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回》楚帛书

11、第 11 章

　　事实是水无垠并没有骗她，这之后，仿佛之前的阴谋什么的都烟消云散了一般，所有的人都安安静静的生活了下去。白虎只是静静的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似乎在等待什么，又似乎在隐忍什么，它安静的有些过分，有些让人害怕。

　　“红莲，这么多日过去了，你现在可知道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哪里么？”水无垠也是闲的无聊，索性找点话题来谈。
　　“哪里？不是在陆地上么？”业红莲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哪里会想那么多。
　　“我们的确是陆地上，但你知道这是哪块陆地么？”水无垠淡笑着问道，见业红莲摇头，他又说道：“你听过都广之野么？”
　　“听过，在幽冥的西南方，听说是一块芳草鲜美的地方，难道这就是都广之野！”业红莲不可置信的左右看来看去，除了觉得植物长得茂盛之外，也看不出什么。
　　“都广之野是天地的中心，平坦广袤的平原，四季常青，鸟语花香，可谓是人类最适合居住的地方了。”水无垠表情温和的说道。
　　“可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好像没你说的那么好吧！”业红莲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更像是站在一个山脚下。旁边是山，山下是水，上山必须涉水才行，哪里有平原的影子。

　　“这里距离都广之野的中心还有一段距离，等有机会，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至于这座山么，难道你不觉得这座山很熟悉么？”水无垠回头看着高高的山岭，怎么高的山，可以隐藏太多的秘密了。
　　“没感觉，我以前见过它么？”业红莲眯着眼睛打量了片刻，确定没见过后，摇了摇头。
　　“唉，早知道你记性这么差，当时应该把你绑得更紧一些才是。”水无垠状似遗憾的说道。
　　“你说它是，它是西昆仑？”业红莲想到水无垠之前把她绑去了西昆仑，可是她压根没想过西昆仑会在这里，眼前的这座山虽然也挺高的，却远没有后世见到的那么高啊！

　　“没错，它就是西昆仑，虽说没有后世高，但它的确就是西昆仑。”水无垠淡笑着说道，他捋顺了下她的鬓发，她这才回神看他，却是一怔，他何时对她这般亲昵了。
　　“阿水哥，你说这是西昆仑，那这里和西王母有什么关系么？”业红莲的目光在说道西王母的时候有些浑浊，这样的她让他立刻警惕了些。

　　他该如何回答她呢，他迟疑的说道：“也许有关吧，我也不太清楚，这么久远的事，谁知道呢。”
　　“是啊，这么久远，的确不能确定。不过，如果这里发生的事真的和她有关，我倒是很感兴趣。”她忽然这么一说，着实让水无垠吃惊，不禁问道：“感兴趣什么？”
　　“我很想知道究竟在西王母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会让她成为一个那么无情的女人，我很好奇，很想知道。”她微眯了双眼，像是在琢磨着什么一般，一脸的认真。

　　“那么，在弄清楚之前，你是不可以放下心中的仇恨呢？”水无垠自然而然的问了出来，他看到她有些惊讶的看他，他严肃道：“红莲，我知道你和她之间一定有很深的仇恨，你想报仇，但是，还不是时候。你可不可以，再等等。”
　　“其实，那不算是我的仇……我只是，我只是在帮别人罢了。”她看出了他的为难，她不禁有些难过，想到那些纠缠不休的仇和怨，想到她自己的处境，她觉得自己很悲哀。
　　“别想了，红莲，我们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你只要记得不要冲动行事就好，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吧，好么？”他笃定的说着，她感激的点了点头。
　　是啊，好在还有他，否则，她要如何坚持下去呢。

　　“话说回来，这西昆仑真可谓是神仙福地啊，连最初的神都是居住在这里呢。等到他们都成仙了，一定可以顺着天梯飞升到九重天上去吧。”业红莲仰起头，看向云雾缭绕的天空，实在是看不到边呢。
　　“我觉得此时应该还没有九重天一说。”水无垠的一句话打破了业红莲的臆想，她疑惑的看他，却听他笑着说道：“九重天是后来才有的，天还没有破，女娲还没补，很多事还没发生呢。”
　　“是啊，很多事还没有发生，你看那只白虎，我觉得它就是被羲和耍了。羲和已经和帝俊成亲了，可是羲和却没有履行对白虎的承诺，没有去问他爹修仙的办法。想来白虎一定很生气吧！我要是白虎，一定会伸爪子去拍了羲和！”业红莲说着双手做了一个抓的动作，样子滑稽可爱。

　　水无垠无奈的笑了笑，轻咳了下道：“若都像你这般，很多人都不用活了。况且，如果白虎果真照你这么做，它岂不是正好应验了伏羲对它的说法，说它是凶兽。”
　　“啊，对呀，所以它一定不会明目张胆的做！”业红莲说着双手拍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时间对于任何人的意义都不大，他们都不怕死，因为即使死了，重生后也会有前世的记忆。所以，这一时期的一切都会发展很快，智慧积累到一定程度，很多事都能看透。比如天意，比如命运。至于白虎，它活了这么久，应该也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它只要等下去，总有成功的一日。”水无垠若有所思的说着，他的眼睛始终看着静立在树下的白虎。

　　此时此刻，白虎正在看伏羲和帝俊观天象，帝俊作为伏羲的女婿，已经深得伏羲的信赖。伏羲很欣赏这个年轻的树精，帝俊也很崇拜无所不知的伏羲。两个人从天亮聊到天黑，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望着他们在河边行走的背影，业红莲觉得很无趣，两个大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聊的呢。至于水无垠则看得很通透，他看到伏羲带帝俊去了他的伏羲台，站在高高的台上，他们仰观天空，俯瞰大地，都是外人看不懂的事物。

　　“你知道后来帝俊掌管什么么？”水无垠不想业红莲太无聊，索性问出一个问题。
　　“帝俊不就是青帝么，听说他曾经好像很闲的样子。”业红莲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意思。
　　“嗯，后来他的确很闲，但是，在最初的时候，他其实很忙。”水无垠淡笑着说道。
　　“很忙？忙什么？”她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忙着掌握白天与黑夜变换的规律，尤其是一日一夜的时间控制，如此一来，人们可以更好的掌握作息了。等到后来，他又掌管了日月行走，斗转星移，正因为他最清楚日月的变化，他才生出了那样的子女了。日出日落，月缺月圆，年年月月，日日时时，倘若人无法掌握这些，又如何掌握命运。然而，命运岂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水无垠长叹着看向远方的那两个人影。

　　不过，这些对白虎来说都无所谓，白天黑夜对它来说是一样的，它早已不需要睡觉了。它现在恐怕最迷茫的是，为何在常羲失踪之后，帝俊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生活，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那个女子的死活么。
　　烦躁不安的情绪令白虎的脾气变得不太正常，它经常围着一棵树团团转，直到把自己转晕了，像是昏睡一般的倒在地上，它才罢休。每每如此，它都会引来一些走兽对它的嘲讽，而它虽然闭着眼睛，爪子却已攥的快要断掉了。

　　“这不是办法！”突然有一天，它如此对自己说道，猛地睁开一双灿烂的虎目，它扭头往山上走去。
　　它最后走进了曾经久住的山洞中，业红莲和水无垠运用障眼法跟了进去，只见洞中的草垫子上躺着的赫然是久未出现的常羲。她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的躺在那里，即使白虎靠近她，她也没醒来。

　　“你倒是好，只要睡着了就好了，你可知道，那个让你难过伤心的人早已不把你放在心上了。哼，不过如此。”白虎冷哼了一声，转个身不再看常羲，它抬起头看向了石壁上的图案。
　　“它这是在看什么？”业红莲小声的问水无垠，她没觉得墙上的图案有什么特别。
　　“我能说，其实我也看不懂么！”水无垠也很迷惑，因为那些图案，他也只是觉得像符咒，并不清楚有什么功用。
　　“原来你也有不懂的东西啊！那还真是让我好奇了呢！”业红莲说着靠近了墙壁，她几乎要贴上那墙了，却还是看不懂那些鬼画符的图案，再回头看白虎，它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似的。

　　就在水无垠他们都迷惑的时候，却听白虎幽幽笑道：“如果我能扰乱四时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呵呵，好期待啊！”
　　“好瘆人的笑声。”业红莲顿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摸索下胳膊，小声问水无垠道：“它什么意思，什么扰乱四时？”
　　“眼下的四时是伏羲的四个儿子掌控，他们分守四方，用步数计算春夏秋冬四时。倘若一方有变，人间都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难道说白虎是要对付他们么。”水无垠一想到那样的结果，不禁有些踌躇了。
　　“不会吧，它为何要这么做啊！这对它有什么好处？”业红莲有些小宇宙爆发前兆。

　　“因为她应该是记恨伏羲一家吧，毕竟没有人对她好，眼下的这种太平会让它受不了，它想要的得不到，那么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它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嫉妒，它这是在嫉妒羲和过得好，嫉妒羲和抢走了帝俊，一定是这样！”业红莲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似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表达她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嫉妒。好了，我们这几天最好盯紧白虎，我想暴风雨应该很快要到来了。”水无垠看着洞外混沌的天色，愁眉不展。
　　他想，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契机去变革，否则这个世界永远看不到真正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