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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错误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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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下午,晴空万里。
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躺在床上反复循环着苏打绿的《你在烦恼什么》。好一个惬意的下午啊,就在我模模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电话铃声把我拉回这个世界。
“颜夏,你可真行啊!为了躲避惩罚,连个面都不敢露了。”一个高昂的女声从那边传来。是向瑜晴,她住在我隔壁宿舍。伴随着室外震耳欲聋的声音,此刻我们学校正在举办一场室外音乐会。
“颜夏,你别听她的,不来也就不来了。”这是我的好舍友林小灿在一旁试图让我听到。
我不服输地挣扎着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
“你们等着!我这就来!”
不就是打赌输了吗,不就是一个告白吗?我颜夏没什么输不起的。
事情缘起于一周前,向瑜晴过生日,我们一票同学跟着一起去KTV,喝了不少酒之后开始玩游戏。在我连赢八次之后,他们纷纷表示愤愤不平。我当时也是喝多了,觉得自己不可能输,于是答应了如果这一次我输了,就去做一次大冒险。至于做什么任她们挑选。
没想到啊,幸运女神啊,没有再光顾我。这就警告人们,千万不要自大,否则就会乐极生悲。
向瑜晴给我挑了个人,就是全校最帅的那个,建筑系大名鼎鼎的校草。校园里我也有过一次擦肩而过,我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只记得个子还挺高的。而身边女生频频回头并且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小声尖叫。我的心里有一丝丝不屑,就这样至于吗?
可偏偏挑选了这么一个受欢迎的人。向瑜晴想看到我被拒绝的丑样子,真的是司马昭之心啊。
我想要逃跑,至于原因倒不是因为我没有这个胆子。大冒险这种事,说去就去,说完了也就算完事了。
可只有林小灿知道这件事。
早在两个月之前,我遇到了一个心动的人。这就是我不想向其他男生告白的原因。
只是可惜,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
我挂掉电话之后,又墨迹了一会,倒也不是穿衣打扮去了。只不过是一个大冒险,又不是真的告白。原本我就不是一个擅长打扮的人。日常穿着休闲,喜欢棉质衣服和牛仔裤,是翻遍了衣柜也没有一件裙子的那种女孩。
在去音乐会场地的路上,我走的越来越慢。我在拖延时间。风声从我耳边穿过,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此刻的校园正是最美的时刻。春风拂过了柳梢,天空甚至没有云彩,万物在生根发芽,夹杂着青草和无数花香的空气在蒸腾。
当音乐声和沸腾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知道我再也躲不过去了。
“你们在哪?我到了。”我拿出手机给她们发短信。
“靠近舞台右手边。”林小灿回我。
我绕过乌压压的人海,来到了靠近音响旁边,声音震耳欲聋的。她们几个人就站在那里等我。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举办音乐会。除了自己学校的乐队和歌手,还有友邻学校来参加。也算是颇有新意了。
“人呢?”我向四处张望我的表白对象。她们告诉我,我们的校草林煦杨今天就在现场,而且他的社团有一个节目。今天真是表白的“大好时机。”
从大一入学已经半学期了,由于我两耳不闻天下事,日常就是上课、吃饭和宿舍里猫着睡觉听音乐。她们在议论八卦的时候,我在读小说。所以除了一次模糊的偶遇之外,至今还不太清楚我们学校最帅的校草长什么样子。
“你来晚了。他们乐队刚刚表演过了。”向瑜晴一副可惜又愤怒的表情抱着肩膀盯着我。
“他是唱歌的还是弹吉他?”我疑问。
和向瑜晴同宿舍的陈西宁一副想死的表情:“你从外星来的吧。他是键盘。够低调吧。”
说完她掏出来手机,给我看了看她拍的照片。显然刚刚人很多,她们并没有占据什么有利的位置。乐团有五个人,主唱是个短发女孩,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衫,还挺个性的。林煦杨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站的比较靠后,大部分是低头或者侧颜,但能看出来确实是有一张干净的脸。
“颜颜,一会去后台,你尽量找个隐蔽的地方。反正大冒险又没规定要所有人都知道。向瑜晴可正等着看你出洋相呢。”林小灿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帮我分析。
说起向瑜晴跟我的纠缠,天真的我一切都已经和解了。可没有想到,她还是这么念念不忘。开学的时候,因为我们园林设计系比较大,有五十多人,就分了两个班级。因为我和她是成绩的分别是前两名,所以被任命为两个小班的班长。她是一班,我是二班。向瑜晴是那种凡是争第一的性格,成绩却屈居我之下。我顶着这个第一的名号,却对学习不怎么上心。可能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耿耿于怀。
我性子懒散,对于当个班长这种事情也相当的头痛。而我的好友林小灿,几乎成了二班的代班长。而我这种置身事外的表现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
在一次次老师特别夸奖我们二班的好之后,向瑜晴就相当不满。甚至暗示老师,我这个班长根本不合格,简直是个甩手大掌柜。可我有林小灿啊,这孩子天生的活泼可爱,很受欢迎。
如果说许多女生的友情建立在不牢靠被猜忌等等的狗血不正常剧情上,那么我和林小灿就是央视正剧。我们是一样臭味相投的铁姐们。我们要一起吃饭一起追剧,立誓一起快活到老。
若说道为何不让林小灿直接当班长算了,原因是她在老师眼中是个不受待见的学渣。英语更是硬伤,每次英语作业都是我在帮她补习。我是怎么也说服不了我们那顽固的老师,而林小灿就只得被任命为宣传委员了。而我和向瑜晴吵架那次,正是为了林小灿。
我们一行四人顺着小路摸到了后台。这可是陈西宁特别侦查好的。
后台并不大,三三两两的同学拿着自己的乐器在那里后场。周围也很安静。这种环境相当不利我这个想要静悄悄的告白的人啊。
向瑜晴同我使了个眼色。我下定了决心,假装淡定地走向他们口中的乐队。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就是他。正背对着我和另外三名成员在说着什么。
“林煦杨。”
他回过头来。一刹那间我撞上了他的眼睛,有种漫不经心的神采。我说不出他具体哪里好看,总之气质这东西不可言喻。
我避免直视他的眼睛,在嘴里小声的咕哝了一句。“我喜欢你。”
周围的这几双眼睛盯着的时候,我简直想要钻到地缝里去。
“什么?”他似乎没有听见。
“我喜欢你。”我咬着牙说完了这几个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大。空气凝结住了。
他似乎一瞬间怔在那里,盯着我。
那眼神似乎极具穿透力,要被看透内心似的。
这时,旁边坐着的那个短发女孩鼓了鼓掌。我才发现四周的安静程度,真的是让人忧伤。隔壁的男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我们,见过吗?”他试探着问。
我猛的摇头。别说见过了,这之前连你的名字样貌统统搞不清楚。
可我却说:“你不用见过我,我见过你,喜欢你就行了。就是来告诉你一声。”
“酷喔,我喜欢。要不你们现在认识一下。” 短发女生嘴里嚼着泡泡糖,吧唧着嘴。
这位主子,你别再这看热闹不嫌事大了好吗。我怎么这一顺嘴怎么还说了这么多,真该死!肯定是最近小说看多了,台词都说的这么溜。我正盘算着该怎么无声无息地开溜,听见手机咔嚓的声音,我发现向瑜晴正在拿着手机朝着我。我刚想爆发,一个好听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嘿,你们在聊什么。”
这时从林煦杨身后出现一个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说,我人生的前19年有什么让我最悔恨的事,就是那一刻。在我对眼前的这位校草表白的当场,看到了一个我既想要见到,却又不想见到的人。
他就是两个月前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男生。
晴天霹雳,欲哭无泪,造化弄人…都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我整个人僵直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
“有人正告白呢。” 旁边坐着的男生冲着他说道。他们显然都是很熟悉的朋友。
他听到这句话,冲我笑了笑,那笑容像我记忆中一样温暖。不,确切地说是对他身边的林煦杨笑了笑。
然后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说了句:“不错喔。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候身后的向瑜晴悠悠地说了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哥?”我觉得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这一天,我终于知道,我的心动男生是谁。
后来我终于知道,他叫易言。隔壁工大管理系大二,陪他们学校一个乐团的朋友过来。他是向瑜晴的表哥。如此,我就更不可能告诉向瑜晴这个秘密。
“等等,”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只是知道我必须要那么做。诚实是一个人最优秀的品格。此刻,我要不顾一切的发挥这个人类最光辉的品质,说出一切真相。
“那个,我收回刚刚的话。”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我只是大冒险输了才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有暗恋你。刚刚的事你当做没发生过吧。”
说完这一段话之后,所有人面面相觑。连向瑜晴也对我这突然间的出尔反尔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现在一定太奇怪了!无论怎样到了这个时候,我只有迅速逃跑这一条路了。没成想,有人却一把拽住了我。
“你等等。”
我试图挣脱他,没想到力气那么大。”干,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不用,不用知道了。失误,失误。”此刻结巴的我肯定像极了一个缩头乌龟。真是人生中黑暗时刻的前三名啊。
所有人瞬间哄堂大笑。
一个男生突然大声说:“姑娘,别怂啊。他还没回答你呢。还有机会。”
真的是多事啊,我一横心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这回事。”
我这时真的想打脸,我面前这个人被我弄得是多尴尬啊。被当众告白,又被当众说不喜欢。我咽了口唾沫,想要说对不起,却没说出口。
人生啊,就是自己再怎么沦丧也不想别人看笑话。人生啊,就是经不住打击还得死撑。
我脸上烧的火辣辣的,耳根子发烫。让我心伤的不仅仅是丢脸。如果不是那个人面前,我有什么好认输的。可既然上天不给我这个机会,也许我所期待的缘分就这样错过了吧。
我就这样一路奔跑,只想隐藏自己。身后的林小灿追着我,大喊我的名字,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就这么在宿舍里窝着。让这所有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吧,把它们统统驱逐出我的脑海。我在宿舍一直睡到晚上,连晚饭都只啃了两口饼干。
直到林小灿到上铺捅了捅我。
“颜颜。你看看手机吧。”
校园论坛里那条被人置顶的信息是这么写的。
“某园林设计系女生不自量力,当众向林**告白 。结果担心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拒不承认,还言语讽刺。如果这就是所谓暗恋许久的爱情的话,真的劝大家谨慎告白,多多自我反醒。”
后面的跟帖评论讨论的热火朝天,我已经一个也不敢看了。
究竟是谁这么无聊啊。没成想在这八卦盛起的年代,这么一个本来简简单单的告白,竟然传遍了整个校园。
关于八卦,有一位作者说过这么一段话。“孤独的八卦是可耻的,更是必死的。喧闹和夸张才是八卦生存的土壤,只有分享、议论、无端猜测、欲加之罪和唯恐天下不乱,才是获得八卦愉悦的法宝。因此在八卦的伟业中,一贯是赤条条来去,毫无保留的。”
告白本是件有勇气的事,关键是有个人公开告白之后,看情形不对转念又要收回去。这不过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显得自己特别一点的伎俩。这不仅仅成了个热门,而且还生出了多种版本。
我想,宁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