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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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一第一次见到路维亚时只有十一岁，距离他离开聚落仅过去了一年。
离开聚落后的他一直在荒野流浪，偶尔去离自己当前位置最近的小基地短暂停留几日，卖掉自己在荒野的获得的收获，并在那里兑换一些物资。
虽然年纪尚小，但依靠离谱却强大的异能力，原初一对比末日世界的大部分人来说，过得可以说还算不错，甚至混出了几分名头。
这个世界的异能力设定有些特别，异能力强度按照序列划分，且使用异能力的同时会有副作用，排名越前的序列能力便越强，副作用也越大。
同时排名越前的异能力序列拥有的人也越少，序列能力前十的异能力更是具有唯一性。
所以，在末日世界，越是强者，使用能力的次数反而越少。
于是，每当兽潮进攻基地之时，往往都只能使用低序列异能力者的命去填最初的几波进攻，负责护卫基地的强者们往往只负责最后的几波。
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强者使用能力过多，陷入了副作用中，无法再使用能力，最后的几波，也是最强的几波兽潮光是依靠低序列能力者是无法抵御的。
就算基地的领导者再怎么不忍心，为了基地的存续，也只能先逼迫低序列异能力者去消耗兽潮。
原初一这次就倒霉地遇到了兽潮，并且因为不从属于基地，被迫同其他低序列异能力者们一起被赶到了基地外围。
当然，这个时候的原初一也可以选择直接逃离——在荒野中，被兽潮摧毁的小基地实在是太多了，除了三大主基地及其附属的二级、三级基地之外，由普通的流浪者聚落升级而来的小基地们是非常脆弱的，只要在成功升级之前遇到了兽潮，那么基本都逃不过毁灭的命运。
这次的这个基地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若是没有定居基地的决心，那便没必要抱有多余的同情心。
而原初一之所以没能逃离的缘由——前面提到过，这个世界的异能力基础设定有着“越强大的异能力副作用便越强”的设定，被这个世界所同化后，原初一的异能力“潘神的百宝箱”自然也拥有了同样的设定。
当原初一自己还未能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兽潮来袭的威胁之中时，他的异能力“潘神的百宝箱”便提前获得了判定，它意识到能力的主人正处于某种危及生命的困境之中，便自动发动了，使原初一获得了能够在兽潮中活下去的某个强大的攻击性异能的一日体验卡。
同时也被迫获得了该攻击性异能力的副作用——将十倍于其他人的吸引所有生物（对非生物体无效）的注意力。
这个副作用放在平时可能没什么，对于一个强大的攻击性异能力来说，甚至可以说根本不算什么副作用，但这是在兽潮之中……
于是，虽然倒霉的原初一在发现自己的坑爹异能力给自己搞了这个一个副作用之后便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向基地外围逃离，意图在兽潮来临之前便提前离开基地。
然而兽潮实在是来得太快了，打头阵、负责侦查的飞行系异兽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对异兽而言）在人群中格外闪亮的原初一。
飞行系异兽们：让我们看看这里什么逼动静？
嗯？卧槽，什么玩意儿，好闪好喜欢（心）！想吃！
原初一：……6。
这个时候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逃跑便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留下来和基地的异能力者们并肩作战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原初一无语望苍天。
但他毕竟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异能力背刺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好在这次的兽潮看起来规模不大，且没有拥有智慧的异兽头领指挥，应该只是基地不小心挡在了这个小规模的异兽群迁徙的方向上罢了，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更何况异能力的基础设定是所给出的道具/异能必定能够破局，也就是说虽然坑是坑了一点，但只要不故意作死，原初一应该还是不会有死亡的风险的——顶多濒死而已，区区濒死而已QAQ……
原初一强行收拾好被自己异能力背刺后破防的心情，开始集中注意力击杀异兽。
原初一这次获得的异能力是序列排名67的“弱点击破的格·洛克（手木仓）”——召唤一把能无限发出子弓单的格·洛克手木仓，子弓单威力是异能力者自身精神力强度的三到十倍（随机），且每发子弓单必定命中目标弱点，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强力的异能力了。
当然副作用也很强——副作用是令本该远程击杀敌人的老阴O被迫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让这个明明是很适合作为刺客的异能力，却因为其尴尬的副作用而变得不上不下起来。
这也是它明明是强力的规则系能力却只能屈居于序列第67的原因。
……
低序列异能力者们脸上的神情充满恐惧，战场上随时都有人死去，或许下一个就是他们自己。
但他们身后的基地大门仍紧闭着，只有异兽群被消耗到一定程度，基地才会重新打开大门，方便更强大的异能力者们出来清扫战场，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而若是想逃离——异兽群已经将基地四周包围，无论哪一个方向都有大量的异兽群向基地方向蜂拥而来，于是他们也逃不出。
无论向哪里都是绝境。
……
和其他低序列异能力者的绝望惊恐不同，名为路维亚的少年脸上是一片平静——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淡漠，就仿佛没有人类的感情一般。
只有在杀死什么时——无论是想要推他挡刀的同类还是想要吃掉他的血肉的异兽的时候，他的眼中才会露出一抹微乎其微的愉悦来。
这样的路维亚，与其说他是一个人类，不如说他更像是一株植物，一株嗜血的、靠吞噬其他生物血肉而活的食肉植物——毕竟最顶级的异兽或者异植，早就已经进化出类似人类的智慧来了，不是吗？
密密麻麻的红色藤蔓自路维亚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涌出，若是不仔细甄别，说不定便会将其混淆成一条条纠缠交错的血管。
这些血管一样的藤蔓向四面八方散去，若是遇见猎物，便缠绕上去，将其尖端刺入猎物体内。它们在猎物体内蜿蜒爬行，然后吸食猎物的血肉以供养宿主。
红色藤蔓们看似纤细，却极其坚韧，比钢铁更加锋利的爪牙撕扯不断，火烧无损，冰冻不住，藤蔓只是生长着，生长着，然后绞杀主人想要绞杀的一切猎物。
这样的路维亚无疑是强大的。
按理来说，他应该会是在后几批出基地的异能力者。
但他却出现在了最开始的战场——因为他终究不是什么毫无感情的植物，而是一个人类。
……
作为有着强大异能力的异能力者，虽然并不从属于基地，但基地仍默许路维亚可以先呆在基地内部，等到兽潮被消耗掉一部分后，再和基地的其他高序列的异能力者们一起出去清扫战场。
虽然越往后出现的异兽群也会越强，但一同作战的异能力者们也将不再是低序列异能力者，而会是基地最强大的那一批人，这种情况下在靠后几批出去作战，反而远比第一批出去要安全得多。
但路维亚有一定要第一批出去的理由——他弱小的母亲。
虽然相比前线战场，基地内部要安全很多，但也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就算防守再严密，也仍然会有零星的异兽突破防线杀入基地，这时候就需要另一部分负责留守的强大的高序列异能力者来斩杀它们，以保护负责出去作战的那一部分高序列异能力者和他们自己的那些弱小的附庸——高序列异能力者们的家属们的存活。
这些家属会被集中保护在基地防护等级最高且能隔绝气味，外表就像是一整块巨大岩石的地下避难所中。
因为能源有限，一开始避难所并不会开启气味隔绝，只是让负责留守的异能力者们牢牢把守住进入地下避难所入口的通道，避免有异兽闻到味道追过来，从而闯进地下避难所中。
若是最后地上的异能力者们没能击退兽潮，那么这些负责留守的高序列异能力者们就会当即退入地下避难所，关上地下避难所的大门，用基地剩下的所有能源来开启气味隔绝功能。
这样等兽潮过去后，哪怕地上的人都死绝了，这些藏在地下避难所中的人也能有一定可能活下来——这也是那些高序列异能力者们愿意听从基地的命令一同拼命作战，而不是各自想办法逃跑的真正缘由，因为他们爱的人就在身后，所以他们没有退路。
但作为一个不从属于基地的异能力者，路维亚的家属，他的母亲自然是不能进入这个避难所的。
而尚且年幼的路维亚，即使异能序列再高，也实在没有信心在汹涌的兽潮中护好自己柔弱的母亲。
也许这对未来的路维亚·兰其兹来说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但起码现在的路维亚做不到。
于是，路维亚和基地做了一个交易——他会在第一波兽潮来袭时出去战斗，然后战斗到兽潮退去为止，他会用自己的最大力量去削弱兽潮，以此换取他的母亲进入地下避难所的资格。
这就是路维亚会出现在最开始的战场的缘由。
……
持续的兽潮进攻已经来到了最后一波，基地的高序列异能者们也都来到了战场。
在这人与异兽之间的战场中已经待了足够久的红色的藤蔓们在吸收了足够多的血肉之后变得更像是血管了。
它们鼓动着，因饱足而雀跃着，藤蔓们愉悦地将它们吸食而来的巨大能量全部反哺给了主人，却忽视了年幼的主人是否能够承受住这些过于丰沛的能量这一点。
“咳、咳咳。”
源源不断，过于丰沛，短时间内无法消耗掉的能量疯狂地冲刷着路维亚的身体，就像是在不断地往已经饱和了的气球中拼命打气一般，“气球”那脆弱轻薄的表皮是绝对无法承受住的。
路维亚痛苦的咳嗽着，艰难但努力地呼吸着。
他的皮肤开始泌出一些细小的血珠，那是表层的毛细血管在巨大的能量冲刷下破裂后所造成的。
脆弱的身体内部更是早已千疮百孔，过于剧烈的，仿佛整个人都要在过多的能量中撕裂融化的疼痛足以让拥有最坚定心志的人发疯，然而路维亚仍在坚持着。
他的眼睛在过多能量的冲刷下已经充血鼓胀得看不清前方的一切了，但兽潮仍未结束，他必须继续坚持下去——或许此时结束也没用了，太多的能量早已到了自身能够消化的临界点，一但停下来，说不定就会立即爆炸开来，整个人都炸成一堆细碎的肉泥。
……
路维亚此时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的坚持。
或许是生长环境的异常，或许是他天性凉薄，他其实是个不太能感知世界，没有什么感情的孩子——就像是一株植物那样。
更年幼的时候，他还没有觉醒异能的时候，是和作为“商品”的母亲一起住在货车车厢的最里面的。
“商品”女孩们本能地将他藏了起来，没有让车队的主人知道路维亚的存在——车队的主人并不关心这些廉价的商品，他有很多比她们更加赚钱的生意，所以除非有人主动上报，不然车队主人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路维亚的存在除了女孩们，就只有那个偶尔会给她们一些帮助的婆婆知道了。但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婆婆也默认了女孩们的做法，她既没有对此去做些什么，也没有向商队的主人报告这件小事。
路维亚就这样在这些常识不足的女孩们的养育下磕磕绊绊地活了下来，并奇迹般地没有被她们之外的任何人发现——除了他人的漠视，可能路维亚本身过于安静的性格也是他活到现在还没被人发现的原因之一。
他总是安静地蜷缩在货车的最里端，一动不动。
和其他同年龄段的孩子们不同，他对外界没有太大的好奇心，除了进食之外，他几乎不进行活动，就像真的只是一株植物那样。
面对这样的怪小孩，一般的，有着常识的普通父母或许会感到恐惧，哪有小孩子是这样的，和其他那些普通的小孩比起来，路维亚简直就像是……一个怪物。
但不幸又幸运的是，商品女孩们没什么常识，或者说，她们的“常识”并不是大众认知中的常识——
比如“怀孕”是一种可怕的疾病，得了很容易死。
比如“上车”后只要辛苦一点就能不被饿死，实在是一个很好工作等等。
现在，女孩们又多了一个常识。
“孩子”这种存在是很安静的，并且不太爱动。
这很好，对于这一点女孩们很满意。
若“孩子”总是哭闹，总是想跑到外面去，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有很多为什么，女孩们才要烦恼呢。
哭闹会被车队其他人发现，然后被扔掉，到处乱跑可能会来不及回到随时会离开的流动的货车里，毕竟车队可不会为这么一个小东西专门停下来等待。
所以对于路维亚的安静，车厢里所有的商品女孩们都很满意。
……
“路维亚，路维亚。”
面容犹带着一丝稚气的女孩露出一个笑容，轻轻呼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面对母亲的呼唤，路维亚仍旧一动不动，只是微微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以示意自己有在听。
但车厢内实在昏暗，他的动作幅度又实在太小，女孩并没能察觉到，但好在她并不在意这点，只是继续笑着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
“路维亚是你的名字哦。”
女孩脸上的笑容十分甜蜜，明明是在昏暗的后车厢，她的眼睛里却像是有光存在一般闪闪发亮着。
“有名字真好啊，名字会使你显得……”女孩停顿下来，思考了一下，最后终于从久远的回忆中翻到了一个适合的形容词，“……特别。”
“就像是我呼唤‘路维亚’，大家都知道我在叫你。”
“但是如果有人想呼唤我，那么他们只能说‘那边那个卷头发的女的’过来一下，或者‘坐在左数第三个的那个小矮个’快点下来——”
女孩显得有些苦恼。
“这样的话，有时候就会分不太清楚，主要是我不太分得清左边和右边啦，哈哈。”
也许是想到了过去因此发生过的某件滑稽的事情，女孩说着说着又开心了起来。
但接下来，她不再说话，只是谨慎地靠近路维亚，就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她的小孩，而是一只皮毛美丽，却十分危险的小兽似的。然后她轻轻、轻轻地摸了一下路维亚的头。
摸完，她长舒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又很快乐地重新回到了其他女孩子们之间。
……
路维亚不明白自己死前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就算在他短暂的人生中，相比起来也实在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那个时间段的他虽然还未正式觉醒，但其实异能力在他出生之时，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了，这也是他和别的婴儿不同，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也能够勉强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那个时候的他一直在很努力地消化那些同他异能力一起来到的，与生俱来的庞大的知识——那些仿佛是某种传承又仿佛是某种诅咒一般的，过于庞大繁杂的知识。
但因为那些知识实在过于繁杂，尤其是对于小孩子而言，路维亚的身体和大脑光是为了处理那些知识便已经竭尽全力了，实在不能分给其他任意东西一点了——这也是他那个时候格外安静的缘由。
若不是身体需要，他就连进食都不想动一下——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在学会哭泣以前，在学会情绪之前，路维亚就更早地学会了“疼痛”。
虽然异能力让他不会死去，但过多的信息仅凭幼童稚嫩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所以从出生起他就一直在为那份知识的传承而疼痛着。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逐渐发育后，疼痛也逐渐变得轻微起来了，但早就习惯疼痛的身体已经变得麻木了。
他的情绪也变得极为淡薄，若说幼时是因为无能为力而无法对外界做出正常的回应，现在就是情绪阈值太高而无法对外界事物产生太多的波动——毕竟再没有比剧烈的疼痛更加强烈的刺激了，不是吗？
……
这也是路维亚在这全身都要溶解撕裂的，极为剧烈的痛苦中没有发疯，仍能勉强思考的缘由。
毕竟疼痛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熟悉了，熟悉到提不起劲来，就算现在正在承受着比从小到大感受过的疼痛加起来还要更加剧烈十倍的疼痛，路维亚也依旧……有点走神。
再怎么痛苦，也只是疼痛而已，只是无聊的疼痛而已。
然而——
“嘿，兄弟，借个火呗？”
“我是最高序列异能力者，现在有点缺蓝，只要你V我50能量让我能够不再肾虚（网游术语，指没蓝不能使用技能了），横扫异兽，做回自己，我就赐予你仅次于我的序列第二的异能力！”
一只手，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竟然绕过了藤蔓严密的防护网，且不知为何，直到现在都还未被藤蔓攻击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么好的条件，你还在等什么？！”
接着，身体内部狂暴的能量流不可思议地顺着那只手，径直被导向了另一个人体内。
“现在就行动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奥。”
这样狂暴的能量被导出体外，按理来说仍然会是极其疼痛的。
然而，并没有，反而奇异的……令人舒适。
那种舒适感就仿佛寒冷的冬天，整个人泡在了温热的泉水之中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便放松了下来。
好舒服。
无论是一直疼痛着的身体，还是紧绷着快要断掉了的神经，都变得舒服了起来。
路维亚有些恍惚。
“砰”。
“砰、砰”。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原来疼痛，是如此……令人快活的一件事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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