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衣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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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把时间倒回三个小时前，武荔和洪世贤离开艾莉小姐办公室的时候。
艾莉小姐的工厂在城外，但办公室就在城内，紧邻朴氏财团大厦。
武荔和洪世贤就是在大厦门口挥别的，正值下班时间，如潮水一般的汹涌的人群从门中涌出。
武荔往东，洪世贤往西。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头戴黑色低檐帽的女人也往东走了；而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戴着黑框眼镜的上班族，看到洪世贤往西，也朝西边去了。
往东边走的，是朴氏财团的大小姐，朴秀雅。如果把时间再往回拨，在大厦顶楼，朴秀雅和朴家如今的当家人，也就是她的父亲，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朴秀雅坚持公司产品自主研发，不依靠外国进口。而她的父亲则认为，在贸易协定之下，跨星域贸易开放，进口不愁，没必要削减股东的利益，来投入研发工作。
这不知道是朴秀雅第几次和父亲提自己的观点了，这一次也没有谈妥。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的父亲，是守成的高手，只对公司股东的利益负责。
朴秀雅想要发展朴氏集团，搞自主研发，必然是要从分红着手，这和大小股东的利益不相符，推进起来困难重重。
虽然在名义上，朴秀雅是朴氏财团下任继承人，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真正的掌握朴氏财团。
朴秀雅无心多谈，回办公室换上黑色的衬衣，盘起头发，扣上一顶帽子，打算混入下班的人潮中，找个地方喝一杯，放松一下。
这可能和很多财团继承人的习惯不一样，大多数人喜欢去注册制的会所休闲放松，但朴秀雅不太一样，她更想沉浸在烟火中，在这样的地方，她更能回归本心。
往东走，是著名的商业区。社畜下班之后，都喜欢过去小坐一下，喝上几杯，也有呼朋引伴的过去交流感情的。朴秀雅的目的地，就是隐藏在辅路上的一个小酒馆。
再看看往西边走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常见款式的黑框眼镜，身着朴氏财团套装的年轻女人，是林品如。
林品如，这个名字背后的身份，是朴氏财团的一个小雇员，没什么稀奇。
然而，这具身体的另外一个名字，删删，是坊间有名的独立调查记者。
删删的“删”字，取自“删除”这个词，意思是说，删删采访的新闻，太过劲爆，经常被删除。
之前删删揭露了思密某酒吧里，有人悄悄贩卖“聪明水”之类的成瘾药品，更可恶的是，贩卖对象是未成年人，其心可诛。
可以说，成瘾性药品的泛滥问题进入思密星系公众的视线，就是删删挑起的。
林品如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她挎着包，低着头，不和周围同事交流。
在一部分同事的眼里，林品如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只穿公司发的套装，下了班就立刻离开，从不多一句话。
有同事议论林品如，但她只是笑笑，不做解释，也不做改变。
所幸的是，林品如工作从不出错，而且平时还时不时帮衬同事，所以哪怕她几乎不和同事社交，口碑也还算过得去。
不动声色地在人流中穿梭，林品如跟上了洪世贤。
洪世贤似乎有喜事发生，脚下生风，满面春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盯梢。
再次快步逼近，林品如假意摔倒，撞了洪世贤一下。她连忙鞠躬道歉，洪世贤似乎忙着去干什么，倒也没有在意，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退下
林品如诺诺应道，退了下去。洪世贤没有看到，一根细如发丝的追踪纤维，被粘到了他外套的内侧。
做完这一切，林品如不慌不忙，回到了自己的飞行器。
虽然外表上看，林品如的飞行器和其他白领所乘坐的飞行器别无二致，可是，内部别有洞天。
其中不但有各式各样的武器，还有不同很多摄像装备，最引人注意的，是占据了接近1/3空间的巨大衣柜。
品如钻进车里，打开了防窥装置。把那副黑框眼镜一摘，随手扔在置物台上，之后两腿交叠，搭在方向盘上，这和她白天在公司里安分社畜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林品如飞快地脱下工作套装，扔进自动洗涤机里。事实上，她有好多一模一样的套装，毕竟，上班实在用不到什么搭配。
随后，林品如掏出一套粉色绸缎质地的睡衣，悠悠闲闲地穿上身，接着打开电脑，登录属于删删的账号。
屏幕上，代表洪世贤位置的小点，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到了不显眼的建筑物门口，紧接着，就一直在建筑物中徘徊。他的运动范围挺大的，目测不止一间房间。
林品如也不着急，调整好相机，一边守株待兔，一边敷了一个焕亮的面膜。晚上还有朋友聚会，她准备调整一下状态，前段时间总是996加班，气色不佳，大财团果然是吸血长大的。
这一边，林品如静静地等待猎物出现；与之相反的方向，朴秀雅遇到了一些麻烦。
有一伙倒霉的小毛贼盯上了朴秀雅，想要偷她的时装腕表。
大多数光脑都有防盗设置，然而，有的人会用屏蔽装置屏蔽光脑的探测，从而偷到其他人身上的名贵物品。
朴秀雅虽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但是她没有认识到两个重要的问题：第一，对于她来说低调朴素的衣饰，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是奢侈品了；第二，她所选用的黑色腕表虽然低调，但是盗门中有的是识货的人，认出了其价值。
这个盗窃团伙是流窜作案的，他们刚刚来到思密星系，对于各个财团的主要继承人并没有很多的了解，他们也不认为自己会遇到这些大人物。再加上朴秀雅刻意伪装，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是在老虎的地盘上，试图去拔虎须。
科技发达是个好事，但有的时候也会令人过于倚仗科技，譬如，朴秀雅就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向她靠近，意图盗窃。
近了近了，一身黑衣的小外星人，马上就要得手了。他的手套涂了特殊材料，能产生电磁干扰，在光脑系统的监测中，就像一块灰色的马赛克，似乎是特异点，但却并不会引起警报。
值此千钧一发的关头，小外星人的手被捏住了。一击不成，小外星人想要逃跑，他扭动手腕，却始终没有挣脱。
来者正是武荔，她一手捏住小外星人的手腕，眼中是鹰隼一样的光芒：“这应该不是一个意外吧？”
像这样到处流窜的团伙，不是那么在意会不会得罪当地势力，反正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行事也比较肆无忌惮。
眼见无法挣脱，小外星人仰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武荔，周围有几个人在向这边聚拢，眼中均有威胁之色，像是在说“你别多管闲事”。
这可真是一个运气不佳的犯罪团伙，偷东西偷到地头蛇家大小姐身上，正准备实施犯罪的时候，被退役军人抓了个现行。
武荔面无惧色，远处巡警赶了过来。她刚发现有行窃意图的时候，就通知了所在地的巡逻警察。
看到警察过来了，团伙几人四散而开，走的时候，狠狠地盯了一下朴秀雅和武荔。武荔大为头痛，看来他们还没有放弃朴秀雅。
巡警赶来了，问询这边的情况，武荔把看到的情景说了，巡警做了记录，但是却没有进一步行动，仅带走了那个小外星人去教育，毕竟犯罪行为还没有实施。
朴秀雅不想暴露身份，随便搪塞了几句，说自己是附近的下班族，想喝几杯再回家。
武荔不太放心朴秀雅，找了一个理由，就说自己是游客，想找一个比较好的酒馆放松一下，拜托朴秀雅带她过去。
朴秀雅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刚才武荔和盗窃集团的对峙，她是看在眼里的。担心武荔会被该集团寻衅报复，朴秀雅决定先带武荔去自己常去的酒馆，照看一二。等把这个团伙清理干净，再送走武荔吧。
这是朴秀雅的气魄。古有“杯酒斩华雄”，现在，她也有这样的自信，在和武荔喝完酒之前，理干净街道。
坐在酒馆里，直觉告诉武荔，朴秀雅肯定是有背景的。
朴秀雅摘下了帽子，松散下来的长发被卷成了完美的弧度，发丝光泽如绸缎，灯光下甚至有一轮光晕。端酒杯的手指，每一根都修得非常精致，指甲上虽然没有涂指甲油，却被打磨出微微的珠光。再看她的衣物，大多是天然纤维，需要极为精细的洗护。这种精致程度，绝对不像是朝九晚五的社畜可以实现的。
想到这里，武荔反而松了一口气，朴秀雅不是普通人，那么，她的安全应该是不会有问题了。
武荔在观察朴秀雅的同时，朴秀雅也在打量着武荔。
武荔的坐姿非常端正，哪怕是在酒馆里，腰背也是挺直的。她穿着一件挖肩的黑色背心，可以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呼吸之间，肌肉一路起起伏伏，可以预料其间暗藏的力量。这样的姿态和气质，绝对是军警出身。
朴秀雅也放下了悬起的心，那盗窃团伙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不会想不开来和武荔硬碰硬吧。
某种程度上说，走空的那一伙盗贼是幸运的，两边都是煞神，他们谁也惹不起。
一杯短饮鸡尾酒下肚，武荔觉得炎热带来的烦躁已经消退了，她又要了一杯长饮鸡尾酒，和朴秀雅随意聊起了天。
“思密星系的工业发展水平不错，至少就我所见，九星公司的业务范围就很宽。”武荔把高脚杯中的橄榄放到一旁，聊起了路上看到的广告。
“发展是不错，可是后继无力。”这话戳到朴秀雅的痛点上了，她一直想改变这样的情况，却暂时无能为力。
“何以见得？”武荔所能想到的，是财团的各支亲属持有大量的股票，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谈不拢。
朴秀雅回答的却是另一个角度：“表面上看，财团里的小股东有很多股票，可是其中很多小股东只是代持。他们是一些空壳公司的法人，股票都在在公司的名下，而通过交叉控股的方式，股权最后汇集到美利星系大股东的手上。”
说到这里，朴秀雅忍不住喝了一口酒。尼格罗尼本身是苦味和甜味交织的，此刻在朴秀雅的喉中，苦味更甚。
“那财团现在是骑虎难下。”武荔现在明白了朴秀雅的意思。
一开始，依仗美利星系的科技确实很好发展，但是，当主动权落在对方手中的时候，公司就被驯化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家养的。
“确实如此，还有具氏也在虎视眈眈。”想到具氏财团，朴秀雅不禁叹了口气。
具氏是以仿制出名的。相比原研的巨大投入，具氏的研发成本低到难以置信，因此，从财报上看，具氏的数字非常好看，对朴家产生了很大的威胁。
朴秀雅口中的具氏，正是艾莉小姐背后的财团。
说到艾莉小姐，让我们再把目光转回林品如这边。
又过了一会儿，洪世贤先走，艾莉后走。
见他们两人都离开了会所，林品如换了一套垃圾处理公司的衣服，刷万能卡混进了酒店的垃圾房。
一进入垃圾房，林品如就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匣子，用匣子对着每一袋垃圾仔细地寻找着。
终于，小黑匣子发出连续的蜂鸣声，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衣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