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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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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声吩咐完薛冰便要躺下。
岚音给她拢了拢被子,却迟迟未离开,薛冰不禁疑惑地扭过头看她。
岚音瘪了瘪嘴,眼眶微红,半蹲下身,凑在薛冰耳边,呜咽道:“昨日奴婢就去过了,大夫人那儿说家里事情多,且八少爷最近染了风寒,她实在忙不过来,既然问题出在大小姐的花宴上,便交给大小姐处理,至于她如何处理,大夫人请您看在她头回理事的情况下莫多苛责。二夫人说七小姐年纪还小,性子莽撞一些,让您多担待。您刚出事那会儿大小姐借着这由头带了一堆人将咱们院子为了个水泄不通,院里院外好一顿翻找,对您落水一事只字不提,若不是奴婢寻了何嬷嬷,怕是连药都没有,昨儿下晌七小姐身边的月梅姐姐带着人将咱们院子里花花草草祸害一通就走了,留下话说您弄脏七小姐的荷包,七小姐就要铲您的花。后来二夫人身边的月晨姐姐过来替七小姐赔罪,让您念在她还年幼的份上不要多计较,为给您赔礼,另给您种上今年新进的花卉。不是奴婢多嘴,七小姐实是过分了些,不过是不小心碰掉她的荷包,还是她先撞了您,又害得您落水,不亲自来道歉不说,还来霍霍咱们院子花草,那可都是夫人种的灵植,随便一株都能买几车她那荷包了,呜呜呜......”
深知岚音爱絮叨的毛病,薛冰也不阻止,安安静静等她说完才开口道:“小七才几岁,哪里能想这许多,大约是二伯母借着这事找我不痛快,不用管,不过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种着玩的低阶灵植,不必理会,大姐姐说的旗子呢?”
二伯母娘家不显,年轻时凭美色勾得二伯非卿不娶,新婚不到一年,丈夫就不改浪子本性流连花丛,再加上入门后这么多年无所出受了不少闲话。
她的母亲同样出身不高,进府后却夫妻恩爱,又相继生下大哥和她,夫妻和顺,儿女成双,小日子过得和美顺遂。
两房就隔了一堵墙,成日里看着她们三房生活和谐美好,自己却得日日面对一院子莺莺燕燕,天长日久的二伯母心中妒恨难消,日常找三房茬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如今三房接二连三出事,二伯母落井下石算是正常反应。
记忆中的大伯母总是一副端庄正派的当家主母风范,对他们这些小辈向来一视同仁,最不能容忍欺凌同族之事发生,现在却任由大姐姐胡来,全然无视她所受不公平对待。
所以,又是一个正常,一个反常?这心魔,到底想做什么?
薛冰眼帘微垂,脑中浮起一抹疑惑。
见薛冰似乎不怎么在意,岚音便略过不提,掏出手帕随便擦了擦脸,说起阵旗的事:“问过了,何嬷嬷也不清楚,只听大小姐和大夫人说话时提起过,说是三角的红色阵旗,巴掌大小,是个宝器,具体大小姐为何要拿到,又为何笃定在您身上并未提及。何嬷嬷还说大小姐近日约是心情不好,性子有些左,让您避着些她。依奴婢说,您又没有修炼,更没接触过炼器、制阵,亲朋故旧送的都是护身的法宝,谁闲着没事给您用不上的阵旗,更别提还是红色的,红色阵旗早百年前就没人炼了,往日您二人关系亲近,您有什么她能不知道?您这病着都没出门,还不够避着么,还不是上门挑衅来了,我看她就是寻个由头找茬,真是太欺负人了,呜呜呜~~~~。”
岚音的话让薛冰心中疑惑更深,这一通通的,不提错漏处,竟然还真说的顺畅。
薛冰抬头扫了一眼岚音,顺嘴安慰道:“许是旁的什么人送的,咱们没注意,大姐姐却瞧见了吧,闹出这般动静,她怕是不拿到东西不会善罢甘休,你再细细将咱们屋子寻一寻,尤其库房那边,若是找到了便给她送去,如今爹娘不在,咱们且让着些。”
岚音嘴巴翘的老高,满心不虞,根本不想去,没奈何薛冰坚持,还是乖乖听话去了。
薛冰歪在被子里梳理回忆,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先不提幻境不幻境,不论是岚音还是薛沁,说来说去中心思想都是小红旗宝器,那么,破境的关键是否也是它?
记忆中和小红旗宝器有关的,第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后。
那时她初初结丹,稍有自保之力便离开九音阁回到琢器城。
回薛府途中偶遇一儿时玩伴,得知一个多年前她暗合外人偷盗家中财物,害堂姐受伤,畏罪潜逃的谣言,当时她满心焦急想回薛府问明情况,也没细细打听,径自回了薛府。
在府门口她遇到了回家的薛沁,薛沁完全不听解释,频出杀招,抵挡中薛沁被伤了肩膀,大伯母震怒之下命人将她打伤撵出薛府。
当天夜半,薛沁突兀出现在她暂居的客栈,以出面解释流言为筹码让她自断和一个宝器的契约。
可她进九音阁时孑然一身,无任何身外物,在九音阁时没什么歌舞天赋,乐器类法器一直用不顺手,再加功法所限,用不了其他品类法器,任务和秘境所得全部贡献给了兑阁换消息去了,身上除了从藏宝阁强抢来的玉笛外并无其他法器,更别提宝器。
然而不论她如何表明自身情况,薛沁不仅不信,还吼她一脸唾沫。
后来许是不耐烦,薛沁用法器束缚住她,兀自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阵旗和一个解契阵盘,激活阵盘后,割开她指尖血滴上去,阵盘并没有什么反应。
当时薛沁脸色大变,疯魔般在屋里打砸一通,扬长而去。
后来琢器城城主换届,城里乌烟瘴气,她几次牵连进麻烦事里,岚音又遍寻不到,恰逢父亲的一个故友提供了个有用的消息,便连夜离开琢器城。
第二次是在此后半年。
那时她接了宗门一个探索秘境的任务,途中遇到了受伤的薛沁。
当时薛沁诚心道歉,又刻意讨好,主动提及岚音去处,又说了几件当年族中查到的有关于她爹娘的消息,她便压下心中不乐意,默认了两人同行。
相伴半月有余,薛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从大伯搭上新城主势力,薛府有望恢复一等世家地位讲到大伯母炼制的丹药救了孔家主母,从小姐妹家长里短讲到修士新秀八卦,间或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问几句她可有一柄红色阵旗,她可以用灵器换。
虽然对其自说自话根本听不懂人话,且一而再再而三明里暗里打听阵旗一事烦不甚烦,但因其中扦插了少许父母兄长的事,她只得勉励忍耐,一路上还得替她抢旁人机缘、毒舌辱人等诸多人嫌狗厌的行为向旁人赔礼道歉。
就在她的忍耐度快到极限时,某一日夜里两人躲过一波追杀后薛沁忽然翻脸,抢了她的储物袋,丢下重伤的她独自离去。
再后来两人不曾再相遇,她也渐渐淡忘了此事。
当时还以为薛沁长大后变了性子,也不曾多想,再联想方才所见之人,除了面容更为稚嫩,言行竟与二十多年后的她差不离?
是她小时候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薛沁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往常只是装的温柔客气?
如果是假装的,那么眼前这些是否就是她不曾亲见,但真实发生过的事?
想到这里,薛冰心头一紧,所以说,并不是问心劫的心魔设定出了问题?
如果现在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二十多年后薛沁威胁她解除契约拿出的那柄阵旗应该就是刚才她一直叨叨想要的宝器。
二十多年后出现在薛沁手上的法宝,为何现在却笃定在她身上?
这不同态度之间,差的,是什么?
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