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 叹兮 亦兮》雾都潇湘

7、第 7 章

　　他说：
　　“没事的，有我呢，不舒服我会立刻带你去医院，”亦辉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冰冷里带着磁性。
　　将卫生弄好，做了收尾工作，亦辉很自然的坐在了汐然的身边。又道：
　　“我先去收拾会儿行李，等张婶喊吃饭就下来，你乖乖坐着，不用跟上来了。”
　　“好的，”汐然没有帮亦辉收拾行李的打算，看着他上楼后，便往厨房探去，里面传来热火朝天的炒菜声，还有爷爷和张婶喃喃的说话声。

　　岁月静好，晚年安逸，在汐然心里，梦寐以求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只可惜，韩湛是个演员还是个明星，自成名以来，太忙了。汐然跟他相处的时间整个加起来，还没有肚里的宝宝与她在一起的时间长，跟亦辉更是没法比。
　　整个孕期，这是比闲言碎语更让汐然伤怀的事。
　　孕妈总是会患得患失，勿自感伤，汐然又是个没老公陪伴的待产孕妈，心理状态一直较常人更糟糕些，不过她平时掩饰的很好，在爷爷和张婶面前，整天搞怪，斗趣，一提到“韩湛”，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尽捡好听的讲。
　　半年安胎生活下来，在最初的三个月，爷爷对韩湛很不满，觉得明星千人喜欢，万人捧的，汐然这丫头能应付的来？韩湛那小子，没做明星的时候就痞里痞气，花里胡哨的，外加一副完全不靠谱的帅脸，汐丫头以后能过好吗？
　　后来，韩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在汐然宅家安胎的第四个月，有一天夜里，门铃突兀的响了起来，吵醒了爷爷，张婶，还有汐然和她肚子里七个月的宝宝。
　　那时的韩湛一脸倦意，走路腿都在打飘，太累了，几个月来，总算有一天假，让他看看日思夜想的人儿。
　　韩湛爱汐然，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爷爷当时看在眼里，之前对他有很大的意见，一夜之间也变成了小意见。演员这工作，台上看着光鲜，台下个个累的狗样，说到底是孙女自己选的人，爷爷爱屋及乌的关心起了“不靠谱”的韩湛。
　　韩湛是第二天夜里走的，从看到汐然起，到洗簌完毕，没个把小时就进入了熟睡状态，一觉睡到
　　第二天中午，汐然都不忍心喊他起来吃饭，只在一旁边瞧着他的眉眼，边对肚里的宝宝讲，
　　“乖宝贝，这是你的爸爸哦，看起来很酷吧，他很想你，昨晚还抱着你睡了。妈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时间要是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其实，从这时起，汐然的心态就开始崩了。
　　孕七月了，她和韩湛别说婚礼了，连证都没领。周围的闲言碎语她不是不在乎，二十装作不在乎。还有爷爷，她清楚的知道。
　　爷爷是有气的。
　　气自己。
　　这场爱恋是汐然开的头，中途断了，又是汐然奋不顾身的追了尾，而湛湛，从始至终，只是配合她，努力把这一段青春续曲弹奏完整，不留遗憾。
　　孕六月时，汐然就在想，自己的一往直前换来了什么？她当初想要的什么？一个的受孕的自己，脸上无光的爷爷，唠唠叨叨的张婶，还有离家三年的亦辉。
　　优秀的亦辉，异国他乡，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半工半读，过了三年，愣是没花家里的一分钱，他心里有怨，想努力的忘了某些事，和某个人。累一点苦一点，总比时间空下来，汐然钻进来的好。
　　爷爷不是亲爷爷，汐然也不是姐姐。

　　大一那年夏天，亦辉急匆匆的跑到汐然的学校，站在教室门口，等她放学，下课铃声一响，他就迫不及待的朝室内张望，好不容易捕捉到汐然的身影，便再也放不开了。
　　“汐然，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从进张家那天开始，我最爱看你笑，每次你笑，我觉得全世界都亮了，很美好，从前那些伤我，欺我，辱我的人，再也进不到脑海梦中，他们统统都成了最不起眼的沙砾。汐然，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汐然事后想起来，还有一句。
　　“汐然，我爱你，真的，请你严肃的对待这件事，我是认真的！“
　　汐然是严肃，认真的对待了。
　　她严肃，认真的拒绝了。
　　夏天，烈日当空，劈头盖脸的狂嗮，亦辉满头大汗的说完告白的话，汐然很自然的递来一张面纸，对他道：
　　“饿了吧，走，我们先去吃午饭。”以为汐然要转走话题，亦辉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
　　“汐然，你可以考虑一下吗不过不要太久，我心里不安。”
　　亦辉从小话就不多，不善于表达自己，这会儿，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字，着实不易，她一旁看着，一股做姐姐固有的心疼感，涌上心头，于是拍了拍亦辉的肩膀道：
　　“好的，姐姐我肚子饿了，脑子就不够用，边走边说吧。”
　　那天，亦辉倚着汐然的右边走着，靠的很近，还是不是的低头看着汐然的小圆脸，生怕她为自己的突然不高兴。
　　灼热的目光和炽烈的阳光一齐照射在汐然，像扇子一般纤长的睫羽上，迷了他的眼，醉了他的心。

　　一念成佛，咫尺即天涯，转瞬刹那，活在当下。经年过往间，情不由己，根种余生。
　　那一天，汐然只花了一顿午饭的功夫，就把考虑好的答案发给了亦辉：
　　“亦辉，不管我现在怎么回复，以后，你都是这世上我最亲近的人，五岁时，命运以姐弟的名义让你我相逢，一定有他的理由，相信命运，珍惜彼此，无论用什么关系诠释我们之间的感情，我都会视你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最爱的姐姐
　　汐然。”
　　汐然终究是拒绝了亦辉，拒绝了这个少年时代最爱她的人。
　　也许，那天，自己不懂爱情，她以为，不去追湛湛，湛湛就永远在她生活里消失了，而亦辉不会，不管发生什么，过了多久，他永远也不会离开汐然的身边。
　　于是，她“抛开”了亦辉，深陷在对“湛湛”的追尾工作中，不可自拔的，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花开花落，月明了星又稀。

　　汐然身为大肚婆，本身记性又差，不记得当初湛湛是因为什么决意与她断了联系，只记得在她与他“失联”的第568天，她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的站在，湛湛的一堆粉丝群里，由于从前天夜里开始发起了高烧，汐然刚吊完水，脚底有些不稳，在人挤人的环境下，脑子模模糊糊，身子晃晃悠悠。
　　如深夜里，身出苍茫黝黑的海面上，一叶扁舟，浮浮沉沉，来回荡漾，没有方向。
　　坚持不下去了，汐然想，手机这时响了，就如指明灯一般，警醒了她。
　　是亦辉的视频通话。
　　汐然不敢接，这两天亦辉为了照顾她，放下学业，跟辅导员请了好些天的假，她是乘着亦辉洗澡，吃东西，喘口气的间隙，按着湛湛粉丝团的短信里留下的地址，偷偷的找过来的，她不能让亦辉知道，太傻了，他会骂的。
　　踌躇间，粉丝群里一阵尖叫，湛湛出现了，带着巨星皓月般的光彩，与汐然病恹恹的惨猫样，形成鲜明对比。
　　人潮涌动，噪声四起，惊叫连连，汐然觉得头痛，耳酸且一阵阵发鸣，不知谁在背后激动的撞了她一下，本就松松抓在手上的电话，远远的甩了出去，看不见，找不着了。
　　再后来，随着耳畔一阵长鸣，汐然眼前一片漆黑，她的世界彻底暗了。醒来时，看见的是湛湛的一双通红的眼，那双眼里充斥着无奈，内疚，悔悟，自责，以及羁绊。568天了，和他传过绯闻的女星有过四五个，但都不是真的。
　　这要命的绯闻，最后也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