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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atsuki皐月 ...

  •   在一个日光明晰的冬日,是枝雅良接到了那名叫作辻郁龙的少年的来信。
      「请来看我的LIVE吧。」
      那没有任何图案的信纸上只写着这一行字,就仿佛是那个少年轻声在她耳边低喃一般。
      信封里附带了一张以浓重色彩作为背景的LIVE门票。显示开场时间是五日后的夜晚,地点是青森的一家大型酒吧。
      对于身处东京、去过的最远地方只是神奈川的横须贺的是枝来说,即便是同在日本的青森,也是个有些遥远的存在。
      虽然说以辻的性格来看,就算是是枝托说有事无法前去,一向平淡的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埋怨。
      但是她想要见到辻。
      心中这小小的愿望一再膨胀,是枝无法无视。
      身边的友人也催促着“认识那么久了好不容易可以见面不是很好吗”,是枝最终下定决心决定前往青森。
      因为正经历着漫长的寒假,在说出自己要去青森一趟之后,母亲淡淡地问:“去青森做什么?”
      是枝正色答道:“去看友人的LIVE。”
      “是吗。去看现场的话,应该是不错的呢。”母亲微笑道,“是经常写信来的那位辻君吗?”
      一直以来辻的来信都是直接寄至是枝家的,而负责整理信箱的母亲自然清楚女儿的通信往来。
      “是的。”
      “算起来也有近四年了吧,能见面也是好事。”
      母亲这样说着,是枝也清楚母亲知道自己对于辻存在的凌驾于友情之上的情愫,所以并不打算阻拦。
      只是是枝并不知道,在她经历了那难忘的青森行的很多年后,对于母亲的这一决定仍感到深深的感激。

      次日坐上的前往青森的列车,由于下着大雪的缘故而时快时慢。新年差不多刚结束,车厢内几乎满员,有在外地做完新年参拜赶回家的人相当焦急,不停地看着表看着窗外的大雪,嘟囔着“这列车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达到呐”,显然十分不耐烦。
      是枝的身边坐着的是一位非常年轻的男性,脚边搁着一把电吉他,正将鸭舌帽盖在脸上呼呼大睡。
      列车员经过这一排时注意到了那把随意立在一边的吉他,便马上俯下身来道:“这位先生,物品不可以摆放在这里喔。”
      青年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列车员又重复了一遍:“先生?您醒醒好吗?”
      就算是声音已经大到了隔了两排座位的乘客回头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青年也继续不为所动地熟睡着。
      正在列车员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是枝抬起了头,说道:“吉他请您帮他放在安全的地方吧,这位先生醒了的话我会告诉他的。”
      “真是谢谢您了。”列车员感激地笑了笑,转身将吉他提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车厢上方的行李架上。
      “唉,还真是事不关己的家伙。”是枝将手托在腮边,转头去眺望绵绵的大雪。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前往辻君所在的城市,是枝的心情就鲜活了起来。那个名为“青森”的城市因为辻的存在而显得意义非凡、令人向往。
      是枝回忆起与辻相遇的这四年的事来。
      当是枝还是国中三年级生的时候,父亲因旁人的栽赃陷害而被削去“社长”一职,向来要强的他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日日喝得酩酊大醉、不成人形,积郁成疾的他很快由于恶性肿瘤死去。当时听闻父亲死讯的是枝大受打击,甚至想到了割腕自杀来摆脱痛楚。在迷茫中看到一本名为「一起重生」的交友杂志,鼓励想要自杀的人们互相倾吐苦楚,彼此拯救。那时是枝就在密密麻麻的自我介绍中看到了辻那根本算不上是起眼的资料。

      姓氏:辻。
      性别:男。
      年龄:15。
      自杀理由:除了自杀似乎别无他法。
      重生理由:请给我比自杀更好的方法。

      那年还只有14岁的是枝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这位少年寄去了一封信。信中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也试探地问了少年的事情,落款就是“虽然很想以自杀结束,但是相信两个人的话就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吧”。
      如此傻里傻气没有任何特色的信,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她却在四年前的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接到了少年的回信。
      辻用的是相当简洁明快的信札,那具有清新少年味道的纤细笔体,被那时还在人生道路上挣扎的是枝给深深刻进了脑海里。
      在那个冬日的开端两人开始通信,虽然并不频繁,却以一个月一封的速度,持续了四年之久。
      从信中了解到辻是青森的一支VR地下的主唱,那支乐队的名字是はぐるま(齿轮)。为了方便些,辻说那一带的人都叫他们的乐队为Haguruma(はぐるま的读音)。是枝曾收到过Haguruma乐队的几张录像带,由于全员是视觉系造型,浓妆艳抹,是枝无法看清辻的面孔,但她却深深地感到幸福。
      能认识你真好呐。辻君。
      就如同那本杂志的名字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一起重生」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列车越开越缓,最终停在了轨道上。
      车厢内的人们口中都逸出了小小的哀叹,列车停了的话,恐怕要好一阵子才能重新启动了。这样回去的时间又会延后几个小时啊。
      列车员四处走动安抚了一会儿乘客,车厢内的声响逐渐小了下去之后,是枝将头抵在靠枕上打算小憩了一阵。
      大概到青森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现在不睡的话到时候会很累吧?
      正在她合上眼睛的时候,她身边的人突然惊叫起来:“老子的吉他呢!?谁拿老子吉他了!?老子吉他没了!”
      青年一口一个“老子”地在那里上蹿下跳,是枝揉着刺痛的额角无奈地转过头去道:“在上面的行李架啦,你的吉他立在旁边会挡路的。”
      青年的眼睛向上看,在确认了自己的吉他还好好的后满意地出了一口气。
      这家伙是个美青年。
      刚才有鸭舌帽挡着所以根本没看到脸孔,这一摘下来就是活脱脱一位绝版美青年。那些一看就是地下乐手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穿在普通人身上无比怪异,可是穿在他身上却显得相当的耀眼个性。
      青年好看的手指在是枝眼前晃荡:“喂,你究竟要看我看到什么时候?这个是计时收费的啦。”
      是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应该顺应民意把脸拿出来给大家观赏,而不是在这里资本地收费。”
      “长在我身上的,我收费又怎样?”青年嘀咕着挑起了俊眉,“你是青森人?口音似乎不像。”
      是枝道:“我是东京人。”
      青年夸张地瞪着眼:“那你大新年的跑到青森来做什么?”
      是枝没辙地耸耸肩:“我是去看朋友。不过这么说,你是青森人不成?”
      “新年参拜我是陪在东京的奶奶一起做的嘛,所以现在马上要赶回青森去。”青年嘟起了嘴,无意间看见了是枝中指上的皇冠戒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这枚戒指莫非是……?”
      是枝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皇冠在车厢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这枚戒指是辻前年圣诞节邮寄来的礼物,说是无论Haguruma的成员还是粉丝都会佩戴这样的戒指。
      想到辻,是枝再次愉快地笑了起来:“是我很喜欢的乐队的纪念品。这次去青森就是为了看他们的LIVE呢。”
      青年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睛:“噢,我有知道喔,是Haguruma嘛。”
      “嗯,就是他们。”是枝开心地点点头。
      青年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突然自我介绍道,“我叫仁井田菖蒲,你叫什么?”
      是枝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是枝雅良。”
      “真是好名字,起码比我的好听多啦!”
      是枝失笑道:“仁井田君是阴历五月生人(日本阴历中五月除了称‘皐月’外,也称‘菖蒲月’)?”
      仁井田垂头丧气,显然自他懂事就开始抱怨这个名字:“对啊,所以就诞生了个这么没有创新精神的名字!”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听。”
      两人交谈的期间,窗外的雪花已经渐渐变小。伴随着晃动了一下的列车,它终于在全车人如释重负的目光中徐徐启动了。
      仁井田看了看手上造型夸张的腕表:“差不多还要四个小时才能到达青森,在这之前就该多睡一会儿才是。”
      是枝没辙地推了推仁井田的肩膀,这家伙究竟有没有常识啊:“明明我刚才是要睡的,谁知道你突然跳起来找吉他。”
      “好啦,作为赔礼等到了青森我请你吃最好吃的拉面。”
      “嗯……”
      是枝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一醒来说不定就会看到辻所在的城市了,那真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她如此想着,在安静的车厢中慢慢合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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