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祝年年岁如初》积余云

38、默默

　　祝淇等了一会儿，没收到消息后就关了手机，先回了病房。

　　柯原见祝淇进来了，就对他招了招手：“淇哥，过来，给你留了个最大的。”

　　祝淇走了过去，柯原夹起一个水晶包就要往祝淇嘴里送，祝淇赶紧后撤了下避免柯原这个二货用一个水晶包噎死他。

　　“你干嘛躲啊，淇哥。”柯原还要往前送，祝淇直接用手取下了包子，咬了一口。

　　“我不躲，等着你囫囵个塞我嘴里吗？”

　　柯原露出遗憾的表情：“淇哥，我有那么坏吗？人家只是想喂你吃。”

　　祝淇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你这套用错地方了吧，我可不吃。”

　　柯原锤了下祝淇：“你真是一点也不配合，太无趣了。”

　　刘绪揽过了柯原的肩：“来来来，叔陪你玩，小柯子，我喂你。”说着，拿了个水晶包作势要喂给柯原。

　　柯原赶忙摆出一副求饶的姿态，推拒道：“叔，我感觉我已经饱了，真吃不下了。”说完，还用手拍了拍肚子，为了效果更逼真，还打了个嗝。

　　“你小子。”刘绪点了点柯原的头，“你不要，我可吃了。”

　　柯原忙点头，刘绪把水晶包塞进了自己嘴里。

　　祝淇在刘绪的帮助下，成功摆脱了柯原，走到了一边。

　　“小淇，还要吗？”祝枝春问道。

　　“不了，妈，我吃一个就行。”

　　祝淇在桌边坐了下来，拿出了手机摆弄着，这时刚好收到了喻时初的回信。

　　［嗯，已经好了。］
　　［去换过药了？］
　　［嗯。］
　　［怎么不叫我？］

　　这句话发出去后，祝淇没有立马收到对面的消息，过了一会儿对面的消息才回过来。
　　［路过，就过去了。］

　　喻时初的回答太避重就轻了，祝淇斟酌了下，回了个［嗯，好。］

　　“在跟谁聊天呢？”柯原突然把头凑到了祝淇面前，想去看手机屏幕。

　　祝淇一下灭了手机屏，向上瞥了眼柯原，推开了他的头，站了起来：“没谁。”

　　柯原啧了下：“呦，还藏着掖着呢。”

　　祝淇丢了一记眼刀给他：“咋地？”

　　“没啥。”柯原努了努嘴，“我也去找我家玫玫聊天。”

　　祝淇没理柯原，走到了刘绪旁边：“刘叔。”

　　“嗯？怎么了？”刘绪看向了祝淇。

　　“今天下午我不跟你车走了，我和柯子一起。”

　　“没事啊，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两去。”

　　“不麻烦了，刘叔，我们自己去就行。”

　　刘绪释然地笑了笑：“哦，那好。”

　　“小淇，和柯子去玩？”祝枝春问道。

　　“嗯。”

　　“我们去哪？”柯原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不是找你媳妇聊天去了吗？”祝淇瞅了他眼。

　　“哎，依玫不理我。”柯原说起这个来就苦着张脸，“你说这女人，都不知道主动点来找我，结果我找她她还不在，你说．．．．．．”

　　祝淇直接捂住了柯原的嘴，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拖着他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妈，我和柯子先回去了。”

　　“哎，好，那你们路上慢点。”

　　直到出了病房门，祝淇才拿开了捂着柯原嘴的手。

　　柯原嘴一获自由，立马质问道：“你干啥还不让我说话啊，你这么急着拉我出来干啥，我们有说过去哪玩吗？”

　　“没说过，所以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什么？你认真的？”柯原一脸不可思议。

　　“是啊，你不回去还想干嘛？”祝淇理所当然的反问，也不等柯原回答，祝淇就径直往前走了。

　　柯原赶紧追了上去：“哎，你等等，那你去哪啊？”

　　祝淇脚步没停，甩了一句：“回去呗，还能去哪。”

　　到了医院门口，祝淇直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就离开了，徒留柯原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祝淇没有搭车回苑园，他直接让师傅开去了西合路48号。

　　来到喻时初家门口，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了。

　　祝淇叩响了房门，屋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门开了，祝淇正对上了站在门内的喻时初。

　　“你．．．．．．”猝不及防对上祝淇，喻时初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来看看你。”祝淇用眼神示意了下屋内。

　　“哦。”喻时初拉开了房门，“进来吧。”

　　喻时初让了下，祝淇和他错开身子进了屋内。

　　“奶奶不在吗？”祝淇转过了身子，看向关好门后进来的喻时初。

　　喻时初回避了祝淇的视线：“奶奶刚去邻居家了。”

　　“嗯。”祝淇走近了喻时初，“手还好？”

　　喻时初微退了步，隔开了和祝淇的距离，不自在地拿过了杯子，转移了话题：“我给你倒杯水吧。”

　　祝淇按住了喻时初拿杯子的手：“不用，我不渴。”

　　喻时初赶紧从祝淇手下抽出了自己的手：“不渴就不喝了。”说完，喻时初径直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

　　喻时初现在心里说不出的纠结，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祝淇了，他想尽量表现地如往常一样，但下意识的肢体语言总是骗不了人，他承认他是怕见到祝淇的。

　　祝淇看着逃到沙发上的喻时初，他能理解喻时初的感受，这件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怪过喻时初，这是他和祝女士之间的事，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而他和喻时初之间的事，他还要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正因为祝淇懂喻时初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才更懂喻时初的不释然，这没关系，他会让一切都变好的。

　　祝淇跟着来到了沙发上，坐到了喻时初的身边。

　　“嗯．．．．．．”喻时初不自在地掩嘴低咳了声，“你要看电视吗？”

　　祝淇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一直缭绕着喻时初，但他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看祝淇。

　　祝淇没有回答喻时初的话，而是直接握住了喻时初的左手，拿到了自己面前。

　　喻时初被祝淇突然的举动惊地愣住了，一时呆呆看着祝淇，随他握着自己的手，都没有抽回来。

　　祝淇低头仔细地检查着喻时初的左手，确定伤势好转后才松开了，看向了喻时初：“确认无恙。”

　　喻时初这时才反应过来，缩回了手，移开了视线，小声道：“说了没事。”

　　祝淇低声笑了笑。

　　“笑什么？”喻时初有点尴尬，刚刚他的样子应该太呆滞了。

　　“没什么。”祝淇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到寒假前我可能都不过来了，要准备期末考，我要在学校上自习。”

　　“没事。”听到祝淇说他不过来了，喻时初应该松一口气的，但后劲涌上来的却是不舍，喻时初压下了心里的情绪波动，装作平静的样子，“考试重要，那你妈那边？”

　　“我妈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有刘叔，程姨和小肖也会不时地过去照看下。”

　　“嗯，有刘叔他们就行。”想了想，喻时初又补充了句，“我也会过去的，你安心准备考试。”

　　“嗯，好。”

　　得到祝淇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的回答，喻时初才算是心里松了口气。

　　正这时，门口传来了拍门声，奶奶的声音随之在门外响起：“小初。”

　　“哎，来了。”喻时初大声应道，马上站了起来，又低头看向了祝淇，“奶奶回来了，我去开下门。”

　　“嗯。”祝淇点了点头。

　　“奶奶，你这是拿的什么。”喻时初接过了奶奶手上拿的盒子。

　　奶奶边弯腰换鞋边说：“这是王阿姨自己做的水晶包，让我拿了些回来。”

　　喻时初把餐盒拿到了餐桌上打开了：“好香啊。”

　　“我在她家吃过了，你尝尝，好吃的很，你要是觉得好吃，下次我去跟她学学，回头做给你吃。”

　　“奶奶。”祝淇走了过来。

　　“啊，小淇来啦。”奶奶见到祝淇很是开心，忙拉着他走到了了餐桌边，“正好，小淇也尝尝。”

　　喻时初递给了祝淇一双筷子：“吃个。”

　　祝淇在医院里已经吃过水晶包了，但他还是接过了筷子，夹了一个，咬了一口。

　　“怎么样？”奶奶期待地看着祝淇。

　　“嗯，好吃。”

　　奶奶开心地笑了：“喜欢吃就好，以后你常来，奶奶学会了就做给你们吃。”

　　“好，奶奶。”

　　喻时初也夹了一个吃了：“好吃，奶奶，你跟王阿姨学会了也教我啊。”

　　“行啊，你想学，我就教你。”奶奶看向了祝淇，“小淇，再吃一个。”

　　祝淇放下了筷子：“奶奶，我饱了，下次吃您做的。”

　　喻时初把餐盒盖了起来：“是啊，奶奶，晚上吃过饭后再吃多了容易胀腹。”

　　“也是，那把这收了吧，明天早上再蒸着吃。”

　　“嗯，我先放冰箱里。”喻时初把餐盒拿去了厨房。

　　奶奶拉过了祝淇的手：“小淇，你这都好久没来了，奶奶都想你了。”

　　祝淇揽过了奶奶的肩：“我也想你了。”

　　“好孩子，你今晚就在这儿住不走了吧。”

　　“奶奶，我明天还要上学，怕时间来不及。”祝淇解释道。

　　“哎，你瞧我这记性，这还没到双休天呢，那是得回去，上学可不能迟到了。”

　　喻时初放好餐盒后走出来听到了奶奶和祝淇的对话。

　　“奶奶，待会我送小淇回去，等小淇放寒假再过来玩，不是要期末考了嘛。”

　　“是啊，小淇，你要期末考了，那你安心准备考试，等寒假再过来玩。”

　　“好，奶奶。”

　　“小淇，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我送你回去吧。”喻时初对祝淇说道。

　　祝淇点了点头，复又看向了奶奶：“我回去了。”

　　“嗯，你们路上小心点。”

　　奶奶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楼下才回去。本来祝淇打算搭上车就让喻时初回去了，但喻时初执意要送他回到苑园，祝淇只能同意了。

　　到了苑园后，祝淇下了车，喻时初也下了车，并让司机等一下。

　　“你回去吧，我等下也回去了。”喻时初看着祝淇。

　　祝淇拉过了喻时初的左手，取下了自己左手的手套，给喻时初戴了上去：“这样就不冷了。”

　　手套把祝淇手上的温度传递给了喻时初，手是暖的，暖到了他的心里。祝淇松开了喻时初的手，喻时初把手放进了口袋里，他默认了祝淇给他戴的手套，他甚至心里是有些小窃喜的，祝淇给了他一只手套，他们一人一只，那他们之间就又有了联系。

　　祝淇是有私心的，他就是要给喻时初这种联系，这样他不在喻时初身边时，喻时初也能想起他。

　　“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祝淇摸了下喻时初的头：“我走了。”

　　喻时初看着祝淇到了楼道里，才转身上了车子。他摸了摸左手戴的手套，微微叹了口气，欢喜又惆怅，喻时初第一次尝到了这么复杂滋味的情绪。

　　＊
　　喻时初最近真正是尝到了煎熬的滋味，从上次祝淇来家里找他后，他们又重新有了联系，但也仅限于手机上的聊天，而且还聊得不多，通常只在晚上说几句话，因为祝淇白天要上课，只有晚上回家后有点时间。

　　喻时初心里始终是愧疚的，所以他总是在猜祝淇的心思，祝淇一个简单的回复都要让他想上很久，他会把祝淇所有跟他说的话放大，怕自己的言语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而让祝淇不舒服。

　　之前喻时初借由工作麻痹自己，不去想祝淇，但思维是最难控制的东西，越不去想就越会想着祝淇，喻时初太想见祝淇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去干扰祝淇，思虑再三，喻时初还是在下班后来到了祝淇的学校。

　　喻时初是掐着下自习的点来的，他站在了校门口的一个拐角处，这里可以看见出学校的人，但却不会被学校里的人看见。

　　喻时初眼睛不错地盯着校门口，在一波一波涌出来的学生中间寻找着祝淇的身影。要看到祝淇并不困难，虽然天色很暗，但他还是能在路灯的光下一眼就看见那个少年，单肩背着书包，戴着一只手套，围巾遮住了口鼻，和柯原一起往校外走着。

　　喻时初视线追随着祝淇，看着他和柯原在校门口分开，然后一个人往苑园的方向走着。喻时初只敢在校门口看着祝淇走出来然后再看着他离去，他不敢跟上去，因为他怕祝淇发现他。

　　来这儿等着祝淇没什么道理，但喻时初还是每天都会过来，只为看一眼祝淇，只要看到他，喻时初才能感觉到安心。

　　冬日的夜晚是很冷的，但每当喻时初看见他和祝淇戴着同一双手套，便感受不到冬夜的寒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