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云麓十纶

3、第二章

　　离断崖十里左右的一个流水村中，正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啊，，，”，一个男子正扭着一位村民的胳膊，村民忍受不了如此疼痛，另一只手想要推开男子，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喊就喊，不要乱动。”对面男子声音很重还带点命令的口吻，倒让村民吓得连声音也不敢发出了，就这一瞬间，对面男子干脆利落的使劲一扭，然后就听见咔的一声，接着对面男子放开村民的胳膊，说道“好了。”
　　村民起身连连谢到道“多谢大夫接好我这错位的骨头，不然，还真不知以后怎么干活养家糊口。这诊治的费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明显没了底气。世道不平，日子难混，贫苦的家庭经不起一点打击，看这大夫的医术，费用必定不低，而且村民本就无意治疗，就是对面这位看见了强拉着村民去治，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第871个。”
　　“不用了，负罪之人有何脸面收钱和接受别人的感谢。”说罢，便转身就走。
　　村民也不明白他话的意思，连问道：“请问恩公尊名？”
　　“云梦卿。”

　　“这花开得真好。”女子坐在庭前木台上，望着前面开满洁白花朵的树说道，声音清澈而动听，清风微微地吹散女子的长发，连铃铛也摇的轻轻作响，女子偏过头，笑颜在阳光下明媚动人，徐晚终忍不住心里的悸动，伸手轻轻地抚摸女子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女子的名字“文君，文君，，，”
　　“喂，喂，徐晚？”徐晚被一阵呼喊声惊醒，睁眼一看，是云梦卿。“又是梦。”
　　云梦卿走上前去，“这样坐着，倒像个死人一样，我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病。”边说着边抬起徐晚的胳膊，撸起衣袖便开始把脉。徐晚也不挣扎，足足过了一刻钟，云梦卿才松开徐晚的胳膊，脸色异常，对着徐晚说了一句“你这病，还真有故事啊，不过，我会医好你的，你是我的第872个病人。”
　　“我的命，谁都拿不走。”这句话声音不大，到没让云梦卿听见，徐晚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落花，问道：“人食五谷孰能无病，不过是气不顺而病至，何来故事之说？”
　　云梦卿指着徐晚额间的血纹，说道：“那这从何而来？”
　　徐晚沉默不语，云梦卿接着说道：“修行之人哪会受这些寻常病痛的困扰，你的体内有多道不同源的术法，有要你命的，也有救你命的，只怕问原因你也不会告诉我，但世间万物均相生相克，我定会帮你解除这些术法。”
　　徐晚很诧异云梦卿知道自己体内的术法，这些术法的黑暗没人能比徐晚自己清楚，而云梦卿一个医师居然知道这些，既擅长术法，云梦卿却是刚刚才知道自己体内的不死之术，看来欲秋生当年研究不死之术时并未告诉云梦卿。这些倒是勾起了徐晚的兴趣，“真正有故事的，是你云梦卿啊。”
　　徐晚试探地问道：“你了解这些术法？”
　　云梦卿似是被戳到心事，匆忙否定道：“不过就是听说过一点，谈何了解。”
　　徐晚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话题一转“你今早下山了？”
　　云梦卿没想到徐晚话题转换这么突然，愣了一下回道：“个人行踪，不便相告。我这手里的汲心草要及早炼药，告辞了。”说完便回到小药屋里捣鼓各种药材了。
　　徐晚倒想知道云梦卿是真急着炼药，还是躲避自己的追问。一阵凉风吹过，徐晚转头看着天上阴沉沉的云，自言自语道：“若这树上的花能抗住这狂风，今年的果实必定甜美硕大”。

　　“王爷，前两天易王爷去的那个断崖，最近一直有一个妖族进进出出。”何云善正对夏州的三王爷司鸿尚会报近日六王爷司鸿易的情况。
　　“确定是妖族的？”司鸿尚的语气中有些不解与兴奋。
　　“千真万确，臣曾扮过普通村民去寻求过他的治疗，确实是妖。”何云善肯定道
　　“一个妖族，在夏州做好事，真是有意思。何云善，消息放出去，接下来的安排就交给你了。”司鸿尚吩咐道
　　“是，王爷。”何云善回道

　　断崖之上，徐晚正要去浇花，却发现已有水的痕迹，问道：“铃兰，这花又是云梦卿浇的？”
　　“他比较热心。”铃兰知道这院中的花草树木，皆是由主人亲自打理，从不让别人插手，但自从云梦卿来后，很多事都是他帮忙做的，这次浇花也是没拦住。
　　“这才短短几日，便为外人说话了？”徐晚的语气倒显得有些无奈。
　　铃兰应道：“云梦卿是医治主人的大夫，是贵客，下次会让他注意些。”
　　徐晚看着这些竞相开放、五彩纷呈的花，神色恍惚，女子的声音浮现耳边“百花争放才是春，有这满园花香，蜂飞蝶舞，才不显得孤单。”片刻，徐晚对正在泡茶的铃兰说道：“这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铃兰，将我那架枯木琴拿来，记得小心些。”
　　“每次都得提醒一句，倒不如自己去拿。”铃兰嘴里虽是这样说着，动作倒极为谨慎。
　　徐晚听见这话，假模假样地叹气道：“我这主人做的，还得看别人的眼色啊。”
　　“何人逃得过主人的算计，哪还需要看别人眼色。”铃兰回道。
　　徐晚纠正道：“算计这两个字是真不好听啊，不过是些手段罢了。”
　　铃兰小声吐槽道：“还不是一个意思。”
　　断崖之上，琴声悠扬。“这就是你当年要和我合奏的曲子吗？”

　　“这易王爷啊，还真是有孝心，前些日还专门去断崖之上求仙问药，以求得仙药去献给王上。”“对啊对啊，这断崖上啊，真的有神医，到处救人啊，医术及其地高超。”，，，之前不起眼的易王爷，竟突然间成了民间的乐谈，所说之话，全是称赞。大人物的事情，总是这般受到众人的关注。金殿之上，夏王也听说了这事儿，便派人去请这位神医，不料却得知那神医是妖族。夏王大怒，立派萧无知前去捉拿易王爷司鸿易。
　　得知此事的司鸿易也心急如焚，这真的是无妄之灾，必是有人栽赃陷害，司鸿易想到了那颗药丸，只是该怎么用，何时用却成了一个大问题，正在司鸿易犹豫之时，门客孟丘却说：“王爷，那人说必要时可救你，那现在还不是时候吗？难道要等到您入狱后再用？”
　　“若是没办法，臣下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保证您的安全。”说这话的是卫笠，匪乱之时，易王救了他的性命并任用他，极尽信任，卫笠一身武胆，心里自想着拼死护主。
　　“若只是救人一命，想必不是那人的用意，殿下要做的不仅是活着，而是怎样活着。”孟丘语气十分笃定。司鸿易想到那人的问话，也不再犹豫，一口将药丸吞下，却顿感气血不顺，经脉紊乱，昏倒过去。
　　“这哪是救人的药，分明就是毒药。”卫笠见此状况不免慌了神，立即冲向外面去找医师。
　　孟丘却一副泰然自若地样子，似乎早已料到此情况。
　　“看来你已有盘算了。只是这卫笠，不去拦了解释一下吗？”说这话的是江枫。江枫是和孟丘一起来到易王府的，孟丘原是富贵家族的长子，江枫则是跟随孟丘一起长大的护卫，贴身保护孟丘的安全，后来孟丘家族没落，江枫也是一直跟在孟丘身边，没人比他更了解孟丘。
　　“他这样正合我意。”孟丘看向慌忙奔出的卫笠说到。
　　还未等卫笠请的大夫来到，萧无知就已经来了，身旁跟的还有他的儿子萧潜。
　　“这易王爷还真是求贤若渴啊，府中的门客这么多。”萧潜首先开口说了这句话。萧无知立马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萧潜本就想奚落一下这些人，被父亲这么一蹬，才发觉不妥。
　　“易王爷私通妖族，臣奉夏王之命捉拿易王爷，还请各位配合。”萧无知说明来历，言语间底气十足，不容转圜之地。
　　“萧大人，此事有待查明，还请等王爷醒来再说。”孟丘拱手回答道。
　　“父亲，还等什么，直接带走就是。”萧潜抢先说到
　　萧无知又白了萧潜一眼，看向躺在床上的司鸿易，心中也疑惑，可能就是耍的一点把戏，还未等萧无知开口，门口便有两人火急火燎的冲来，来的自然就是卫笠和大夫。
　　“萧大人，易王爷急火攻心，伤势复发，命悬一线啊。”孟丘看到卫笠进来，立马上前说明情况，卫笠见此情景，立马也明白了。
　　“易王爷何时受如此重伤？”萧无知问道
　　“前几日易王爷去断崖之上求仙问药献给王上以得长生，却不料遇见妖族，虽获救，却伤的很重，这几日便闭门养伤，外伤虽已好，但内伤却极难调理，今日听说此事，一时气急，伤势复发，便又昏了过去。”言辞之真诚，态度之诚恳，以及神色的担忧之情，被孟丘演绎的淋漓尽致。
　　“父亲，别听他的骗词，定是他们耍的一些小把戏。”萧潜生怕父亲信了他们的话。
　　“闭嘴。”萧无知向萧潜吼道。萧潜被这一吼，是又急又怕，瞪着孟丘，似是有多大仇恨似的。整个场景都太完美了，不管从谁的脸上与话语之间都找不到裂隙。萧无知走近看向司鸿易的情况，然后转身道：“撤回，先去禀告王上。”
　　路上，萧潜自己也生着闷气，萧无知看向萧潜，说道：“地位，是靠本事得来的，你的眼光，还远远不够。”
　　“父亲，我想自己做一次选择，我会证明自己。”萧潜越发激动的说到。
　　“尚王爷给你的机会，你没抓握住。”萧无知淡淡的说道：“说话不知分寸，做事不留后路，你已经失去两次机会了。”
　　“两次？”萧潜不明白。萧无知看向萧潜，却不回答他，叹了口气说道：“没有准确的判断，你的任何一个选择都会要了你的命。”
　　夏王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立即派大夫去诊治，果然如孟丘所说一样。趁时，司鸿尚上奏说“父王，定是这妖族想要挑拨夏州王室父子之间的关系，那妖族在那一带颇受欢迎，其心可见一斑，应该尽早除之以绝后患。”
　　“王上，此事还待查明，那妖族既受欢迎，枉然除之，必会生民怨，且会和妖域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虽说妖域通往外界的通道并未完全打开，但现有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如此切心阻止的正是夏州的相国莫南雁。
　　莫家世代为相，自开国以来，就担任着辅佐夏王统治夏州的责任，也是代代贤良，在夏州深得民心。莫南雁15岁就接手了父亲的职务，至今25年已久，也算是看着这几位皇子长大的，他深知司鸿尚的野心，也知司鸿易的为人，此次易王爷私通妖族的事定是司鸿尚无中生有，想要除去司鸿易对他的威胁，虽说司鸿易确实也对他没什么威胁，但万事还是要做到十全十美的好，特别是成王之路，更容不得马虎，司鸿尚这份心性，莫南雁了解，只是突然改变方向，将矛头指向妖域，莫南雁也不明白司鸿尚的心思。
　　司鸿尚见夏王踌躇，继续道：“17年前，虚无之境的封印产生裂缝，部分妖域之人到达人界，人族无法向当年一样团结起来一起对抗妖域，妖域也没什么大的动静，倒也相安无事多年，人族也有部分人在寻找封印修补之法，但如今，妖族却如此挑衅我夏州，正是要趁虚无之境还未全开，妖域在人界的势力还不足的时候将其消灭，父王，切不可错过此时机啊。”
　　莫南雁见势说道：“若因一个妖族之人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灭妖域，且此妖族声望颇高，贸然一战不得民心。妖域与云乡、北荒相邻，恐怕到时会造成腹背夹击之势，于情于理，都不该轻举妄动，还望夏王三思。”
　　夏王看向莫南雁说道：“相国，如若不战，又该如何？”
　　莫南雁回道：“既入夏州，就要遵从夏州的法律制度，派人盯着那妖族之人的一举一动，观察断崖的动静，若有发现，直接按夏州的法律处置即可。”
　　夏王直接回道：“就按相国说的去办。”
　　下朝后，萧潜拉住司鸿尚说道：“王爷，您看刚刚，王上只听莫南雁的意见，而那莫南雁又明显是偏袒易王爷的。此前王上一直是处处提防莫南雁的，今日明显反常。”
　　司鸿尚说道：“看来你是站本王这边的了？不过之前关于易王的事你可做的不够好啊。还有，以后这种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你真该学学自己的父亲。”说罢便离开了。
　　萧潜自己也纳闷，“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