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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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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了敲上官云的门待他应声后我便推门先探了个头进去,想来他应该是把我当作送吃食的小二了。
屋里头烛火幽幽的,没有许多光亮,张望一番才在一片阴暗里看见上官云的身形。我走近一步看着他手上正捧着他那个破香囊出神,估摸着又开始念叨起浑话了。我将食盘搁在桌上,将灭了的蜡烛重新点亮,见他还是没反应,便弯腰将整张脸都贴上前去。
他的目光一片迷离,虚张着嘴许久才哆哆嗦嗦吐出一句:“阿璟……”
我扮着鬼脸回应他,却等来他逐渐冷下的一张脸:“你来干嘛。”
我瘪了瘪嘴,抽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将笑红尘推到了他面前:“给我哥赔罪啊。”
见上官云把头偏向远处,显然是一副不愿搭理我的模样,我挪着椅子挨近他扯住他的衣角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担心我,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别生气了嘛,你看,我特意去挑了坛上好的酒来给你赔罪,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呗?”
“哼。”
我打开酒坛子,一股浓郁的烈意夹着花果的清香扑鼻而来,细下去闻还飘着淡淡的奶味,确实是一坛不一样的酒。我倒好一杯递到上官云面前:“哥,赏个脸呗?”
“我同你说,这笑红尘可是只有重要的时候才会喝的酒,你闻这香味,就和寻常的酒不一样吧。”
上官云猛地回过头来看着我手中高举的酒杯:“你方才说,这酒叫什么?”
“笑红尘啊,是不是名字很好听?”
“笑红尘,笑红尘,一笑倾心,共赴红尘。”
“你在说什么啊?”
一笑倾心,共赴红尘。我怎么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呢?
上官云拿过酒坛细下打量:“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这上头题的词,你自己都没看过吗?”
我小声嘟囔着:“这不是赶着来哄你吗,谁还关注这些。”
“华春城流传下的传统,每逢成婚之夜,夫妻二人都要对饮一坛笑红尘以鉴真心。你打算,用这坛酒来给我陪罪吗?”
我被上官云盯得心头一紧,撂下酒杯走向床头,整个人瘫了上去。一个酒而已,好喝不就好了,哪来这么多事,累死我了。别说,这床虽不及宫里头的舒服,可人一旦累了,露天旷野也能睡得着的。
困意渐渐席卷上来,我迷迷糊糊地应着上官云:“成亲酒就成亲酒嘛,你都说以鉴真心了,那你总不该再生我气了吧,一路上都不搭理我,闷死我了……”
一夜好梦。
我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我是被肚子饿醒的。我应该是这史册上最可怜的皇上了,竟然能活活被自己饿醒,真是造了老孽了。
不对,我这是在哪?我细下看着屋内的布景,猛然回忆起来昨日我是找上官云赔罪来的,那我岂不是在上官云这睡了一宿?可眼下上官云人呢?算了,反正他也走不丢,还是先去找点吃的来好了。
我揉着犯疼的肚子下楼向厨房摸去,掀开帘子的时候我都傻眼了。高高在上的上官大人此时此刻竟然在厨房里折腾?就他那十指不沾春阳水的样子竟然貌似好像是在做吃的?
我屏着气蹑手蹑脚地凑上前,隔着一段距离便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香气。好你个上官云,竟然还会做吃的,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我倒要看看你在这藏着掩着的是要做什么。
于是乎,上官云在我的注视之下取过一把汤勺也不知舀了什么东西就往嘴里送,果然是皮糙肉厚竟然都不怕烫。似乎是觉得口感尚可,他又盛出来一碗放嘴边细细吹了吹。刚刚还不怕烫,这眼下怎么又要吹凉呢,罢了,他也就是这让人难以摸透的性子。
待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二话不说扑了上去,本想着稍稍吓唬他一下,却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手上的碗直接碎了一地。我看着眼前的狼藉,挠着鼻梁假笑:“意外,意外,碗认生,认生。”
等会,这碗里头装的东西怎么看着有点熟悉呢?白粥?鲜虾仁?青菜叶子?蛋花?再想到那股熟悉的味道,这不是当初星儿给我熬的粥吗?我蹙着眉眼看向上官云,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推开他随手拿过汤勺从锅里舀起一口就往嘴里送,怎么连味道都不差分毫?
不得不说,这粥好吃是真的好吃,烫也是真的烫,这得皮有多厚才能一口闷下去?
我吐着舌头扇着凉气问道:“这粥,你做的?”
见他不答话我又逼上前去追问:“所以当初在巫医族的时候,我喝的粥也是你做的了?”
“一碗粥而已,怎么?你自己不会就不准旁人会了?”
我被上官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头嘀咕着:“可以是可以,就是这味道怎么会一模一样呢?”
“快些把粥喝了,好继续赶路。”
我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挑着虾仁往碗里盛。
“放凉些再喝。”
身后传来上官云的叮嘱,我不以为然地应了声好,又突然琢磨过来听他刚刚那意思大抵是在关心我吧?那这么说,他气消了?看来这笑红尘属实不赖,只可惜我昨夜直接睡昏了去没有赶上尝那么一口,日后一定要再找机会好生品品这酒才是。
待我和星儿都用过早膳收拾好东西,我们便准备继续赶路。那掌柜应该是昨夜里得了我一袋银子想要好生巴结我,临出客栈还不忘嘘寒问暖:“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啊,若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公子尽管开口便是。”
我敷衍地回道:“云梦。”
“云梦?公子,万万使不得啊,这云梦啊……”
那掌柜四下看了一眼就往我耳边凑,让我一阵不舒服,我忙闪开身形隔开距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挨那么近干嘛。”
掌柜赔着笑脸压低声音道:“这云梦离我们华春城不远,几天前城里人都在传,说那云梦啊,闹鬼呢。”
“闹鬼?”
“是啊,城里好多小孩都失踪了,那府尹老爷去请驱鬼的道士做法,道士说是鬼新娘办冥婚要鬼童子相伴,就将他们收去了。”
我素来不信魔鬼神佛,假笑着应和他:“那没事,本公子啊专收鬼怪。”
“公子当心啊!”
云梦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小小府尹竟然敢欺瞒着不上报,我看他这顶乌纱帽怕是戴久了。鬼新娘办冥婚?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在这背后装神弄鬼。
从华春到云梦的路上都寻不到半点人影,分明是炎炎夏日,可一路上的花草却像是受了寒霜一样残缺败地,倒还真有几丝闹鬼的气氛。
把守城关的侍卫见到我们都像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还隐约听到他们的嘀咕:“这时候还有人敢进城,真是不要命了。”
云梦城里了无生气,各家各户屋门紧闭,就像一座活生生的空城。
“璟哥哥,城里闹鬼的事你怎么看?”
“星儿,寻许三郎一事暂且放一放,我们先行去会会那府尹。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借他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敢欺压着不上报。”
我憋着一肚子火气势汹汹地闯到云梦府,看着上头挂着的金字牌匾,我拾起地上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硬生生毁去了一角。
就他也配得上这块牌匾?
我二话不说破门而入,一路打发完守门的侍卫,径直逼入大堂,一脚掀翻了那用来审讯的桌子在太师椅上翘起腿坐下,耷拉着脑袋将手搭在膝盖上,睥睨着那匆匆赶来的小府尹,迟迟没有开口。
“来人,给我将他们拿下!”
小府尹一副盛气凌人又不知死活的样子叫人觉得可笑,我偏头和上官云对视一眼,他了然般挡在我和星儿身前,端着架子威胁道:“你可想清楚了,他,可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
那小府尹果真真是蠢得可以,竟然冷哼一声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们这帮刁民,给我上!”
我长叹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牌子装模作样地拿着扇了扇,又使着用暗器的手法将它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巧砸中那小府尹的一只左眼,顿时惨叫声响彻庭堂。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可不好。捡起看看那牌子上写了什么,罢了,毕竟伤了一只眼可能认不清字了,还是叫你的那些狗腿帮你看看好了。”
我一脸假笑地冲他身旁的小侍卫勾了勾手指,又指了指他主子脚边的那块镀金的牌子:“你,告诉他,上头写着什么。”
那小侍卫颤颤巍巍地捡起来,不用去看我也知道此刻他的神色定然惊恐万分。
那块牌子,并非他物,正是我轩辕皇令。
见皇令,如见圣上。
我倒要看看这小府尹见了我这牌子,是不是还有胆子如此作威作福。
“大……大人,是皇令,这是皇……皇令……”
“什么?”
我看着小府尹接过皇令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翻,心想:别看了,看多少遍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也不知他是脑子出门被驴踢了还是打娘胎里生下来便比常人多了个胆缺了颗心,他一开口属实叫我始料未及,果真是要人刮目相看:“怕什么,拿着块破牌子就想滥竽充数当皇令使?给我把他们压入地牢!”
“我看你这云梦府是不想要了!”上官云怒喝一声一脚正中小府尹下怀,将他从大堂直接踢到了庭院。
我这暴脾气自是憋不住,抄过府上侍卫的铁刀就飞身往那小府尹脖子上架去,咬牙切齿道:“本道你只是保不住头上这顶乌纱帽,现下看来你是连命,都留不住了。”
“皇令做得了假,那我这圣女印,你认,还是不认?”星儿将一块玲珑剔透的印章举到小府尹面前。
不像皇令可以由历届帝王随意分发给功臣命官,这圣女印同我御书房中的玉玺还有母后执掌的凤印一样,都是权力地位的象征,上头都存着始皇亲笔刻的诡异符文,历朝历代根本无人效仿得出来,因此绝不可能有假。
“圣女……小人愚笨,圣女殿下饶命啊圣女殿下。”
“这,你得问过这位公子了。”
那小府尹见星儿无动于衷,丑着一张脸对我哭爹喊娘:“公子饶命,是小人有眼无珠,公子放过小人吧公子……”
我将刀尖贴近一分,隐约可以看见小府尹脖子上现出一道血丝:“我奉皇上之命暗访民间,现在,我问你话,你老实答我,有半句虚言,九族不保,可听清楚了?”
“清楚清楚,小人定知无不言,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那好,我且来问问你,你姓甚名谁,这府尹当了多久了?”
他磕磕巴巴地应着:“小人,小人葛瑞,当这云梦府尹已有,已有十余载了。”
“你觉得你这府尹,当得如何?”我勾着散下来的发丝,言语间不带半分喜怒。
“小人,属实些许地方做得,做得有点不妥。”
我冷笑一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些许?有点?”
葛瑞绷着身子僵着一张笑脸:“不不不,小人方才说岔了,是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做得非常不好。”
“很好,既是如此,那你便自行摘了这顶乌纱,去地牢里领罚吧。”
“公子,这……”
“怎么?你不乐意?”我将方想挪开的刀又贴了上去。
“不不不,小人愧对府尹之位,这便去,这便去。”
我撒开刀起身扫视了一圈府上的侍卫:“现在开始,云梦府上下都听我的差遣,违令者,斩!”
他葛瑞破不了的悬案,那便让我亲手来破,我倒还真想亲眼目睹这鬼新娘的尊容。
“来人,收拾好三间屋子,把鬼新娘一案的卷宗取来送到我屋内。在我回来之前若是没有见到我要的东西,后果你们自己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