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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olourfu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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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云城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宁静。一如既往是,热闹的街道仍旧人来人往,幽深的小巷照样无人光临。
入了秋,雨也开始下得频繁,这会儿的天也是下着淅淅沥沥小雨。
易奕所在的花店恰好就在一条俗称“长丁巷”的巷子口对面。
那条巷很长,又没安得有路灯,每逢夜至不见光亮,还常有些混混出没。
长此以往让夜里愿意从这里过路的人越来越少。也是因为这个,易奕一般九点就会暂停营业。
同往常一样,易奕抬腕看了眼时间,便脱下腰间沾了点泥的围裙套挂在墙边,再是单手拿起桌子上的书包和校服就出了花店。
他动作熟练的锁好了店门,就拿起店门外靠放着的长柄黑伞。
伞瞬间打开的同时斜瞟了眼同在店外停放的黑色自行车。
他并不想体验雨中疾行的快感,还是撑伞到前边路口打辆的士比较好。
才走出花店不过两米,易奕就顿下了步子对着长丁巷。
那条苍子里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易奕轻拧起眉,没被吓到的样,只是他实在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
但现下这情况要是不去探个究竟总感觉良心会受到谴责的吧。要真有什么就帮忙报警好了。
纠结下易奕还是掏出了手机开了灯光,小步的向巷子靠近。
易奕怕黑,这么黑的地还是头一回靠那么近。
“救命!”这次声音很大,可以清楚听出那是个青少年。
易奕手中灯光晃了一下,向后退了几步,声音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救命呀!
抢劫了!
非法强抢青春美少男了!……”
易奕:??什么鬼玩意儿?
嘴角忍不住一抽,觉得肯定是哪家屁孩子的恶作剧,也不想再理会。
抬脚就要离开巷口。
“救命了!”
突然黑巷里又传出了呼救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踩着积水越靠越近了。
抬眼间,狼狈的少年从黑巷里冲出来,原本阴暗的巷口在路灯的暖光照射到他身上时瞬时亮了那么一下。
易奕的瞳孔放大。
“嘭!”的一下,兔子一样的少年直接撺掇进了易奕的怀里,伞被撞飞到远处,他也被这冲力撞倒在地。
易奕单手撑着地,支起了上半身。对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冷漠至极:“可以起来了吗。”
少年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湿答答的头发,结巴的说:“那个…挺抱歉的啊大哥哥,你的衣服什么店的,我赔你一件吧。”
少年说话的同时拧着自己湿透的上衣,不时拧出点水。
少年上穿修身白色T恤衫,下穿挂着些铁链子的黑色破洞牛仔,头系一块红色方巾,脖子和手腕上也有些形状各异的链子……风格貌似很嘻哈
少年向易奕伸出一只手:“本人余星欣,你呢?大哥哥。”是想要拉他起来。
但易奕就当作没看见余星欣那只一直僵在半空中的手一样,径直起身后去捡起了伞,却没有回应他。
余星欣很少被人这样当空气,心里闷闷的,就对着易奕的背影又说:“真的很抱歉啊大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易奕捡起伞不作声,不过一件普通校服,脏了湿了洗洗也就算了,自然用不着赔。但他懒得回答,再次撑起了伞,把书包和校服往肩上一甩就要离开了。
抬手想看一下时间才发现那电子腕表刚磕地上给磕坏了。
易奕突然扭过头盯着余星欣,他本来不想理余星欣的,但现在却非常乐意理一下这位。
余星欣被他死盯得发毛,一下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别这样……看我,有点吓人。”
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呢。
易奕走近他,语气没有一点波澜起伏地说道:“不用赔衣服,赔我这个。”
然后伸出那只戴着坏表的手。
余星欣呆愣了好一会儿,心里想:没有想到这人看着相貌堂堂的却是这种人,只是一套衣服的事竟然要叫我陪他那个。
拒绝的话连带着骂腔就破口而出。
“你做梦吧!我是不会陪你的,没想你是……”这种人,后面还没说出来就被另一批的声音给打断了。
“丁哥,那小子跑那么快,应该早出去打了的士,带着那小孩走了吧?”
“放屁!我刚还听见他的声音了!”那被叫作丁哥的人听语气很气恼。
又一人说:“按理说他带着个小瘸子是跑不快的呀?”
几句对话声音越逼越近,下一秒三个衣裳不整纹身布满全身的街头混混骤然出现眼前。
“丁痞子”与他的胡鹏,苟有。
两方对立站着面面相觑,各个表情突变。
先是余星欣,一幅惊吓的样子,也忘了刚才的话题,双手眨眼间就抱住了易奕送来的手。
一副弱小的模样,不要脸的小声说:“大哥哥保护我。”
易奕见是他们三个则是厌烦的皱起了眉。
三人有所顾忌的向后几步退开,为首的丁痞子对着易奕又气又怕的说:“怎么又是你!这个你也认识?”
易奕:“不认识。”
余星欣:“当然认识了!”
两人同时开口,整得丁痞子一头雾水。
丁痞子:“你俩到底认不认识!”
余星欣有点尴尬,但还是厚起脸皮拉着易奕说:“拜托了大哥哥,你就说认识我吧,不然我就完蛋了!”
易奕:“可是我本来就不认识你。”
说完抬腿就又要走,又被余星欣一把拉住。
余星欣此时此刻真想把鞋子脱下来拍在易奕的脸上,可惜他不敢。
僵持两秒之下余星欣再次用他的猪皮脸挨近易奕,小声的说:“就用你善意的谎言拯救一下我这个落魄少年不行吗。”
易奕抽出手来在余星欣眼前晃过,淡淡说:“赔了再说。”
余星欣这下才反应过来易奕刚说的“这个”是这个手表。看那三个混混对他有所畏惧的样子,只要答应了赔他的表……嚯哈哈……
易奕和丁痞子几人面对突然开始傻笑的余星欣表示疑惑。
丁痞子等了个不耐烦,大声呵道:“有完没完啊!臭小子耍我玩是吧!”
带着身后两人就朝着易奕身边的余星欣撸起袖子过来。
易奕侧身让开,对于这个从天而降来弄坏他手表还不想赔的人,他一点也不想理。就让丁痞子打会儿也没什么。
三人围近余星欣,他却丝毫不慌。突然间他朝着易奕大喊:“卡西欧、西铁城、斯沃琪随便挑怎么样!”
易奕耳朵一竖,终于正眼看向余星欣,“可以。”
丁痞子还在一脸懵的追问:“说的都是什么鬼?”
是三个品牌手表的名子,但没人回丁痞子的话。
易奕上前拉出余星欣就走,头也不偏的说:“我现在认识他了。”
丁痞子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粗口就上来了“我就……”
“就怎样?”易奕挑眉看向他。
丁痞子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下意识摸了下头,“没什么,既然认识,他这次就算了。”
余星欣听他说算了后轻舒了口气,想着这下可以安心了。不料丁痞子再度开口。
他双手叠放胸前,又做出自认为骄傲又自信的表情加动作,对着易奕开口说:“这个人你是认识了,可以带走,但那个小瘸子不行。”
话落余星欣就紧张搪塞回去,“什么瘸子,我腿好着呢,别搁那胡扯。”
丁痞子:“别跟我装傻,你把那个小瘸子藏哪里去了。”
尽管丁痞子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余星欣还是死不承认。
一下子又装起了耳聋,“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丁痞子气得两眼一瞪,上前就要给他一拳,眼看拳头逼近余星欣的脸又被易奕单手拦下。
易奕用力把他的手往回甩去,力道不小,以致他于连退了几步。
丁痞子阴笑一声,接着就说:“那个小瘸子你俩都不认识,该是管不着了吧,把他交出来再走。”
这句话明显是讲给余星欣听的,分明是对着易奕不爱多管闲事来逼着他就范。
但这样正义善良的他怎么会用一个小孩的生命去换自己的平安,他宁愿被揍成猪头的那个是自己。
唉,终于我还是要为正义献身了吗。余星欣心里正想着已经走出了一步。
易奕突然开口:“要是我说没有呢。”
语气还是那样平淡,却让几人同时愣住了。
“既然他都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走了。”
易奕说完就拉着余星欣直接走了,完全不用顾虑丁痞子的内心感受。
三人原地呆住,
胡鹏:“丁哥,他们就这样走了?”
丁:“你打得过他吗,真他妈头疼。”
苟有:“那个小瘸子怎么办?”
丁:“哼,下次他就没这个运气了。走了,去喝酒。”
三人也相继着离开那条丁子巷。
耽搁了不少时间,雨开始下得更大了。
易奕撑着伞走得很快,余星欣则紧跟在旁。
“刚才的事谢谢你了。”余星欣凑近了说。
易奕感觉没什么好回他的,索性没说话。
“他们好像挺怕你的,你也是道上的吗?”
易奕“……”
久久听不到易奕的回答,余星欣又问:“走那么快,难道是尿急?”
这句话一出易奕果然停了下了,却不是他想象中要的回答。
“你是觉得我这样很舒服吗。”
余星欣看向易奕臀部,全是泥水。明白过来后尴尬一笑,“你继续。”
很快,易奕又回到了花店,等他换上店里的干衣服再出来时,余星欣早己不知所踪,只留下桌上一张纸条。
上写着:我还有点事,明晚会来的,就先走了。
易奕自然地放下纸条,根据余星欣刚刚的表现,觉得他应该是不会赖账的,但他要是真的一去不回的话,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雨还是没停,巷口对面花店散发着微光,巷子里不时闪过光束。
余星欣左手拿着竹竿和伞,右手是个小型手电。在巷子里兜了好几圈。
最后走进了个胡同里。这里随处堆放着些例如衣柜,茶几等废旧家具。
奇怪,我记得刚才是把他藏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余星欣在胡同里甩着竹竿来回的走,“他该不会已经走了吧?那我也回家好了。”
就在他准备把竹竿丢掉时,身后的旧衣柜被人从里推开,从里探出个头来。
小男孩身材瘦弱矮小,想来是个小学生。左小腿上明显有很重的淤青。
他一步一瘸的走向余星欣,“哥哥是把我忘记了吗?”
余星欣笑道:“怎么会呢,只是你躲得地方太隐蔽了而已。”
“隐蔽?可那是你让我躲那里的。”
“哈?”猛的又才想起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哈哈哈,我是记得的,刚刚是在探风了。”
尴尬时就笑笑,笑出强大不惧尴尬。余星欣专用,化解各种尬。
“嗯!”
余星欣递过竹竿,两人撑起了伞。
手机闹铃响起,显示着23:30,这本该是易奕到家休息的点,但此时他却还在花店。
这时他第一次那么晚还在外面。翻开寥寥无几的通讯录,打通了外婆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老人急切的三连问,“奕儿啊!你回来了吗?今天怎么那么晚啊?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今晚班上组织补课,马上就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阵阵电视播放的声音,易奕停顿片刻后说:“你早点睡,就不要等我了。”
“好,知道了,会的会的……”外婆可爱的应了后挂了电话。
易奕收起手机走到门外,意料之中,那把黑伞被余星欣拿走了。
他拿出店里的备用伞,在路边随便拦了辆的士上了车,从后视镜里依稀可以看见那把黑伞下有两个在雨中缓慢前行的人。
的士车开得很快,最后在一条热闹的小街口停下。
而这街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街口的大排档。尽管夜已深,雨也还下着,但来这儿吃夜宵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那大排档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体型圆润一脸和蔼。见着易奕就热情的招手打招呼,“小易啊,今天学习辛苦了,那么晚才回来。快上去吧,你外婆该等急了。”
“谢谢张叔。”易奕点头回过后就走进那家大排档,转角上了二楼。
易奕就住的小区位于城南,大多都是一楼作为店面,自二楼开始才是住房。
抽出钥匙开了门,家里灯已经熄了,易奕随手打开了灯,瞥见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水。
然后外婆的声音就隔着房门传了出来,“喝杯热水,洗个热水澡就早点休息吧。我也困了。”
易奕轻声应过后便转身回了房间。
将近半小时后,易奕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单手用毛巾擦着湿发。水珠从颈部滑落至腹肌处。
移步至床边坐下,床头的柜子上,那块摔坏了的表正安静的躺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
易奕静望了很久,最后把它收进了抽屉里。
每天累积的疲惫让易奕想不了很多事,也没心情想。现在他最大的心愿,期盼和牵挂也只有一个外婆而已了。
在把头发吹干了后,倒头就睡。
夜半时分,雨也已经停了。
余星欣才刚回到家就遭到了来自妈妈莫泠的问候,“又跑哪里玩去了,都说了最近常下雨,怎么伞都不知道带……”
余星欣笑着无奈,“好了吧,妈,我大男子汉一个,淋点雨也没事。”
莫泠瞪他一眼:“就你那破体质,可别明天带着病去新班级报到传染给同学们。”
余星欣还想着再说什么,他爸余曙就拿了两盒感冒灵塞进了他手里,“你妈说什么你听就是,记得吃药。”
无法反驳的余星欣只有任由父母说他有病,让他吃药。
“行吧行吧,我保证吃药,睡觉去了。”
余星欣穿过客厅,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松软的大床上放着几套校服,校徽上是“璞才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