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赎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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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许珂起了个大早。
他将厨房做好的早膳放在桌上，没叫醒许夫人就推门出去了。
昨日被辞退，今日得到更远的地方去找找。许珂其实心里有数，刘碧方圆百里都做了手脚，根本找不到的。
嗓子也疼得厉害，一说话就恍如拿针在扎，咽口水也感觉像是在吞刀子。他说话很吃力，不用点力别人根本听不清楚。
经过一夜，他的嗓子算是废了，他一开口，那些掌柜就紧皱着眉头。
这一找，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他坐在巷子的拐角处啃着馒头，馒头干得很，是包子铺卖不掉剩下的，干巴巴的白面卡在肿胀的喉咙里，吞都吞不下去。但还好，有些好心人见他辛苦，会给他一碗水喝。
一个将死之人在拼命活着！
许珂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清楚自己有什么目的，他得努力赎完罪才能离开。
嘭——
装水的碗被人一脚踢开。
“哪来的臭要饭的，本大爷要在这儿做生意，滚！”
说着就又被那人狠狠踹了一脚。
臭要饭的？许珂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觉得自己除了穿得破些，哪哪都不像要饭的啊，这人一看就是在故意找茬。
许珂拾起瓷碗准备离开，那人又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真是晦气”！
他苦笑着摇摇头。
走出巷口才发现刘碧在那抱着手臂笑看着。
许珂瞥了他一眼，就当没看见，他真是搞不懂，刘碧好歹也是一名将军，竟然这么闲的么？要是以前，他早就参他一本叫慕容坤撤了他的职了。
他在外奔波了一天，回到客栈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许夫人替他打好了洗澡水，许珂对她笑了笑。
许夫人看他这样心下一痛，正犹豫要不要离开又转回来对他张了张口。
“阿珂……”许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的嗓子……”
“……”许珂放下布巾，不自然地看向她。
“你在骗娘是不是？你的嗓子是不是，是不是坏了？”
许夫人向来冰雪聪慧，要瞒也是瞒不了多久的。许珂不说话，看着她坦然一笑。
“打你昨夜回来，你就没再与娘说过话。就算是感染风寒再严重，嗓子也不至于喑哑成这样。傻儿子，你当娘是傻的吗？”
许夫人说完就拿手绢低头掩泣着，许珂走过去安抚她，哑音道：“其实也就破了个嗓子，没什么的，大不了以后说话就难听点。”
许珂笑了笑，继续说道：“您看我一个大男人又不用唱歌干嘛的，嗓子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重要的是，娘不要嫌弃我说话难听才好啊。”
许夫人擦了擦眼泪：“傻孩子，娘怎么会嫌弃你？”
许珂将许夫人连哄带拉地带回去睡觉，他现在实在不方便与她多做相处。许夫人走后，他才缓缓脱下早已粘透脊背的衣襟，露出狰狞的、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些伤疤，当然与刘碧脱不了干系。
还好衣服是黑色的，许夫人看不出来血渍。
他忙碌了一天，汗水顺着脊背流下来，将一道道伤口腌得剧痛无比，他咬着牙，用水清理着。可清理了一半才发现水不够，这时辰也没热水提供，他就去膳房悄悄打了桶凉水。
他想，还好天寒，伤口不会很快发炎。
冲了一桶凉水，许珂发现他的嗓子更疼了。
他没有多管，他实在太累，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睡着了。
翌日，许珂早早地起床，留了一封信给许夫人，大致意思是说要出去务工几天，包吃包住，叫她不要担心，安静等他回来。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每日伤痕累累地回来，许夫人就得每日替他担惊受怕。
许珂找了一家餐馆做苦力，每天扛扛大米，给餐馆搬搬货。
他忙死忙活地累了几日，到后来却发现他挣得这些小钱都不够他付房费的。他每日风餐露宿，过着在外漂泊的日子。
这样也好，做做苦力，不用他说太多话。
彼时正值深冬，外面难得风和日暖，刘碧再次找上了他。
许珂正扛着大米往粮仓走去，粮食袋就被刘碧从后头拿匕首扎了一刀。
“怎么样啊少将军，看你累得不轻，就减轻一下你的痛苦。”
许珂不与他多言，他将米袋口堵住，继续往肩上扛去。
刘碧看他的态度就不乐意了，他挑了挑眉：“看来少将军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啊！啊？”
许珂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刘碧，你可真闲！”
“哟！”听见他说话，刘碧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少将军，你可终于说话了，再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不过你这样嘛……”
刘碧贱笑着摇摇头：“还不如真得哑巴了呢！”
“让开！”许珂冷眼道。
刘碧再次摇摇头，不让。
“少将军，你说你在这儿干活又累又脏，来钱还不容易，何苦呢？不如，你跟我干，我一次就给你两百两银子，如何？”
“……”
“你犹豫什么？我又不敢要了你的命。何况，你本就是个将死之人，只要能挣更多的钱给你娘安享天年，又有什么不好？”
“……”
许珂攥紧了拳头，说实话，两百两银子，他心动了。
他自然知道为刘碧做事会受到什么样的侮辱，但如他所说，他这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去谈脸面，去谈尊严呢？他活这一段日子本就是为了许夫人，为她以后能活得好一点，其它什么的他通通都不在乎啊。
许珂想了想，决定道：“好，我答应你。”
刘碧点了点头，对他的识时务很是满意:“我在隔壁巷子里有个小宅子，你现在就跟我过去吧。”
许珂看了看地下的大米。
刘碧看着他笑道：“不用管它，我已经和你们掌柜的说了，走吧。”
许珂朝他点了点头。
刘碧的宅子不大，可以说是普通，甚至里面黑气沉沉，阳光都透不进来，不管什么时候，看着都像是黑夜。
“你将这里外都清扫一遍，扫完了来寝房找我，我付你工钱。”
许珂没有说话，转身就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刘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回寝房歇息去了。
这院子一看就太久没有打扫，不管是地上还是窗台都积压了厚厚的一层灰。许珂光是打扫就几乎用了四个时辰。等他扫完，夜色就已深了。
他推开寝房的门，刘碧就坐在榻上等他。
“少将军会做饭吗？”
许珂点点头：“会。”
“刚学会的？”
“嗯！”
“那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分……”
“膳房在哪儿？”许珂冷声问道。
“哦……你随我来。”
许珂虽厨艺不精，但做做家常菜还算顺手，这些日子也逼着他学了不少手艺，拿起锅碗瓢盆倒还有着膳夫的样子。
刘碧抱着胳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不禁调笑道：“真可惜啊，像你这样上等的人就这么毁在了一个卖国贼的手里。”
许珂不理他，刘碧舔了舔上嘴唇，他此时越发觉得许珂就像一个猎物，他在慢慢地征服他。
看着烟火中高大俊逸的男人，汗水湿透了脊背，布衣紧贴着后背，将那健美的轮廓勾勒出来，因为瘦弱了不少，刘碧甚至能感受到双手触上那片脊背会有着怎样的骨感。
对于感情刘碧并不是不忠的人，这些年他跟在慕容淮业身后，对慕容淮业的感情旁人不是看不出来。要说他的心可以忠于一人，但他的身子绝对不可能忠于一人，他的身子随时都有为第二个人冲动的权力。
汗水顺着许珂的下巴滴落，滴落到修长的脖颈处。
刘碧顺着汗水看到了他滚圆的喉结，吞了吞口水。
可恶！这么完美的人，慕容淮谨这个杂种怎么配？
许珂将饭菜端到膳桌上，站定。
刘碧坐下拿起筷子，抬头问他：“怎么不坐下一起吃？”
“钱。”许珂喑哑道。
刘碧嘲讽道：“这么急啊？你忙了那么久都没有吃东西，用完膳再说吧！”
许珂鼓起勇气嘶哑这嗓子说道：“你说了，给你做一次活两百两银子，我做了两次，四百两。你付完账，我就走。”
刘碧顿了顿，干笑两声，放了一个酒碗在许珂面前，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为我干活，我总得招待一下吧，这是规矩。你既不想在这用膳，那就喝一碗再走，以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许珂看着酒碗，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以为我会在酒里下毒？”他说完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许珂本想说嗓子难受，不能喝酒，可又想到不喝刘碧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倒不如一口气喝完拿钱走人。
看他有些松动，刘碧猥琐一笑，在他碗中倒满了酒。
许珂端起碗忍着疼痛一口气将酒一饮而尽。
盯着他的喉咙，刘碧的笑容逐渐扭曲。
“好了，你随我回寝房取银子吧！”
砰——
酒碗摔落在地。
许珂手碰着额头，瞪着刘碧问道：“你又在酒里放了什么东西？”
他不是不提防他，不是觉得那酒一定没问题，刘碧不敢杀他他知道，就算放了东西也不会危及他的生命。他早做好了准备，也许刘碧会做让他痛苦诸如毁坏他嗓子一类的事。不管他怎样害他他都认了，反正自己也是个必死之人。
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那酒有问题还是喝了下去。
可事实好像并不是他料想的那般。
那酒在他胃中翻江倒海，他能感觉他全身都热了起来，他急促地呼吸着，不管怎样都觉得空气不够用。
许珂瞬间就明白刘碧在他碗中涂了什么了。
“你，卑鄙！”
他双目赤红，狠狠地瞪着刘碧。
刘碧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扣，朝着许珂奸笑道：“你都是个将死之人了，恐怕还没尝过这种风流韵事吧！不如，临死之前本将军让你快活一晚，如何？”
“你，你若敢这样对我，那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明日一早我就阉了你。”
刘碧眼中渴望的目光愈演愈烈，他拎着许珂的领口，许珂难受地仰起脖子，微张着嘴唇急促地呼吸着。
这一动作看在刘碧眼里，他眼放金光地盯着那喉结，急迫地想要将他含入口中。
刘碧张了张口，说话的嗓音都变了：“都这样难受了，再忍耐着你会死的。”
他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许珂早已失去意识，他这下竟是连推开刘碧的力气都没有。
他撕裂着嗓子无助地叫唤着，可这一次他的喉咙居然连求救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他瞪大着眼眸，手慢慢移到袖口处……
他没办法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在此时，一直箭“嗖”的一声穿了过来，黄文一身劲装推门就闯了进来。
刘碧还未及反应，就被黄文眼疾手快地打晕了过去。
黄文将许珂背出宅子，把他放到了路边的稻草堆里。
“阿珂……阿珂……是我，我是阿文……”
许珂睁开眼，看到一脸焦急的黄文。
黄文皱紧了眉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许云知，你给我醒醒，你是怎么了？连刘碧这样的小人都信了吗？”
许珂的脸已经红到极致，他紧眯着眼睛，难耐地说道：“我，我难受！”
黄文一颤，表情凝固，整个人愣在了那儿。
“阿珂？你，你的喉咙……”
许珂不理他，嘴里一直重复着：“我，难受……”
他的身上到处是伤，脖颈处还印着刘碧的牙印，黄文不敢想象面前的这个人曾是将军府骄傲的贵公子，是晋云军尊贵的镇南将军。
他将他扶起，对他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刘碧被带到了一个阴暗的密室，那密室立在湖边，透过窗户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惨叫一声，手扶着伤口缓缓站了起来，一抬头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面前站着一位黑衣斗篷的少年，少年低着头，斗篷的帽子将眼鼻刚好遮住，只露出一张形状完美的嘴唇。见他醒了，少年狡黠一笑，露出一排齐森森的白牙。
虽蒙住了面容，但刘碧看着他高大劲瘦的身形，仍能感觉到他全身散发着怎样的邪魅与野性。
“刘将军？是你么？”
刘碧未见过这人，但这人一开口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想了想觉得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好像在哪听过，这声音熟悉到令他害怕，他一身冷汗地死死盯着他，盯着他露出怎样的面孔。
少年缓缓抬起头，冷哼一声：“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刘碧倒抽了一口气。
竟是，慕容淮谨？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赎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