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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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竟有此事？”朝露苑的花厅中，季承风瞪大眼，一脸的讶然。
“是啊，季公子，你没见到，那人可凶呢！”青梅一见到季承风，便向他描述了严允硕的恶形恶状，言语中很是为言真感到不平，“我们少夫人救了他，他居然还凶巴巴的！”
“这样啊……”季承风低头作沉思状，“看来这家伙的药里大概是少了点东西，我得好好看看他的药方去了。”
“说什么呢？”言真刚走进花厅，就见到有个人满脸狡黠。
“没，没什么。”季承风迅速恢复一脸正色，“隆祥那里还顺利吗？”
“应该是没问题的。”言真笑笑，“承风，我请你帮忙打听的人可有消息了？”
“我来就是为这事，你要找的那个人，居处已经打听到了。”季承风从怀中拿出地址来。
言真接过地址，明显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拜访她！”
“为何这么急着去拜访？”季承风不解。
“等我去过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是急着想知道，也可以和我一起去。”言真依然只是笑笑，转头问道：“对了，青梅，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青梅连忙拿出一个用丝绸包裹的盒子：“瞧，少夫人，我早就准备好了！”
“大嫂，你这究竟在忙些什么呢？可把我们给搞糊涂了。”季承风还是忍不住提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言真买下大批有瑕疵的布料，早就弄得叶府沸沸扬扬，不仅是季承风，所有人都很好奇。而面对大家的疑惑与好奇，言真也只是微笑，并不多言。布料买回来以后，言真也不急着开工，反倒让季承风帮她打听一个在秣陵城东孀居多年的孙夫人，说是一个远房亲戚，想要去拜访。
“你待会就明白了。我做的这一切，还得要这位前辈帮忙才行。”
言真的回答，却让季承风更加摸不着头脑，“这孙夫人不是你的远房舅奶奶吗？她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言真只是笑笑，也不解释。
季承风摇摇头道：“大嫂是打哑谜的高手，我还是不问了吧，藏藏拙，免得被人嘲笑。”
言真也不理他，只是吩咐青梅，让周晟准备马车。
不一会，马车停在在一处僻静巷陌中，一扇斑驳的朱漆大门前。
周晟上前敲门，不一会，“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青衫老者走出来，见到眼前的人，躬身作揖道：“敢问几位有何贵干？”
青梅上前道：“老伯，我们是来找孙夫人的，还请为我们通报一声。”
那老者愣了愣，客气道：“诸位请回吧，我家夫人是不见客的。”说完，就要关门。
“这位老伯，请稍等。”似是早就料到一般，言真掀开马车的帘子，示意周晟。
周晟回身拿出一个精美的黑底朱漆的木盒，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烦请转交孙夫人。”
那青衫老者面目严肃道：“我家夫人从不在意这些虚礼，诸位还是请回吧。”
言真也不恼，只是笑咪咪地说道：“还是麻烦老伯跑一趟吧，要是孙夫人不收，我们再走不迟。”
青衫老者见这几人衣着气质不俗，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木盒入内禀报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老者回来，恭敬道：“诸位久等了，我家夫人请诸位进屋小叙。”
这是个青砖青瓦的院子，并不大，种了零零散散的几株梅树与桃树，梅花已谢，桃花正艳。府中摆设朴素，人丁稀少，除了刚才见到的看门的老人家和一两个丫头仆妇，竟无他人。
言真笑着自言自语道：“果然高手才是最低调的。”
季承风耳尖，忙问：“怎么，这位孙夫人竟是世外高人？”
言真颔首道：“这位孙夫人，从小进宫，伺候的是故皇后，因为精于女红缝纫，颇受器重。故皇后去世时，特有遗言恩准她出宫，嫁了我父亲一位族弟的舅舅，不料舅舅早逝，她一人孀居十多年，因此按辈分，我还得喊她一声舅奶奶呢。听说她年轻时是故皇后的御用织造师傅，手艺绝妙，每每做出的衣饰都是皇宫中的嫔妃仿效对象。我出嫁前，母亲常与我说起她，我只知道这孙夫人就住在秣陵城东，具体位置也不知道，所以只好让你帮忙打听了。”
季承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嫂果真是心思灵巧！”
进到花厅中，只见上首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面容沉静高雅，神色却有丝憔悴，眼角眉梢是掩饰不住的沧桑之感。那孙夫人的衣着并不华丽，乍一看并无特别之处，周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衣领和袖口的花色针法独特细腻，做工极为精致，真真是上品中的上品。
言真上前行了个礼，道：“孙夫人，晚辈打扰了！”
孙夫人抬起头来打量了言真一番，道：“我与夫人素昧平生，怎好收夫人如此大礼，还请夫人收回。”
言真皱皱眉，这孙夫人还挺不好接触的呢！于是上前不卑不亢地又行一个晚辈之礼，道：“晚辈夫家姓叶，娘家姓杜，乃申州人士，说起来您还算是我的舅奶奶。小辈向长辈请安，一点孝敬的礼物不足挂齿。”
“哦，原来是叶夫人，快快请坐。”孙夫人的疑惑这才稍稍缓解，唤了仆妇让座倒茶。转而又道：“叶夫人先前送来的盒中乃是白乳，这茶就连当今宫中也不多见，如此厚礼，恐怕不只是来请安的吧？”
言真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孙夫人果不是省油的灯，说话如此直白。不过也难怪，这孙夫人曾是皇宫中人，自己贸贸然上门，的确让人生疑。于是硬着头皮笑道：“夫人真是好眼力！这是建安北苑官焙今年所产的第一炉茶，可算茶中极品了，因为煮出的茶汤色泽泛白，故名白乳。夫人乃识货之人，这茶赠与夫人也不枉费。”
孙夫人莞尔：“叶夫人好口才。不过无功不受禄，叶夫人有什么话不妨明说。”
言真听了，也就不再客气，道：“实不相瞒，晚辈这次来，是想请夫人相助的。”
孙夫人却淡淡道：“叶夫人客气了，我一介平民，能帮得上你们叶家什么忙呢？”
言真道：“夫人过谦了，您的手艺在整个天盛恐怕也无人能及，只要您出马，必可使隆祥脱颖而出。再说，我并不是以叶家少夫人的名义来请您，而是以杜家的名义来请您的。”
“哦？杜家的名义？”孙夫人疑惑，“杜家究竟出了何事？怎么倒要你这样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出头？可是与北稠攻打申州有关？”
于是言真把北稠攻打申州之后的所作所为以及杜家的遭遇一一说来，然后道：“孙夫人，我父母家人都不在了，老家也被付之一炬，这隆祥是我们杜家留下的唯一产业，我一定要让它在我手上发扬光大，还请您成全！”
孙夫人脸色有些苍白：“这北稠竟如此可恶！看来是我一直深居简出，竟不知杜家出了如此大事！”
看孙夫人的神色似有变，言真趁热打铁道：“隆祥是我的唯一牵挂，孙夫人您也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更何况夫人您一身绝技，难道就舍得失传吗？”
孙夫人似被说动，却欲言又止：“可是，我乃孀居之人，实在不便抛头露面……”
言真连忙道：“夫人请放心，您不需要抛头露面，我自会安排妥当。我会广招能工巧手，请您从中选取一至两名合适人选作为您的关门弟子，将您的技艺尽数传授。到时候您只需要画出服饰的图样，并做出一件样品，再由您的弟子进行指导就可以了。”
孙夫人不说话，只是沉吟。
言真明白古人都比较保守，自己的手艺往往是传内不传外，看来不下猛药是不行了。“夫人请放心，虽然是您的弟子在隆祥进行指导，但是隆祥卖出的每一件衣服，都会明确乃是出自孙夫人的设计，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每设计一份衣服图样，您会有相应的酬劳；而每卖出一件衣服，您就会从中获得一定比例的报酬，我们绝不会亏待您。”
不仅孙夫人，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惊讶地看向言真。这样的合作方式，真是闻所未闻，这叶夫人到底哪来的奇特想法？
孙夫人叹道：“也罢，叶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我就姑且一试吧。这些家人跟我过了十数年粗茶淡饭的日子，年纪也大了，也都是无依无靠的人，也该为我们的下半辈子考虑考虑了。”
这些日子，整个秣陵城中都在谈论一个话题，就是一家名叫“隆祥”的布庄。据说这布庄原来只卖极品的丝绸、绢纱和锦缎，价格极其不菲。两个月前布庄新来了当家的，大肆地招了不少裁缝，听说还请了高人指点。不久后，隆祥便推出了新的买卖，不仅卖布料，还兼做衣裳。然而与众不同的是，他们做的衣裳款式别致，做工精良，比之锦绣坊毫不逊色，用的布料似乎也是原来的高档品，价格却只有原来的一半都不到。
对于大家的疑问，这隆祥的管事倒也老实，早就张贴布告，对大家说明，他们用的料子虽然是原来的品种，却都是有瑕疵的，或是颜色稍有不纯，或是错了几纬线，或是花纹版式有差别，所以将价格降得这么低，众人这才明白。
于是秣陵城的老百姓口耳相传，隆祥就这么出了名，一时间宾客盈门，有看热闹的，有同行来打探消息的，更多的是来购买的人。大家都纷纷说，隆祥的老板做生意可真老实，这布料的所谓瑕疵，行家不仔细看都是看不出来的，又何况是普通人？
而前来购买的顾客，不仅有家境小康的中等人家，也有大户人家的偏房姨奶奶，甚至还有青楼妓坊的红牌姑娘。原本这些布料价格昂贵，秣陵城中也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买得起，而现在到隆祥可以用不到一半的价格就能拥有，更何况隆祥的裁缝做的衣裳，款式别致、质地精良，比之锦绣坊也是丝毫不差。布料上的那点小小瑕疵，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因此隆祥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顾客盈门，车马不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拜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