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飘也想做个人》败家葡萄

39、第九个鬼婴

　　城外小村闹了妖，捕头衙役们就算找到了案犯也不敢再回去捉人。待探花郎强拉着药尘李卫林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午后的事情了。

　　天干物燥，药尘一行人只在烈日下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热的头顶冒烟。捕头衙役们连连擦汗。探花郎瞅着路边干涸农田，脚下干裂的土地，心里油然生出了一股子异样。

　　越临进村庄，探花郎那种不适感就越发强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村中呼唤着他。一声一声，一下一下，可探花郎仔细回想这种声音，他又着实不知道那东西在呼喊着什么。

　　探花郎领着人在村道上走了一个时辰，未时刚过，探花郎一行人就看到了被树木环绕着的小村庄。从村道上过来，探花郎一行就没见到几个村民。探花郎将捕头衙役分为了两队，一队人随着捕头去询问捉拿昨天的醉酒大汉。一队人跟着他去了松树的地方。小衙役就跟在探花郎的背后。

　　小衙役昨天被吓破了胆子，哆嗦着把人带到了松树下。他没敢近身，一张脸吓得脸都白了。有相熟的衙役嘲笑他：“都多大的人了，还怕鬼？这大太阳的，哪里有鬼了？”

　　“这松树看起来没什么诡异的嘛！”

　　小衙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哭丧着脸对探花郎说：“大人，我们没撒谎，这松树真的不对劲。”

　　小衙役声音发着抖。

　　一阵微风从药尘背后吹过，吹得树冠满树叶飒飒作响。哗啦啦的，给燥热的衙役们带来一阵清凉。树上枝繁叶茂，树下五步之内，却是半根草也没有。

　　药尘蹲下身子，从地上搓起了一团黄泥，往鼻头一放，又腥又黏。在药尘白如纸的指头上留下一抹黄色。

　　李卫林一看，“道长，这地下不会有井吧？”

　　小衙役连忙道：“不可能，这村里的井水都干的七七八八了。要是有井，这泥巴地里能半根草都没有？”

　　这话说的其实不无道理。但是松树树大成冠，说不得就是地下根节错杂以至于寸草不生，又或是有人时时打理，以至于地上平整光洁。

　　药尘道：“找个村民问问不就好了？”

　　小衙役道：“先生说的容易，这地村民见了衙差就跟见了鬼一样，十家里边有八家不在家，也不知道是去了哪？”

　　小衙役越想越觉得诡异，火热的太阳就在头上，他却硬生生在松树下打了个冷颤。

　　李卫林惊讶道：“还有这样的怪事？我去找个人来。”

　　李卫林转背就走。可过了足足两盏茶的时间，探花郎药尘才见着李卫林将一村民带到了眼前。李卫林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村民皮肤黢黑，约莫三十来岁，看着一众衙役二话不说，跪地就是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

　　探花郎：“这位大哥，你快起来，我们还什么都没问，你怎么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

　　村民惶恐道：“府衙多月来已经问了无数遍了，我们真是跟荀武没有半点干系。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冒犯了城中小娘子。我、我……”

　　村民嘴唇发干，脑门发汗，看着探花郎急的连喉咙的冒了烟。

　　探花郎问：“你说的荀武是谁？”

　　村民愣了。小衙役赶紧上前提醒：“大人，就是小寡妇家的那个帮工。”

　　探花郎瞳孔剧烈一缩，“你这儿是荀武的老家？”

　　村民小心翼翼的问：“大人不是来问荀武的？”

　　“大人当然不是来问荀武的。”药尘顶着大光头从探花郎背后冒了出来，烈日一晒，加上身上的道袍，看起来比神棍还不像样。

　　药尘指着身后的大松树：“我们是来问这棵树的？”

　　村民看着药尘，两眼发花，一时半会压根没反应过来。药尘说：“这么大的一棵树，你们平时肯定有人在打理吧？”

　　村民想也不想：“天热的连地都忙不过来了，谁有心思打理这树啊？我们平日里没人照管这树。”

　　“那这树下怎么不长草啊？”李卫林好奇问。

　　“长啊！怎么不长啊？”村民反问，顺着李卫林的话头往树下一看，当即哑了嘴巴，好半响才嘀咕道，“这怎么没草了？”

　　村民绕着大松树团团打转，一边绕一边道：“大人，这树下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原本树下长了好多野草，都是到了大暑，挡了路才会有人来情理。可现下大家都忙着求水呢！”

　　村民在大松树前站住，这话说完更是让小衙役一干人心底犯凉。药尘脸色一点也没有变，眼露好奇，忽然就换了口风，朝村民问道：“你们村，都是怎么求水的？”

　　他用脚摸着底下的黄土，补充道：“我听说，你们村的井都快干了。”

　　村民闻言，黢黑疲累的脸上当即露出一个苦笑：“我们村周边没有河，一直是靠山吃山，就靠一亩三分地活。可是一连大半个月的大热天，地里都干了。别说种下的东西了，连石头都快晒烈了。我们村老人说，这是因为荀武在作怪。只要……”

　　“只要把荀武的棺材挖开，鞭打尸首。老天就会下雨，井水就会冒出水来。”

　　李卫林问：“那你们挖了吗？”

　　村民低下头，两只手垂在腹部搅过来搅过去。

　　那瞬间，偌大的松树下忽然出现了一个成人大小的黑色阴影。他就跟人的影子一样，四肢俱全，就像一个纸片人，张牙舞爪，猛的在背后朝村民扑了过去。

　　众人都盯着村民，没几个人注意到地上的怪异。滴答滴答的水声又在松树里边响了起来，可大家没一个人听到。

　　李卫林一双嫉恶如仇的眸子紧紧盯着村民。村民的头都快埋在了胸口上。药尘一把把人拉在了身后，推到了光色下。

　　“干嘛啊！又不是杀人放火，你这狗眼睛看什么啊！”药尘叫道，“不就是挖个坟吗？深山老林的老坟多了，挖几个怎么了？！”

　　药尘瞪着眼睛，怒视李卫林。

　　李卫林：“……”

　　“我这不是着急吗？”李卫林叫道，“这要是万一搞错了，不是让人死后都不得安宁？”

　　“你就知道搞错了？”药尘拉起嘴角阴恻恻一笑，“不是荀武作妖，也跟他离不开干系。我不止要挖他的坟，我还要挖你的坟呢！”

　　药尘转头冲着探花郎道:“就在他站的地方挖。”

　　探花郎看向药尘。药尘嗅了一下空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催促着探花郎：“还愣着干什么？挖！”

　　探花郎一声令下，捕头衙役们抗着锄具就扬了起来。锋利的锄头朝着李卫林脚下就砸了下去。李卫林连连跳脚，大喊大叫：“还真挖啊！”

　　“挖，当然要挖。”药尘肯定。

　　衙役们齐心协力，不一会儿就在松树下挖出了一个小坑。坑里沁出了点点水沫，不是混合着泥巴的黄色，也不是浑浊不堪的土色。那是一种棕红色，慢慢渗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气味散在了空气里，使人喉咙发痒，当下就有衙役一下子“呕”了一声。

　　“这是什么啊？”李卫林叫了起来。

　　药尘凑进一看，“混合着血水的尸水。”

　　探花郎脸色发白。药尘还不断的催促：“不能停，赶紧挖！”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天色忽然变得阴暗起来，日头被浓厚的乌云挡住了。药尘探花郎齐齐抬头看天。忽然耳畔响起了李卫林的声音：“挖到了！”

　　药尘赶紧低头。

　　小土坑此刻已经变成了大土坑，看看能够容纳半个成人。尸水将土坑周边全数打湿，粘粘糊糊的，腥臭难闻的泥泞里冒出一方草席。衙役们连锄头都顾不上了，连跑带跳的跑出了土坑。所有人都面带土色，恨不得离地三尺。

　　药尘往土坑里一看，草席上一团看不清楚脸面的肉状物正缓慢蠕动，大小跟成人手掌差不多。

　　探花郎探头：“这、这这这……”

　　探花郎正讶异着，忽然，那东西猛地变大，像是一块面饼一样突然就从土坑里窜了出来，黏糊糊，湿哒哒的。它的速度比箭还快，一把撞在了探花郎的脖颈上。

　　探花郎只觉得有东西大力吸附着他的脖颈，他一口气没上来。那东西又“砰”的一下从他脖颈上跳了出去。

　　“啊啊啊啊——”

　　捕头衙役们当场就下疯了。那肉状物横冲直撞，一下子在这个人的肩头，一下子贴在那个人的后背上。李卫林被撞的人仰马翻，他刚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肉状物啪嗒一下整个糊在他脸上。黑漆漆的一团，还有气泡在上面冒着。

　　李卫林鼻翼被贴的死死的，只觉得一股阴凉从脚跟冒到了后脑勺。他脑子都空白了。李卫林下意识闭上双眼。

　　紧接着，一股罡风从他头上竖刀劈下。那东西放出炸掉了一个水泡，呼的一下就从李卫林脸上跳开了。李卫林赶忙呼了两口气，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道刀光从他脸上飞速掠过。

　　药尘盯着那肉状物，瞅准时机，手腕翻飞。

　　“峥——”

　　李卫林下意识闭目，再睁开眼睛，那肉状物被一把大刀牢牢的钉在了松树杆子上。树叶被震得哗哗的。风声不止，树响不断。

　　天边忽然打出了一个闷雷。

　　那肉状物慢慢慢显出了几分形状，像……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