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什么时候能吃肉》Roro吃肉肉

34、第 34 章

　　周六早晨，言午刚结束晨练，在操场旁抻腿的时候，接到了程夏的电话。
　　“哥？”言午还喘着，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程夏笑了笑，问，“这么早，练功呢？”
　　“嗯，刚晨跑完。哥，你今天起这么早？”言午放下腿，站直了专心打电话。
　　“嗯，来公司加班。”程夏顿了顿，问，“今晚想吃什么？哥带你吃。”
　　言午闻言一愣，声音都有些颤：“哥……吃什么都行，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言午没说话，有点委屈，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半年了，我以为……你早忘了。”
　　程夏笑了，笑得有点苦涩，哪里是他忘了，分明是他怕了，也痛了。但怕完了，痛完了，又分明不死心，想再试试。于是他说：“这半年我不是忙么，这不是一忙完就来找你了么，体谅一下哥，行么？”
　　言午轻微嗯了一声，略带鼻音。
　　程夏听得心痒痒，问：“哥对你好么？”
　　言午又嗯了一声。
　　程夏又问，语气带着调侃，但心里知道，分明没有在开玩笑，“那，喜欢么？”
　　程夏故意没明着说，说得越是含糊，说明他心里越没底。
　　言午顿了顿，心里疑惑：喜欢？喜欢什么？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言午开口，程夏苦笑，心想自己这是何必呢，正要解释说“逗你呢”，就听言午轻声说：“喜欢。”
　　程夏一怔，张了张嘴，半天才问：“喜欢什么？”
　　“都喜欢。”言午的声音更小了，脸都烧起来了。
　　那句“喜欢”，言午也不知道这个动词所作用的客体是什么，但他只知道，关于程夏的一切，他都喜欢。
　　甚至不仅喜欢，他甘之如饴，又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奉若神明。
　　程夏笑了起来，和言午约了晚餐时间，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程夏又有点茫然：言午这个所谓的喜欢，是什么？

　　中午的时间，程夏下楼买咖啡。
　　今天秘书请假，程夏正好也想自己走走，于是去了楼下的咖啡馆。
　　结完账，程夏转身，一抬头——
　　林铭。
　　双方都明显一愣。程夏看到林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程哥！”
　　程夏也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巧。”
　　“程哥，我……我就路过，买杯咖啡，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能……”林铭快速看了一眼程夏的表情，又低下眼神不敢看他，小声问，“能……一起喝杯咖啡么？”
　　程夏心想，这里离林铭现在就职的公司离得很远，哪里是路过。况且自己一直来这家咖啡馆，林铭怎么会不知道，这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但撞都撞见了，最近两人也断断续续联系上了，坐在一起喝杯咖啡……也没什么。于是程夏点点头，侧身让林铭去点，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铭点完，坐到程夏对面。
　　程夏打量着林铭，三年半过去了，林铭确实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之前那种刚毕业初出茅庐的稚嫩已经从脸上褪去，多了一些沉稳。
　　林铭开口，说：“程哥，我们以前……就常常在这里喝咖啡。这三年间，我没事的时候也会来，就希望……能碰到你。”
　　程夏吸了口气，屏住呼吸。
　　回忆就像咖啡，入口是香醇的，但非要细品，最后又只剩下苦涩。
　　“有时候，我就坐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就像能看到你坐在那里一样。明明知道你就在那里，但是……离我好远好远。”
　　林铭苦笑，接着说，“程哥，能再见到你，真好。”
　　程夏也冲他笑了笑，轻描淡写，“……都过去了。”
　　咖啡送了上来，两杯一摸一样的美式，不加奶，不加糖。
　　程夏记得以前，林铭从来不喝美式，嫌太苦太涩。现在，程夏看着林铭端起面前的美食咖啡，不加奶不加糖，喝了一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三年的时光不仅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格，也改变了他的口味和偏好。
　　“程哥，以前我看你总喝美式，我当时不能理解，这东西又苦又涩，怎么喝得下去？”林铭顺着程夏的目光，放下咖啡杯，自然地开口。
　　“有一次，我想你想得狠了，就想试试，你喜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林铭把头转向窗外，不想让眼里的脆弱暴露得太明显，压着声音里的颤抖，“后来，也就喝习惯了。”
　　程夏闻言，轻叹一口气，拿起咖啡也喝了一口。咖啡是苦的，但他尝不出来，或许是心里已经太苦太涩了。
　　“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么？”程夏想起萧肃之前的八卦，还是忍不住问。
　　林铭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苦笑，“你都这么问了，看来是知道了。”
　　程夏点了下头，说：“我也只听说了只言片语，具体情况不清楚。”
　　林铭低垂着眼，看着咖啡杯，手指慢慢在杯子上摸着，轻声说：“我可能……实在不行，我可能得离开S市了。”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陈肖，你怎么招惹上他的？”
　　林铭抬眼看了程夏一眼，道：“陈肖……他就是个畜生！”说完，林铭吸了口气，又狠狠吐出，缓了缓情绪，解释道：“一年前，公司的年会上，陈肖向公司一个女同事的酒里下东西，被我看到了，我就……替她喝了。没想到药力太强，第二天醒来……”
　　林铭的眼神黯淡下去，“他用录像威胁我，威逼利诱。我当时手上没有明确的证据，也越不过陈肖的关系网，就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来。”
　　“你……”程夏没想到是这样，急切地说，“你怎么不找我帮忙？”
　　林铭苦笑，看了他一眼，“程哥，陈肖这个人很麻烦的，你搞不搞得过他我不清楚，但像他这种无赖，就算搞定了他，也弄得一身骚。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你这样，你的前途不就……”
　　“我知道，程哥。但这是我的事，是我做的决定。”林铭打断他，看着程夏的眼睛说，“程哥，我当时在想，换做是你，在那个年会上，也会挡下那杯酒吧？”
　　程夏沉默。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自己，他自问没有这样的胆量。他不得不承认，林铭在这事上，比他勇敢和有担当多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都没说话，安静地喝了会咖啡，心里各自想了很多事。
　　喝完咖啡，程夏说：“你这事做的……很勇敢没错，但你为自己考虑过么？”
　　林铭笑了笑，仿佛很轻松，“程哥，你知道么，和你分开之后我才发现，我之前太自我了，只为自己考虑，不把别人当回事。后来……我反省得最多的是，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处处为别人考虑，处处体贴。”
　　“我变得越来越像你，我……我想让你看到，我也可以有担当，负责任，最重要的是……我也能做到对事认真，对工作认，对人，也认真。”
　　最后的几个字，林铭直直地看进程夏眼里，那么真挚，那么执着。
　　程夏被这滚烫的目光灼伤一样，把视线匆忙移开。
　　林铭忽然握住程夏的手，程夏一愣，没有抽开。
　　林铭继续说，“程哥，你可不可以等我，等我摆脱了陈肖这个混蛋，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想重新追求你，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程夏沉默。他承认，听了林铭说的这些事，他很感动，也看到了林铭的改变。但是过去的伤害也不是一两句话能抹去的，这个前缘能不能再续都很难说，现在答应与否，都没什么意义。
　　见程夏没说话，林铭又紧了紧程夏的手，摇了摇，像是撒娇。
　　以前林铭也经常这样向程夏撒娇。不像小女生那样粘糊糊的，只是像这样握着程夏的手晃一晃，是他和程夏之间亲昵的互动。
　　程夏以前很吃这一套，林铭一这样，他就宠得没边，什么都答应。
　　现在林铭突然做这个动作，程夏下意识地又想答应，但话到嘴边，被理智拦住去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改成伸出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在林铭的手背上拍了拍。
　　“你先处理完陈肖那边的事，我们再说，行么？”程夏出言安慰。
　　程夏没立刻拒绝，这在林铭看来已经是莫大的肯定了，于是他立刻说，“好，程哥，我……我尽快。”
　　程夏看着林铭眼里的喜悦，不忍泼冷水，说：“陈肖……不是好对付的，不仅是他的人脉和背景，他老婆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
　　林铭点点头，说：“我知道的，程哥。我手上收集了他的犯罪证据，光是他的风流债，就够他受的了。”
　　程夏了然，叮嘱道：“这段时间，他一定还会继续找你麻烦，你万事小心。你需要什么帮忙，随时联系我。”
　　林铭又点头，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跟程夏告别。

　　程夏在公司楼下又站了一会儿，才返回公司。
　　经过摄影棚的时候，程夏发现言午也来了。
　　“来了？”程夏笑着问，“早知道你要来，我刚刚就多买一杯咖啡了。”
　　言午看了看程夏，目光停留在程夏的手上，又迅速移开，表情有些僵硬，快速说了一句：“不用了。”
　　程夏感觉奇怪，伸手想摸他头，“怎么了？不高兴，还是困了？”
　　言午偏过头，没让程夏摸到，也没说话。
　　正巧化妆师叫言午去化妆，言午转身就进了化妆室。
　　程夏心里奇怪，早上这小孩还好好的，怎么下午突然就这样冷淡了？程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什么问题呀？弄不明白，程夏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家伙不知道又在闹什么。

　　忙完手头上的事，程夏就晃到摄影棚看言午拍照。
　　言午今天拍的是一组校园题材的照片，摄影师是个新人。新人摄影师不太擅长指导动作和调动情绪，好在言午已经有了一年多的经验，也懂得该怎么摆姿势，找感觉，所以两人配合还算默契。
　　本来程夏他们公司就没有那么多软广可拍，但程夏为保证言午能有足够的兼职时长，程夏就会像这样安排需要练手的新人摄影师过来给言午拍照，既让摄影师有摄影作品展示，又能让言午有足够的理由心安理得地拿钱。
　　说到底，三倍的工资和有求必应的拍摄次数，纯粹是程夏提供给言午的帮助，不给言午造成过多压力，也不求回报，只不过言午一直不知道而已。
　　言午注意到程夏来了，朝他点了点头。程夏也向他一挑眉，示意他接着拍。

　　等言午拍完，换好衣服出来，已经到饭点了。
　　他脸上化着淡到不能再淡的妆，只有眼角一点下垂的眼线，和刻意画得很柔和的眉毛。整个人因为这个妆容，显得乖巧柔顺。
　　但言午此时的脸还是冷冰冰的，程夏不知道怎么惹到这个小家伙了，问：“怎么了，小家伙？一个下午都给我脸色，生我气了？怪我昨天没找你？”
　　言午愣了愣，才软下声音说：“不是生你的气，是……我自己的事。”
　　程夏笑了，问：“有什么事，说出来，哥帮你解决？”
　　言午看了程夏一眼，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试探地伸出右手，犹豫了一下说：“我……早上练舞的时候，手伤了，有点疼，哥帮我揉揉。”
　　程夏一愣，这小家伙软萌起来真是要人命，于是忙不迭地捧着言午的手，一边轻柔地揉着，一边问，“怎么伤了，伤在哪？手背，手心还是手腕？”
　　言午支支吾吾了半天，“反正……就是伤了，疼。”
　　程夏仔细看了看言午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了没有皮肉伤之后，担心地问，“是伤了肌肉么？怎么这么不小心，手掌都能肌肉拉伤，你可真行。”
　　程夏说着，用大拇指一点一点推着言午的右手手掌心，说，“你这手都没什么肉，以后练的时候小心点，不然磕了碰了，都直接作用在骨头上，多疼。”
　　言午点点头，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真好，哥哥也握了我的手，哥哥还给我按摩。言午心里甜甜的。
　　言午下午经过公司门口的时候，瞥到旁边的咖啡店。隔着窗户，言午看到程夏和另一个男人手握着手。
　　那个男人言午没见过，不是公司的同事，也不是言午见过的程夏的那些朋友。那个男人在跟程夏说着什么，程夏还伸手拍了拍那个男人的手。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看在言午的眼里，那么刺眼。
　　言午赶紧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进公司大楼，但心里那股无名的气恼无处发泄。他甚至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在生谁的气。但不管在生谁的气，总之他就是不开心，很不开心，所以后来程夏来跟他说话，他没给好脸色。
　　但是后来，看着程夏那么哄着自己，小心翼翼又温柔宠溺的样子，言午心想，程夏对我，果真还是比对别的男人好的，于是言午又开心了起来。

　　程夏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丰富的脑内剧场，只以为言午因为手疼而不开心。所以两人吃完饭后，程夏硬是带着言午去药店买了盒跌打损伤的药膏，叮嘱他按时敷药和按摩。

　　那盒药膏被言午放在宿舍桌上显眼的地方。尽管他没有听话地使用它，尽管实际上他的手根本没伤没痛的，但是每当看到这瓶药，言午的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程夏才是万灵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