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埃迪》洪林

25、第 25 章

　　（二十五）

　　七点十分，威廉打开了家门。操擦额头上的一层薄汗，他想他有必要在去彩虹屋之前先洗个澡。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他痛恨有人在下班的点找他谈事情，耽搁了他二十多分钟。

　　“埃迪，对不起，我迟到了。”

　　威廉真诚地表示抱歉，走进客厅，没见到埃迪。公寓里安安静静，像是没人在。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种可能性是埃迪否决了他的提议，仍然选择回到他的旧公寓去拿衣服。威廉拿出手机，立马想给埃迪打电话。他有点生气，想到埃迪的做法。更多的是担心，一旦埃迪离开了他的保护范围，他就会抑制不住地焦躁难安。

　　由于焦躁，急匆匆赶回来的他感觉更热了。威廉脱下西装外套，推开卧室门，刚要在最近通话里埃迪的名字下点一点绿色电话图标，他看到埃迪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房间里的衣柜门敞开着，按照颜色和款式有规律挂着的衣服看上去被扰乱了秩序。三个空衣架摆在床尾。

　　这是埃迪扫荡衣柜后的场景。

　　悬着的心放下了，胸口那股浮躁乱窜的气息顺了下来。威廉走到床边，打开床头灯，膝盖跪在床上，身体前倾，低头去看熟睡中的埃迪。
　　埃迪以侧躺蜷缩的姿势睡着，就是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那种姿势。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下摆露在裤腰外面，从威廉的角度看，一块布料以及被粗心的人穿得皱皱巴巴。

　　穿着修身的正装在床上安心熟睡的埃迪，威廉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仔细欣赏每一处耐人寻味的细节，每多看一眼，威廉脑子里那些隐秘的想法就接二连三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这场面就类似一位窈窕美女，裹着优雅精致的礼裙躺在床上，引人难耐心动遐想。换成年轻英俊的男人，昂贵的手工定制西服则是最撩人的战袍。

　　停。

　　没有别的办法，他必须停止自己着魔的思绪，因为现在远不到将狂野的想法付诸行动的时机。再说，他们预定的就餐时间在分分秒秒地逼近。

　　威廉叫醒了埃迪。

　　埃迪的迷糊持续了两分钟，他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二十五分。

　　“睡过头了！shit!”

　　埃迪猛然翻身坐起，差一点，威廉就被他的张牙舞爪的大动作打到。想来也有些好笑，威廉憋不住笑起来。埃迪一脸茫然，头发睡得翘起。

　　“你把衣服穿好，埃迪。我需要五分钟冲个澡，二十分钟后出发。实在来不及打电话给彩虹屋要求把我们的预约延后半小时。”

　　威廉站到床边，埃迪双手撑着床垫，扬起脸望着他，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威廉伸出一只手拉住埃迪的一条胳膊，用力把人彻底从柔软的床铺上拽了起来。

　　埃迪终于双脚落地，面对威廉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还是你宁愿在家睡觉？实在困的话，我们改天去吃饭也行。彩虹屋又不会跑掉。” 威廉轻轻拍了拍埃迪的脸颊，顺手捏了一把他腮帮子上的肉。
　　埃迪用双手使劲摸了把脸，甩甩脑袋。他每天工作五个小时，连续七天，前一晚因为担心会被开除而睡不着。混白道真比□□压力更大。每一天，埃迪都会由衷地感叹。这会儿终于能放松放松，困意便向他席卷而来。

　　“不，不。就今天，今天才最有意义，不是吗？” 埃迪又打了长长的哈欠。“我这就开始打扮起来。” 他走到镜子前照了照，把衬衫下摆塞进裤腰里。

　　威廉洗完澡出来，以最快速度穿戴整齐，而埃迪却还在和一条领带作斗争。

　　“我帮你弄。” 威廉来到埃迪面前，从埃迪笨拙的手中接过领带。他两人身高乍看之下相差无几，这会儿头碰头的距离，威廉高出的两三公分就变得明显。他三两下就弄出标准完美的领结。

　　“我突然觉得有点荒谬。” 埃迪说。

　　“什么？” 威廉的手滑过西服肩线，他在替埃迪做最后的整理。

　　“你看，我们两个男人，吃个晚饭，居然搞得这样隆重，是不是很傻？”

　　威廉低头，抚平埃迪衣领上的褶皱。他两离得近，威廉一抬眼就撞进埃迪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温柔的眼眸，弯弯的，盈满笑意。

　　一颗心又强劲地怦怦直跳。

　　“彩虹屋那种地方，如果你不盛装出席，他们就不让你进门。” 威廉觉得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就喜欢这种鬼地方。”

　　“我？不是你选的地点吗，埃迪先生？”

　　“还不是为了你。”

　　“嗯，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偶尔去一次这种鬼地方倒也不错，我想你不会讨厌那里的。”
　　“花光我一周的薪水还不能喂饱你我的话，我坚决讨厌它。”

　　威廉被他逗得咯咯笑了一阵。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打量对方。

　　“这样子，看上去像是去相亲。” 埃迪瞧着威廉，再看看镜中的自己。“喂，威廉，我有个好主意。”

　　“嗯？”

　　威廉在手上抹匀发蜡，充当起埃迪发型师的角色。埃迪脑袋顶有一撮头发老是翘起，威廉一边同他说话，一边按下那缕不听话的呆毛。

　　“也许我们因该邀请两位美女通行？老实说，我有一个多月没和美女缠绵了。” 埃迪挤眉弄眼。他这样说，完全是看自己收拾得风度体面，一时得意，就开起男人间的玩笑。在贵得要死的彩虹屋请客吃饭，闲杂人等就免了吧。

　　威廉那只在为他打理头发的手顿了顿，脸色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可我只想和你独处，在环境优雅的餐厅，和你享用一顿美食，好吗？”

　　埃迪本来就是说的玩笑话，没料到威廉的反应这样强烈。萦绕着两人的轻松气流骤然沉重几分，威廉眼睛里那一抹失望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可没钱请别人吃饭。” 埃迪赶紧说，“只有你值得我花大价钱，威廉王子。”

　　威廉的肩膀被埃迪抓住摇了摇，显然埃迪是在哄他。这让威廉阴暗的心情明朗了一些。

　　不过，女人。

　　和埃迪说笑着出了公寓，上了车，威廉一路上默默琢磨—埃迪和女人。那件埃迪穿过的粉色睡袍，属于某个脱衣舞女或妓女的睡袍，明晃晃地在他眼前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