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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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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许珂就回了将军府。
自查封时,府中辞退了所有下人,而许夫人如今一人守在这府中,也未再将那些人请回来。
因为不管再怎么往回变,都回不到当初的热闹。
她回来后,权夫人偶尔会过来串串门,与她说说心事。
许珂走近清冷的庭院,喊了两声,发现没人。他来回去了好几个屋子,都未看到人影。
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谁——?”
那围墙的树荫中又窜出了一个黑影,像极了当初回府见到许忠国时看到的人影。
他本想追出去,可又记挂着屋里的许夫人,就径直去了那人影飞出方向的柴房里。
他知道许夫人一定在那柴房里,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告诉他事情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他定了定神,将原本的大步流星改成了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果不其然,许夫人背对着他,笔直地站在那堆柴火中,她低垂着头,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娘——”
许夫人惊得一抖,手中的信件从手中抖落出来。
许珂就这么往地下看了一眼。
虽然她眼疾手快地将信件拾起来藏在了袖子里,但许珂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信件上的标志,那标志像极了当年在许忠国房中搜到的敌信。
许珂面无表情地看着,内心已是万般波澜。
他笑着走了进去,扶住了她的胳膊,“娘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我回来叫了许久都未听见。”
许夫人僵硬地笑了笑,道:“你怎的回来了?娘还以为,你早就将娘给忘了呢!”
许珂也配合着笑了笑:“怎么会?对了娘,太后娘娘叫您去一趟,说这两天想您想得紧,您还是抽空去看看吧!”
许夫人顿了顿,答道:“好!”
“……”
在她转头的那瞬间,许珂的表情就凝固了。
他感觉有种东西扼制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那就是敌信,他没有看错,也不会看错。
许夫人去了漠宫。
许珂道:“您去见太后娘娘吧!晚间我若赶不来,就叫车夫送你回家。”
许夫人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刚转身,心口就传来一阵刺痛,他瞬间没稳住脚,栽到那棵桃树旁稳住了身形。
他有些不明所以,觉得这痛感来的有点莫名其妙。
那感觉持续了少时,一阵一阵的,过了一会儿,又不疼了。
他摇了摇头,也没在意。
来到军部,他照常带将士们在校场上练剑习武,因为没有痛感也并未细想。
晚间权笑舟又跑了过来,披着盔甲,腰间捧了大罐桂花美酿。权笑舟一见他,脸色就变了。
“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许珂愣了愣:“哦!可能最近操练士兵累坏了。”
他脸色也并无多异,再听他这么一说,权笑舟也就没多在意,捧着个酒壶就要大大咧咧地跟他喝起来。
许珂喜欢喝这酒,这一点她一直记得。
许珂也没拒绝,拿起酒碗就将那酒一饮而尽。
自权笑舟做了女将军后,他就从未在她身边拘束过,他真正把她看成了一起战场血搏,出生入死的兄弟。
而他此时也确实是烦心透了,自许忠国出事后,他不想在自己的家中看到关于那敌信一丝一毫的东西,那东西就像他的噩梦,他怕极了许忠国的事会重新上演。
权笑舟和她说话,他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他几句,不常开口说话,只是闷声喝酒。
恍然间,那罐酒就被他喝了大半。
“哎?你知道王丞相隔壁家的二愣子吗?”
许珂应了一声:“哦!知道。”
权笑舟笑道:“明日他就要成亲了!”
那二愣子从小就痴呆,父亲是个商贾,虽说他相貌丑陋,哈喇子一脸,但也算是家缠万贯,有钱能娶到老婆倒也不是个稀奇事。
许珂笑了笑,心口处渐生出一中异样的灼痛感。
他捏紧了酒碗,脸色阴沉下去,他尽力克制着,权笑舟一时半会也没看出他的不适。
他想,早间那会一阵一阵的刺痛感又该来了。
权笑舟继续和他说着那二愣子的事,他也没听出多少,因为那阵灼痛渐渐变成了绞痛,痛的他恨不得将心脏都呕出来。
他疼得满头大汗,身子逐渐躬了起来。
忍一会儿,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他不知道,这疼痛越被酒刺激疼得时间就越长。
权笑舟终于看出他的异常,急忙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许珂颤声道:“没什么事,忍一忍就行了。”
权笑舟皱眉道:“还是大夫吧!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
许珂没有说话 他疼得说不出话。他扶着桌角准备站起来,又被激得坐了回去。
“疼……”
“哪里疼?”
“……”
权笑舟见他一直捂着心脏,急忙问道:“是心脏不舒服吗?”她朝外头喊道:“来人,去叫大夫!”
那士兵跑了进来,为难道:“将军,陛下叫许将军回宫。”
权笑舟道:“都这样了,你先去叫大夫,再叫一人回宫禀告陛下。”
“是!”
御医都离军部远,权笑舟见许珂耽搁不得,就请了个民间老郎中。
老郎中给他把了把脉,并未发现身体有何异处,但又觉怪异,一屋子人等着他,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话。
许珂疼得直喘气,他拳头攥得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闷哼出来。
权笑舟急道:“怎么样了?”
老郎中摇摇头,“并未发现许将军有何异常啊!”
“怎么会?你再仔细瞧瞧,都疼成这样了。”
“……”
那老郎中知晓再仔细瞧瞧也还是如此,站在那儿前后为难。
“当真怪异。”
许珂颤抖道:“我身子确实没什么异常,近来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然看不出来,那就,那就请大夫回去吧,我再,忍一阵子就好了。”
正说话间,慕容淮谨急急忙忙就赶来了。一时间,屋内将士与那郎中全部跪倒在地。
他没看他们,随意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直奔许珂而去。
许珂疼得满头大汗,艰难地想要唤他。
慕容淮谨扶住他,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他转头道:“朕暂且带许将军回宫,你们就都去歇息吧!”
他转身就将许珂打横抱了起来。
许珂虽疼痛难忍,但被这么一折腾也觉万分羞耻,他朝慕容淮谨道:“你干什么?放……放我下来。”
慕容淮谨低头微斥他:“别动!”
他眸子里满是焦急与担忧,许珂眼眸湿润地看了他一眼,瞬间就安分了。
他抱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卧房里的人大多数都看呆了,但都不敢表现出来,唯有权笑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原来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许珂,在她面前有一副面孔,在面对敌人时有一副面孔,而在慕容淮谨面前,又是一副全然不同的面孔。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慕容淮谨啊!
慕容淮谨将他带回了宜风苑,把他放到了榻上。
“云知……云知……”
许珂躬着身子,汗湿了一身。
慕容淮谨抱紧了他,颤抖道:“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疼成这样?”
许珂大喘着气:“我,我不知道!好奇怪!”
慕容淮谨不断吻着他的额头,“林姑娘就要来了,再忍忍,再忍忍!”
他的心脏就像亿万蚊虫叮咬一般,又痒又麻又疼,许珂实在是怀疑,他的心脏是不是坏了。
慕容淮谨又害怕又着急,他看着许珂的惨状内心无比心疼,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没过多久,林少恩就背着个药箱赶了过。她神色淡然,见了慕容淮谨也并未多做寒暄,直接就上前给许珂把脉。
她的眉头凝成一团,一份怪异涌上心头。
“奇怪!”
慕容淮谨问道:“怎么了?”
权笑舟道:“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不妥,脉象也足够平稳,实在看不出哪里的毛病啊!”
她低头问许珂:“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许珂摇头。
林少恩想了想:“我看是中蛊了,不知中的什么蛊,不好对症下药。这种蛊一阵一阵的,过会儿就不疼了,看他疼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喝酒了。”
“那现下又该如何?就叫他疼着吗?”
林少恩回道:“我先去翻翻医书,初期的蛊除了疼点儿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你别太担心,等他疼过了就好了。”
慕容淮谨看了看许珂,看一眼就心疼无比,恨不得代他受这个罪。
他穷追不舍地问林少恩:“就没有止疼药什么的?”
林少恩摇了摇头:“没有,还不知病因,不能瞎开方子。我得走了,回去得好好查查。”
慕容淮谨转过身,许珂早就汗湿的不成样子。
“淮谨……”
他走过去紧握住他的手:“我在,我在的……”
许珂勉强笑了笑:“你别太过担心,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慕容淮谨却笑不出来。
到底是谁对他下了蛊,难道是潜伏在漠宫的敌国奸细?可他现下无心顾忌这些,心里想的全是怎么样才能缓解许珂的疼痛。
许珂看着他,哑声道:“你要是担心我,就到榻上来抱住我,我睡着了就不疼了。”
“……”
疼成这样又哪会睡得着?慕容淮谨知道许珂不过是在安慰他罢了。
但他还是脱下了外衣,躺到榻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他将他紧紧拦进怀里,感受到他在自己的怀中细微的发着抖。他越是发抖,他就将他抱得越紧。
许珂不知煎熬了多久,不知不觉中就在慕容淮谨的怀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