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辞归》芋泥芋

3、缘起

　　弦月初上，少许微弱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散落在地面。一阵微凉的夜风夹杂着几声鸦鸣从远处刮来。
　　密林深处，一座不起眼的茅屋伫立着。风拍打在窗棂上，让本就有些松动的窗发出了声响，惊扰了屋内的人。
　　林暮枫斜倚在一张陈旧到有些腐朽的檀木椅上，单手扶着额，半阖着双眼。他本是打算闭目养神，可一连几日的奔波让他不觉陷入了浅睡。但他睡得很不安稳，脑中不断涌现出零碎的记忆：昔日井然有序的皇宫中早已乱成一团，林暮枫抬首看了看眼前面引路的大公公，什么都没有问，径直向御书房走去。
　　行至御书房，引路的大公公为他推开门:“林大人，请吧，皇上已经等候您许久了。”林暮枫一撩衣袍，随即迈了进去。
　　庄严辉煌的正座上此时空无一人，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时正坐在台阶上，双目有些空洞地对着门口处，见到林暮枫进来才微微恢复了几分神采。
　　“臣，参见皇上。”林暮枫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不必拘礼，平身。”说着，他有些吃力地起身，从语气到动作都流露出深深的疲惫。
　　林暮枫想要上前，他却摆了摆手，步伐不稳地走回了案旁，双手撑案，垂头像是在想些什么。沉寂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林暮枫，又是半晌。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忽然道：“你那耳扣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林暮枫对他这句没头没尾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是。”话音刚落，他又问迫切地问道：“你母亲……可是叫虞琔？”林暮枫听了，神色不由微微一凝，有些迟疑的说：“下官的母亲正是叫虞琔。”
　　男人猛然跌坐回了椅子上，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亲口得到了证实带给他的冲击还是太大。
　　“皇上？”林暮枫唤了一声失神的男人。男人猛地回过神来，重新将目光投向林暮枫，心里叹了一句：这孩子当真是长得像极了他的母亲。想到这儿，他又在心中叹一声：可惜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又叹了口气，才正色道：“林暮枫，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听好”，
　　“皇上请讲。”
　　“或许你该叫我一声‘父皇’。”
　　“父皇”二字话音刚落，林暮枫猛地抬起了头，像一声惊雷在他面前炸响，用惊愕的目光盯着前面的男人，可是，这样的惊愕仅仅持续了短短一刻，便逐渐烟消云散，随之凝聚起的是森冷的寒意。
　　男人竟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微微将头别过去，说道：“当年，我那这对琉璃耳扣赠与你母亲作信物，并承诺一定会回去寻她，可是……因宫中生了变故，终是未能实现诺言……终究是我负了她。”
　　“这，就是你抛弃她的理由？”林暮枫开口道，声音竟是冷地能凝出霜来，“让一个体弱的妇人，怀着身孕独自生活，一人生下孩子，变卖了身上几乎所有的物件，却独独将这对耳扣视逾生命。”林暮枫一边说着一边向案边步步逼近,“而你，却在一夜风流后弃了她，就像丢弃一件玩物，你现在何来的颜面对我说这些话？我，林暮枫，从来都只认母亲，我没有什么父皇。”
　　男人听他这样说却是松了一口气——所幸他没有失去理智。
　　男人没等再林暮枫开口，便打断他的话，说：“ 我并不求你能认我，也从未想过你能原谅我，但我只求你能听我说完。”男人苦笑道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听着，林暮枫，笙殇的军队已经到了，尘易不能毁在朕手里，朕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将玉玺送出宫，这个，你拿着，”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通体乌黑的圆形玉牌——坠着殷红的穗子。远看着这块玉牌并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走进了才发现上面居然刻满了浮雕，男人将玉牌双手递给林暮枫，可林暮枫却没有接过来，男人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
　　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林暮枫，纵使你不认我，你也还是尘易的首辅，你有责任保管好它。”林暮枫伸出手，有些迟疑地接过了玉牌。男人在心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嘴角也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心想：“总算，后继有人了。”
　　记忆，戛然而止。林暮枫缓缓睁开了眼 ，回想起了男人最后的话“若是笙殇招安，你千万不要反抗，我已在笙殇布下了我的人，他自会寻到你并将玉玺交给你。”

　　“吱——”陈旧的木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身旁着黑衣的身影闪了进来，“属下参见大人。”百里杳音单膝跪地，林暮枫微微抬起手，询问道:“何时启程。”
　　“大人，本来决定是明日酉时，但是笙殇的丞相沈薄凝想邀您一叙，若您不想，属下自可找理由推脱。”
　　“无妨，何时何地？”
　　“明日酉时，护城河旁的树林口”
　　“知道了。”
　　“大人，沈丞相他还想……想。”
　　“有话直说。”
　　“他还想邀您同行。”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我写文真的好慢，明天我的中考分数就要出来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考好的，如果我考得好，我就改成周更。看到的小伙伴要给我加油呦，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