘉却没像她有预期的见到朱九,接到通知赶来的是柳风。
      王海龙无法阻止宜嘉被保释出去,柳风付了整整一百万的保释金,并且从上到下打点的天衣无缝。
      保释原因是重度抑郁保外候诊,几年来的就医档案和单据一并呈交,包括在宜嘉拎包里发现的剩了半瓶的帕罗西汀与舍曲林。
      局长在电话利语重心长的对王海龙说:“万一真在局里出个好歹,咱们的乌纱帽都别想保了!”
      郑源晚了半个钟头才到局里,正看见柳风扶着宜嘉往外走。边打着哈欠,边对薇薇安说:“难怪老王带着你连夜急审,原来一早料到有人来接啊!”
      薇薇安也在看,目不转睛。柳风的背影象竹,笔直的没有一点瑕疵。她的眼有些微的远视,因此清楚看见男人的手虽然扶在女人的腰间,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只是个恰到好处地虚笼姿态,即便是带着一丝狎昵的痕迹,也无法不被人赞叹,年貌相当,一对璧人。
      仿佛觉察到她的视线,柳风转过头,似乎没有预料到会是薇薇安,愣了一下,然后颔首一笑。
      含笑的眼衬在一身黑色里,迷茫空洞。薇薇安像当年一样,第一时间不可抑制地想起了电影里的德考拉伯爵,吸血鬼低于常人的体温可以令周遭空气里温暖燃烧殆尽,可以召唤来狂风乌云遮蔽阳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仍旧是神经质地忧郁。所以没人能想像得到柳风这样的人,会是威慑一省的□□龙头。
      等到柳风携着宜嘉离开,薇薇安才感到周身的冰冷,血腥味徘徊在唇齿之间。
      旁边的郑源仍在说:“那女人年纪轻轻好大本事,薇薇,她比你……”
      薇薇安转头粲然一笑,说:“比我还小三个月,十二月的生日,照咱们阴历算法,比我还小了个整岁。”
      黑色奥迪驶出市公安局,这并不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暴风雨即将来临,飙急的风漩与昏暗交织,闷得人简直气都喘不过来。
      司机下意识的将空调开大,柳风就看到宜嘉眉头紧蹙,露出不耐的神色。
      “要关小点吗?”柳风体恤地提议。
      “不,不用。”宜嘉谢绝,将额角轻轻抵在窗上,疲倦地说:“我没想到这些年朱九一直还和你搅在一起。”
      柳风声音轻柔地说:“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宜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但此时此刻,佯装不知才是聪明的办法。
      “五爷,我要见朱九。”
      “宜嘉,何必跟我这么客气。”然后笑了笑,微微带着嘲讽的意味,说:“阿九现在正从d市飞回来,怎么,你不知道?”
      宜嘉抓着衬衫衣领的手微颤,回过头微扬着眉眼讥讽回去:“我们已经很长时间不说话,怎么,五爷你不知道?”
      此时司机放慢了车速,缓缓地停靠在酒店大门前。车门被打开,柳风的保镖拿着伞,面色凝重地替宜嘉遮住雨。
      柳风并没有下车,只是微微欠身说:“朱九明早才能回来,你熬了一夜,好好睡一觉吧。”
      宜嘉也真是累到极点,进了房间就一头扎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连梦都没有一个。
      第二天一早,还在熟睡的宜嘉听到门铃不住的响,一声接着一声地急躁。她睡眼朦胧的刚打开门,蓦地就被一记耳光扇倒在地。
      宜嘉耳朵嗡鸣的抬起头,看见脸色苍白的朱九站在眼前。
      此刻天色将凉未亮,而宜嘉是打开所有灯才能入睡,过于明亮的灯影从朱九脸孔上淌过,纷乱的一时分不出是哭是笑。
      宜嘉勉强站起身,手背蹭过嘴角。朱九真是使了全力,她嘴角已经被打破,血迹像涂坏的口红,斜刺里横划至手腕。
      “朱九,你说过薇薇安是公主,你不是,你没有父亲。所以我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打我这一记耳光?”
      朱九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从西服内袋里摸出烟,打火机叮地一声翻开,盘起的发髻露出银钿的耳环,垂下寸余流苏,随着火苗由明到暗,微微摇曳,精致得无可挑剔,晕的蓝丝的套裙颜色似烟。
      她看着宜嘉,上一刻的暴怒已变得平静。
      “宜嘉,他是我爸爸。”
      说时眼睛定在宜嘉的戒指上。铂金和黄金制成戒指,宝蓝与嫣红的宝石,冷暖交缠。朱九清楚这枚图章戒指是温莎夫人的遗物,戒指的内壁刻着——我的华利丝。大卫赠。
      这是祖家从□□的浩劫里唯一存留下的,祖威廉的两个前妻,都曾想却没有得到。
      朱九的眼恍如凝成两个漩涡,茫无涯际,说不出是什么神色。
      “宜嘉,这案子漏洞多,借机钻营的地方就很多,你脱身的机会很大。”
      说完转身离开,再也没看宜嘉一眼。
      一口气走到电梯里,缓缓下行时,她看见侧面的装饰画,上面描着碧绿枝蔓结出牵牛花,花瓣是奇异的蓝。
      与谢芜村俳句说——牵牛花,一朵深渊色。
      朱九定定看着,眼睁睁看着。
      牵牛花在日语里叫做朝颜,朝颜舜华,晨间开,过午凋萎。
      犹如亲情,犹如友情,犹如爱情。
      犹如复仇,犹如悔恨,犹如快乐……
      指间一点暗火在明灭不定,弥散着薄荷苦凉的味道。她想起,母亲留下的遗书说:“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
      她想起,遇到宜嘉是在监狱里。

  •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坑里挑出一个添,选中了戏。扭动,别扔我鸡蛋西红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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