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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做道选择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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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教室的路上偶遇大一的思修老师抱着个纸箱子,应该是刚拿了快递回来。
 毕然弯腰打招呼,“思修老师好。”
 
 思修老师显然还记得重修过的她,“毕然啊,你都大四了,还叫思修老师呢?”
 
 毕然扬了扬笑,换了称呼,“李|老师。”
 
 李|老师从纸箱里拿出一包红枣放在她手里,“吃红枣吗?老师买了好多,拿一包去吃吃。”
 
 “谢谢老师”,她问,“也要加微信吗?”
 
 “你不是有老师微信吗?前几天老师还看到你发朋友圈去了今源生物实习呢!好好干啊!”
 
 毕然一拍脑门,“啊对,老师还给我点赞来着。”
 
 她腾出手来和思修老师告别,然后想了想,拆开包装,往薛榅保温杯里放了两粒红枣。
 
 在这暮色深秋里,枫叶红满头,银杏落了一地。
 薛老师收到一杯暖心的红枣枸杞茶,会不会就忘记她过去做的那些蠢事,说的那些蠢话?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在公司,是公私分明的上下级;在学校,是授业解惑的师生情。
 
 *
 
 毕然心中没底。
 想着想着,走着走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教室。
 
 薛榅跟前倒是没人了,他低着头玩起了手机,有些投入。
 他好像做什么都很投入,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高效。
 
 毕然把保温杯放在他面前,偷瞄了他两眼,他的视线仍停留在手机上,修长明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点击,就某封邮件做出批复。
 看都没看她一眼。
 
 毕然回到座位上,教室里面吵吵闹闹,前面的女生转过来,对她说:“天选同学,替薛老师倒水,你觉得荣幸吗?”
 
 毕然托腮,“难道这不是薛老师的荣幸吗?”
 
 徐霜霜和王若瑶对视一眼,趴在各自臂弯里笑到课桌颤抖, “臭不要脸。”
 
 毕然把书盖在徐霜霜头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又对王若瑶做了同样的事情,恶狠狠地说:“谋~杀。”
 
 不知薛榅什么时候又走到中间来,隔她两排远的位置,他轻笑了一下,“谋杀是暗中进行的。”
 
 全班爆笑。
 
 原来又到上课的时间了。
 短暂休息过之后,大家的专注力都提高了不少。
 
 “继续上课。”
 
 在讲完又一个案例时,薛榅退回讲台处,拧开杯盖,浅酌一口。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
 
 他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拧好杯盖,放回了原处,再没有打开过。
 
 继续上课。
 
 离下课还有半小时的时候,约摸着大家又疲了,他给了十分钟时间小组讨论,讨论声由小变大,渐渐嘈杂。
 
 他步伐稳健地走到最后一排,叩了叩毕然的桌面。
 
 此时,毕然正和室友讨论到兴头上,不是别的,是因为她是最后一个案例——路边摊手抓饼营销策略的当事人。
 特别有发言权。
 
 她默默地退出了讨论,对薛榅示好的笑了一下,是求和、妥协与认输。
 但在薛榅眼里,那是不怀好意,是始作俑者。
 
 “下课留一下。”声音不大,天知地知,他知,她知。
 
 ......
 
 十二点整,准时下课。
 
 徐霜霜坐汽车回去。
 王若瑶既然辞职了,自然是回宿舍。
 赵梓月和男朋友约了去爬山。
 其他同学,也各有各的去处。
 
 毕然的计划是回家看部老电影,然后迎着夕阳,闻着烟火,做好一顿可口的柴火饭,等母亲回家。
 
 所以寝室四人就此分开,毕然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薛榅身边围了一圈好学的女学生,也许是他气场过于强大,女学生问问题都是小心翼翼的,声音浅浅动听,用尽了柔情。
 地位不平等的滤镜,毕然想。
 
 她决定忽略他的话。
 下课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走到门外,她转头看了他一眼,恰好看到薛榅也在看她。
 
 毕然有些心虚,踏出教室的脚又收了回来,默默地坐着,等人都走光了,乖巧地叫了声,“薛总。”
 
 “在学校,不叫老师?”他半抱着手臂,斜倚在讲台边,半屈着条长腿,目光挑衅,语气戏谑。
 挺让人不爽的。
 
 “严格来说,你也不算是我们的任课老师。讲这门课,你也是受人之托。”毕然把他的话全数奉还,态度还算尊敬。
 
 “倒也不必太严格。”薛榅指腹轻轻摩挲着保温杯杯壁。
 
 “好的,老师。那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有事”。薛榅抬了抬下巴,敲了敲保温杯杯身,“怎么回事?”
 
 毕然心领神会,笑着道:“你看出来我在讨好你了啊?”
 
 “讨好?”
 恕他直言,没看出来。
 
 “嗯,我讨好你的原因主要是希望工作能够如期转正、毕业顺利。”毕然实话实说。
 
 “凭什么?”
 
 鸡同鸭讲。
 毕然撇撇嘴,“不识抬举”,并傲娇地转身。
 
 薛榅偏头,看着她离开时单薄的背影道:“饿了。”
 
 毕然眼珠一转,180度转身,“是不是我用请你吃饭的方式讨好你,你就会让我转正、顺利毕业?”
 
 “我有这么好说话?”
 
 毕然撇撇嘴,“那饿死你。”
 说完,她昂着头,迈出教室。
 
 “酌情考虑吧。”
 毕然倒着步子回来,“老师想吃什么?”
 薛榅反问:“你想吃什么?”
 
 她想吃的可就多了......
 
 毕然才掰了一根手指,刚准备说话,就被他打断了,“不吃路边摊,不吃火锅,不吃麻辣烫。”
 
 毕然:“你也太难讨好了吧?”
 
 薛榅挑眉,捻了捻指腹,没有说话。
 
 毕然高规格餐标招待了他——江浙小菜馆。
 
 小菜馆的老板娘一见到毕然,就对着后厨传了声,“红烧肉。”然后热情招呼起他们来,“还要点些什么?”
 
 毕然努努下巴,示意薛榅看墙上的标语:珍惜粮食,浪费可耻。
 
 “所以?”薛榅收回目光。
 
 她竖了竖三根手指,“点三个菜行不行?”
 
 “可以。”
 
 一份红烧肉,笋干鱼丸汤,蚝油生菜。老板娘传了菜后,回到了吧台,按着计算器,不知在算些什么。
 
 男老板从外面进来,一看见毕然,就乐了,“漂亮丫头换男朋友了?”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
 
 男老板特没眼力见儿地道:“以前那个也不错,现在这个更顺眼些。”
 
 毕然一脸黑线,转头回他,“老板,别胡说啊。这是我老师,师生关系存续期间不可以谈恋爱知不知道?”
 
 “不好意思啊,老师。”
 
 被一个四十岁龄男人叫老师,薛榅内心挺不是滋味的。
 
 毕然用纸巾把自己面前擦了一遍,然后拆了餐具,往玻璃杯里倒了杯开水,提醒他,“餐具烫一下。”
 
 薛榅坐着没动。
 
 等到毕然烫完餐具之后,纤细白嫩的五指依次落在桌上,奏出千军万马的旋律,看起来心情不错。
 
 薛榅幽幽|道:“酌情考虑。”
 
 毕然眨着眼睛反应两下,收回了手,把自己烫好的餐具推到薛榅面前,换回了他的餐具,开始拆。
 
 等到她重复过同样的工序之后,薛榅点了点桌面,“酌情......”
 
 “行行行”,毕然站起来,抽出两张纸巾,弯着身子替他擦桌子。
 
 细白的天鹅颈露出来,像打磨后的玉石,光滑而通透。缺了点什么,他想。
 
 只是她毛衣里的背心,领口有些大,一不小心,忘了春光。
 
 啧啧,小得可怜。
 
 薛榅移开视线,不动声色道:“师生关系结束以后也不可以。”
 
 毕然:???
 
 *
 
 菜很快上齐。
 
 毕然咬了咬筷子,薛榅坐着没动,问:“不吃?”
 
 “我妈都会把肥肉夹掉再给我。”
 
 薛榅没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按照毕然的表述,剔皮去肥。
 
 正当毕然内心惊喜,对他好感爆棚的时候,他送进了自己嘴里,嚼得慢条斯理。
 
 毕然眼巴巴的看着他点评:“还可以。”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毕然愤愤地戳了个鱼丸,咬了一口,汤汁溅了一点在外,薛榅避了避。
 也算扳回一局。
 
 这一顿,毕然没吃上红烧肉。
 
 *
 
 饭钱是薛榅付的。
 
 毕然本想付钱来着,但是薛榅说,“你付不付钱,周一都得来我办公室背《员工手册》。”
 
 毕然追问:“那转正呢?毕业呢?”
 “看你《员工手册》背得怎么样。”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把付钱的机会留给了他。
 
 二人出了餐馆,毕然摇了摇手,“那我今天就讨好你到这个程度了,好走不送。”
 “你不走?”
 毕然美滋滋,“我请了一天假啊。”
 “你下午没课。”
 “......”
 
 “不去上班也行。”薛榅点了点头,手里把玩着车钥匙。
 秋风吹起他风衣的下摆,午后的阳光略显暧昧,他比印象中通情达理。
 
 “算旷工。”
 毕然收回通情达理的评价,替自己辩解,“我写了假条的。”
 “我批了?”
 
 就这样,毕然一周一天的事假,变成了一周半天。
 以后,都这样。
 
 这是毕然第一次坐薛榅的车,但她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有情绪?”薛榅放了首舒缓的音乐,英文的。
 逼格太高,她听不懂。
 
 “没有。”
 
 她认输了,真的。
 搞不过这男人。
 
 她软硬兼施,他软硬皆不吃。
 很郁闷。
 
 毕然抱着她崭新的《案析》,歪在车窗上,看着落叶一片一片砸在车窗上,一片一片又弹起,终结生命。
 
 车子行驶到今源生物园区喷泉转盘处,薛榅问她,“选择题做不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