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是清河》Nini93佳

22、落寞的女孩

　　清早九州的脸被细细的，微微有点扎的东西不断撩拨着。他缓缓睁了眼，是紧紧腻在自己怀里的清河的头发。他的手此时还留恋地环着她的腰。许久后，九州眼角轻微动了动，吸了吸鼻子，轻轻离开了这个他贪恋的地方，离开了这个他视若珍宝的女孩。把她不听话的小胳膊好好收到毯子里，步子轻轻地离开了。
　　“铃铃铃”，闹钟声唤醒了清河，她的旁边已空无一人。清河猛然睁眼，然后抿着嘴，苦涩一笑。呵呵呵，我以为就要幸福了，就要像其他的情侣一样，要被自己的爱人呵护一辈子了。看来只能和你们一辈子咯，清河看向不远处桌边的译稿。
　　因为要去北京出差一周，清河收拾好行李，赶去了单位。
　　研究所里此时正忙忙碌碌。大家满怀期待，等待着最后的试验结果。
　　“技术阵地，发射阵地的准备工作已就绪。”
　　“首长，数据处理站也准备好了。”
　　“通信站已好。”
　　此时高处一个半米多高的铁箱子摇摇欲坠，下方是正在进行最后检测工作的苏京。晏九州看到这一幕，顾不得多想，奋力跑去。
　　“小心。”他一把用力将苏京推开，接着一声巨响，惊慌了所有人。晏九州来不及走开，被压在了下边。
　　“九州，九州。”
　　惊魂未定的苏京颤抖着爬过来，大声叫喊着，想把他拉出来。
　　“无事，不要…，告诉她。”他扯着劲，提着一口气嘱咐到，便闭了眼睛，
　　“快快快，打120。”一大批人疯了的喊起来。
　　“这是谁啊，这么大阵仗，门口一群人在等着呢！”
　　“好多正级干部在那儿魂不守舍的。”
　　“好几个大老爷们还悄悄抹眼泪呢！””
　　医院的小护士们窃窃私语着，她们对抢救室里的那人充满了好奇。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毫无消息。苏京和慕杨待在一角，目无神色。
　　“都怪我。”
　　“如果他有事，这整个研究所的未来就毁了。”
　　苏京哭了好久，这会儿已经哑了嗓子，红了眼睛，欲哭无泪了。她无比内疚，用沙哑的调子低声说着，死死攥着拳。
　　“不怪你的。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要救的。”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杨看着那个小小的身体，心疼不已。他拍了拍苏京的肩膀，将她靠在自己肩上。
　　“我要不要告诉风筝啊？”苏京犹豫不决。
　　“还是别了，九州的性子，你也知道。”慕杨想想这个状况，九州一定不愿意清河难受的。
　　五个小时后，灯光不再闪烁，出来了一脸疲惫的顾骁城。
　　“医生，怎么样？”
　　只这几个小时，一向精神的苏院便萎靡了，他顶着熬红的眼睛，等待着宣判。这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导弹事业里绝佳的小能手。从他决定放弃国外一切优待，毅然回国支援科技发展时，苏院就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栽培他。可现在…，他太怕了。
　　“稳定住了，但情况也不容乐观。需要这几天严格看护。”
　　“如果好好度过危险期，他便无事了。”
　　顾骁城不想让他们太担心，慢慢宽慰着。
　　怎么办，他这个样子，我要告诉清河吗。顾骁城的心里乱极了。现在告诉她，不是徒增烦恼吗。还是等情况好点吧。骁城看着那一群互相抱了抱，终于露了笑的大男人们，对屋里的人更多了几分钦佩。
　　众人提心吊胆地数着日子，轮番守着，盼着。过了三天，他也没醒过来。
　　“你最近好吗？”
　　“工作忙吗？”
　　顾骁城拨通了清河的电话。情况在好转，他觉得要告诉她了。依她的性子，不告诉，她会恨自己吧。
　　“嗯嗯，刚刚整理完今天的会议稿件。”
　　“你怎么样，很忙吧！”
　　清河的声调是平静的，没有以前那般的活泼开朗。
　　“嗯嗯，又救治了一个患者，所幸现在没事了。”
　　“那就好，橙子辛苦了！”
　　“风筝，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就结束工作了。但我想在北京多待几天，放空一下，逛一逛。”
　　“那个…。”
　　顾骁城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说。”
　　清河感受到了电话那端的异样，问询起来。
　　“晏九州，出事了。”顾骁城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盛清河有了种恍惚的感觉，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
　　“他被砸伤了。刚刚过了危险期，但是还没醒，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清河的眼睛呆滞了几秒，然后眼泪就哗啦哗啦流了出来。
　　“谢谢你。”
　　她不自然地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头，又左右徘徊走动。接着就慌里慌张收拾东西，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半夜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冰凉着失意的心，打击着脆弱的魂。
　　“师傅，机场。”
　　一路上她的手冰冰凉，身体在不时打着冷颤。晏九州，你不能有事，你对不起我了，你要好
　　好留着这个世界上赎罪。我原谅你了，只要你无事。她看着前方的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下了飞机，她便直奔医院。
　　“他，怎么样啊？”
　　清河看着那一群神情黯淡的男人们，不自觉紧紧揪了揪衣角。
　　“你去看看他吧！”苏京努力咧嘴笑了笑，拍了拍她。
　　床上还是那个一脸自得，眉目清秀的男孩儿。多了的是他额边，身上用纱布包着的伤口。她看看那个安详躺着，一动不动的人。想走近，可又久久移不了步子。
　　“晏九州，你还睡？”
　　“睡了那么久，还不打算醒吗？”
　　“坏蛋，快醒过来，我还没打你呢，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
　　清河轻轻拍打着他，低声抽噎着。
　　“盛清河。”
　　她掩泪面趴在床边，突然听到了虚弱的声音。她急忙抬起头。
　　“嗯嗯，我在。”
　　“谢谢你来看望。”
　　“九州，你言重…。”
　　“但我未婚妻要来了，看到了…，不好。”
　　这是他醒来，就残忍说给盛清河的话。没有留一点余地，不给一丝希望。
　　“好，我，这就走。帮你叫医生。”清河提精神笑了笑，转头毅然离开了。
　　身后是一直痴痴望着她的九州，他刚醒，还不太精神，几乎是用着全部的心力目送她。这样就好了，干干脆脆。他咬了咬干巴巴的嘴唇，眼神游离着。
　　“天呐！九州，你终于醒了。”
　　“想吃什么，给你去买！”
　　一时间进来一屋子人，大家喜不自胜，都上前挤着摸看九州。
　　“好了，大家看看就好，让病人再休息休息。”医生疏开了人群。
　　“苏京。”
　　他软软叫住了她。
　　“九州，我没说。”
　　她很明白他的意思，急的解释。
　　“嗯嗯，以后也不要。”
　　他说完，就把头别到了一边。
　　“好。”
　　接下来的几天，如晏九州所愿，清河再没来过。可每每门被打开的时候，九州还是会充满期待的看过去，不知在等待谁。
　　“九州，你今日感觉怎么样？”
　　“嗯嗯，不错。”
　　再一次门开了，是晏九州拜托的假未婚妻来了。
　　“来，把这个补汤喝了吧！我熬了好几个小时，味道正香。”
　　她摇了摇床，让晏九州身体起来了些。
　　“不必了，多谢，欣然。”
　　“再次谢谢你。”
　　“还有，以后就不用来了。她该是…，死心了。”
　　“既然已经和她断了联系，别人也不考虑了吗？”
　　“嗯嗯，不考虑了。”
　　女孩儿试探性的问着，同时勉强笑着，希望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等听完回话后，眼眸黯淡了下去，僵硬点了点头。
　　“那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欣然轻轻合门出去了。她一向潇洒孤傲，自信无比。欣然觉得自己可以靠努力，靠真诚得到一切自己热爱的。可才发现，她不是无所不能的，此刻她打心底里羡慕那个自己怎么也赶不上的女孩。
　　清河没有再去过医院，但她心里却是时刻惦记着的。仿佛老天知道她心思似的，每日她都能从旁人嘴里，朋友圈里得到些他渐渐安好的消息，如此，她便也能如意了。爱该有很多方式吧，她便一如以往，心意埋藏，水滴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