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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八个女鬼 ...

  •   赵观潮皱着眉头凑了上来,一眼就看到药尘手上那点朱砂。

      药尘瞬间就放下了手指,将朱砂在墙上一擦。福慧顺势就掏出木槌在他身上一捶。一套动作下来,两人行云流水。

      扫俗看得更纳闷了,“怎么了这是?”

      正说着,楼道上掌柜站在台阶上向上冒出了头,“客官,酒菜马上就来,请回雅座吧!”

      掌柜脸上笑嘻嘻的,人却不着痕迹的将药尘一行人挡回了雅座。

      药尘做人弱,但做鬼却不差。

      寻常朱砂桃木压根不能伤他分毫。可手指上的灼烧感仍在,勾魂索在腰间时刻提醒着他。

      驱邪镇煞,药尘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勾魂索的缘故,还是这朱砂着实厉害。

      扫俗送走了掌柜,回头就冲赵观潮告状:“公子,这酒楼一定有问题。”

      福慧惊呆了:“没问题,我们来这干什么?喝酒吗?”

      福慧说完,举起右手就念了个佛号。

      扫俗:“……我!

      扫俗扭头:“公子!”

      扫俗气的跳脚,福慧圆嘟嘟的脸上全是悲悯,他看着人小,嘴却毒的很。碰上扫俗,眼角眉梢都是对扫俗的鄙视。

      药尘看他们在那菜鸡互啄,目光却被楼下一处吸引了。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头发花白,右脚微跛。一身靛蓝布衣上打满了布丁,可腰背却挺得直直的。她跨着竹篮,走的不快,但目标性极强。

      老妇人上了店面,就往菜篮子里摸出一把破烂菜叶子往柜台上砸,一边砸还一边骂。

      “不得好死!”

      “黑心肝的!都去死吧!”

      “我饶不了你们!”

      老妇人骂不了两句,酒管和掌柜就从大堂里冲了出来。两人一左一右,极娴熟的夹起了老妇人,双臂用力,将人拉进了楼侧拐角处。

      雅座视线受阻,隔得又远,压根就听不见底下三人在说什么。福慧圆圆的脸上少见几分好奇。可药尘却瞧得周围邻居过往行人,无一好奇,无一过问,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从拐角处出来。倒是有烂了的果子骨碌碌的滚在了地上。那里仿佛传出了些许声音,以致于过往的路人走的更快了。

      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邻居们,也有个米店老板摇头叹气的走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等掌柜酒管回到大堂,药尘福慧方一出店门,就听得那米店老板长叹口气。药尘几个偏头一看,那老妇人正瘫坐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散在腮边。一张皱巴巴的脸上,泪珠滚滚而下,她嘴里仍然在咒骂:“黑心肝的,不得好死!”

      福慧扫俗冲上去帮扶老妇人。

      药尘侧首,冲那米店老板问:“掌柜的,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药尘面露不平之意,昂首挺胸,光溜溜的脑门看起来正气凛然:“光天化日,朗朗乾魂,怎么就能这么欺负人?还把不把我们穷苦人当人看了!”

      药尘骂的毫不心虚。

      刚出酒楼的赵观潮脚下一顿,闷哼一声,就又转身回了雅间。

      药尘:“……”

      药尘恍若未觉,干脆两只手都叉在腰间,加上两条细瘦干瘪的短腿。那形象,没把人骂出朵花,倒是把掌柜酒管都逗笑了。

      药尘心说笑个屁呀!然后就被米店老板拉进了店。

      米店老板问:“小兄弟怕不是本地人吧!”不等药尘回话,米店老板又苦笑着说:“瞧我又说糊涂话了,但凡是乡里乡邻,又怎么会不认得老三娘呢?”

      药尘偏头示意着老妇人,“老三娘,就是这怪婆婆吧?”

      不远处有人轻呼一声。

      药尘转身,就看着福慧挡在了扫俗面前,而扫俗却被人推在了地上,直摔了个大马哈。

      老三娘冷哼一声,脸上全是愤恨不满。

      好心当作驴肝肺。福慧特别见不得伤人,悲悯的神色立马收了起来。福慧正视老三娘:“婆婆,何故伤人?”

      老三娘理也不理,拖着微跛的右腿甩手就走了。

      药尘更奇了,“这老三娘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米店老板闻言,又长叹了口气,“这不怪老三娘,老三娘母子原本是个顶好的人。可就是这么顶好的人,官府说他们家杀了人啊——”

      药尘“嗯”了一声,光溜溜的脑门青筋直蹦,仿佛被唬了一跳。

      福慧扫俗过来,当即反问一句:“杀人?”

      扫俗傻笑着问:“不会就是这陈记老板娘吧?”

      米店老板点头。

      福慧下意识往老三娘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三娘竟就没了踪影。

      跑的倒是挺快。

      药尘又问:“那她找酒楼做什么?”

      米店老板冷笑一声:“她找的不是酒楼,而是接管酒楼的人。”

      米店老板话音落地,当下就反应过来,他往店门前看了一圈。药尘打算再问,他却是闭嘴不说了。

      药尘问不出来,只好领着福慧扫俗,厚着脸皮又回了雅座。

      赵观潮看着药尘,嘴角似笑非笑,正欲说话。李卫林就蹬蹬瞪的跑上了楼,他倒是收获良多。

      头一个,他就问清楚了现今陈记酒楼的主人,正是江口有名的乡绅许多谦。

      余笑娘被杀后,没过多久,陈记管事就疯癫了。这酒楼原本就是陈记管事向许多谦借资办起来的。许多谦拿着欠条上门,这酒楼自然而然也就归置在了许多谦名下。

      这话乍一听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李卫林面无表情,可他越说,古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一个乡绅,一个买酒的小商人,非亲非故的,怎么就扯上了关系?

      药尘猛地就想起入局时那个离开的男人。

      药尘挑着眉头,假笑一句:“那乡绅,该不会好色吧?”

      李卫林愣了一下,忽然就跳了起来,招呼着众人离开了酒楼,直奔许多谦家。

      许多谦祖上世代富豪,许多谦虽说科举不成,但在这江口镇里,却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他的家坐落在江口镇东,单是门前的大狮子就擦得油光发亮。

      许多谦中年得子,这两日正在家门口大拜流水席。药尘一行人压根不需要花心思打听,一路就直奔许多谦家。

      药尘到时,流水席方收,四五个仆人正一一收拾着桌面。大门紧闭,只露出旁侧小门供仆人进出。

      隔着高门红墙,许多谦家中,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十分干净。

      就是这干净却落在一团又一团的怨气当中,直接就把门前的喜意冲的七零八碎。天色暗沉下来,落在药尘福慧眼里,更觉得诡异。

      既没名帖,又没熟人。李卫林想要进门,急出了一脑门的包。还是赵观潮从身上拽出一方玉佩,略略用锦帕包好,便去敲了门扉。

      赵观潮以送礼之名,请见许多谦,大摇大摆就带着扫俗福慧几个进了门。

      药尘:“……”

      药尘理所当然没有动静。

      只是跨门槛的时候,腰间的勾魂索狠狠一拉,药尘闷哼一声,原本就很细瘦的腰肢,被拉成了杨柳。

      药尘脸都拉长了,余晖映衬下,比鬼都还吓人,让人心头无端端发凉。

      福慧扭过头,心有所感的看了眼药尘。

      药尘却挺直了背脊,瞬间绽出了笑颜,神色与平时无异,好像全然伤在了别人的身上。

      他装作赵观潮的仆从没有吭声,福慧当着许多人的面,自然也不好多问什么。

      药尘随着赵观潮越往里走,就越觉得有股热意袭上脖颈。

      日落西山,许多谦家中挂起了灯笼。许多谦在前堂和赵观潮李卫林会面。药尘福慧扫俗三人自然而然被留在了堂外。

      赵观潮似是有些不放心,进门时朝着药尘几个交代了一句,“在乡绅家做客,你们可不能像在家中一般,没规矩。”

      结果赵观潮李卫林刚进门,药尘就头一埋,腰一猫,乘人不注意往走廊一钻。

      福慧人小,动作又快,几乎药尘一闪,他也跟着跑没了。

      扫俗膛目结舌,略略一犹豫,紧跟着也钻了出去。

      药尘没敢直接跑出大门,沿着走廊跑向了花园尽头,翻身上墙。

      红墙绿瓦,许多谦家灯火通明,奴仆在侧门大堂间进进出出,一副繁华富贵相。宅中人来人往,恍若白日。可宅外不过十余步的样子,却是一片漆黑。

      药尘立在墙头,凉风一吹,月色一照,那股烫人的热火方才稍稍消减了不少。腰间的勾魂索略略松开,药尘落在墙上的影子一分为二。

      恍惚间,药尘生魂生生从肉身里被人拽了出来。风一吹,他就飘。飘着飘着,药尘就离开了花园,飞向了正屋房顶。

      房下有婴孩啼哭声渐起,药尘陡然回神,惊觉四面八方共有六点白光将正屋团团围住。正屋最高处,一颗头颅大小的貔貅正矫首闭目立在屋顶正脊。

      正气不来,怨气不入。

      夜幕低垂,更声骤然响起。药尘立在屋顶一看,房屋之外,层层怨煞之气从地底冒出,如烟似雾,将这一整个高门大院团团围住。

      鬼哭狼嚎的,房下的小孩儿哭的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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