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番外：情人节（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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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陆流光和顾衍昀坐上了传说中的世界最高的跳楼机。跳楼机一点点升起，先是以较慢的速度在大约四五十米的高度下落。
“我感觉还行。”陆流光此时还有心情说话。
但随着跳楼机越升越高，下落速度越来越快，陆流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她的额头、手心和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顾衍昀注意到了她的紧张，然而还没到最刺激的时刻，他只好给出建议：“在下落过程中尽量用力呼气，将肺部空气排空，这样能克服失重感。”
“五百米啊……我的肺活量能呼气这么久？”
陆流光欲哭无泪，玩了几个项目后也她太飘了吧，居然敢玩五百米高的跳楼机？
“别怕，我在旁边陪着你呢。”顾衍昀趁着跳楼机上升的间隙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这一次跳楼机上升到了最高点，薄薄的云层在他们脚下，整个游乐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跳楼机就这么静静停在最顶端，给人一种与地面失去联系的错觉。
高空的风有些大，吹乱了陆流光的鬓发，她没有心思欣赏风景，也不敢松手理好头发。
还是顾衍昀胆量大些，隔着安全压杠艰难伸手，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下次陪你买个小夹子。”
“没有下次，我不坐下次了……”陆流光声线轻颤，连带着她整颗心都突突直跳。
此时无疑是最折磨人的，她知道跳楼机肯定会极速落下，但却不知道它何时落下，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突然，跳楼机以闪电般的速度往下落，陆流光下意识紧闭双眼，却忘记了像顾衍昀提醒的那样尽力呼气。
“啊——”她尖叫出声，奇异的失重感向她袭来，心脏仿佛被吊在半空中，上下两难，无所依托。
好不容易到了底端，折磨却尚未结束，跳楼机再次上升，然后以更快的速度下落。
“衍昀我怕！”她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高空中充斥着人们的尖叫，陆流光旁边的年轻女性正抽泣着，风声在耳畔呼啸，薄纱似的云层仿佛包裹在他们身上，传递着淡淡春寒。
就这么被折磨了三次，跳楼机终于在底部停好，陆流光苍白着小脸被顾衍昀扶到最近的长椅上。
这次是真的腿软，她还没从强烈的失重感里恢复过来，整个人似乎还停留在空中，脚踩在地上就像踏着软绵绵的云朵。
顾衍昀买了瓶矿泉水递给陆流光，她勉强喝了几口润润因为过度尖叫而干涸的喉咙，艰难开口：“我再也不坐跳楼机了。”
“嗯嗯，以后咱们还是玩旋转木马。流光很勇敢了，好多人比你叫得凶多了。”顾衍昀语气跟哄孩子似的，这比他哄顾懿时还要温柔许多。
他屈膝半蹲在陆流光身边，两只手替她按摩发麻的双腿，从大腿逐渐按到小腿，为她放松紧绷的腿部肌肉，“好些了吗？”
“好多了。”陆流光仗着自己此时比顾衍昀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那边有几个人好像在看咱们？”顾衍昀用手肘悄悄指了指斜前方。
陆流光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边有几个游客似乎的确对他们挺感兴趣，都在悄悄打量他们。
“没办法，你太好看了，原地出道的那种。”陆流光埋着头闷笑。
虽说已经习惯被人注视了，二人还是起身走出了他们的视线。顾衍昀可不想上个直播或是街拍就一炮而红，他得低调，低调。
反正也玩得差不多了，顾衍昀盼着陆流光送的生日礼物，便提议早点回去休息。陆流光也玩得有些累了，二人一拍即合，通知安保组准备返程。
节假日难免堵车，没挂皇室牌照的黑色轿车在马路上龟速行驶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低调驶入皇宫。
刚回太极宫，陆流光就扔下顾衍昀要单独行动，临走之前还笑眯眯地嘱咐他“乖乖等着”，然后又于心不忍，转过头道：“有事就先去忙，可能得等一个小时。”
“不忙，我等你。”顾衍昀有些好奇，也不知道流光这是准备了什么惊喜。
等待的将近一个小时里，他把能想象到的礼物都猜了个遍，甚至想到某些令人面红心跳的场面，难道流光是打算好好打扮一番然后……
旖旎心思被陆流光的声音打断：“衍昀，快来给我开下门，腾不出手来。”
“来了。”
顾衍昀颇为期待地朝小客厅门口走去，连步伐都不自觉略微加大了些。
门刚拉开一条缝，浓郁的奶油香气便扑鼻而来，陆流光双手端着一个10寸大的生日蛋糕进了小客厅。
“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做的蛋糕。”
蛋糕底部是一圈波浪似的白色奶油花边，顶部边沿交错环绕着白里透粉的玫瑰花，黄色的面包糠和白巧克力碎铺满整个顶部，最中间还点缀着几颗鲜红诱人的大草莓。
蛋糕正前方插着一对两相对望的小泥人，顾衍昀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那不就是他和流光吗？
捏得还挺像，虽然算不上惟妙惟肖，但还是很标致的。
“真漂亮。这修文物的手，果然是又稳又巧啊。”顾衍昀抓着陆流光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实在夸蛋糕漂亮还是夸手漂亮。
对自己厨艺毫无信心的陆流光说起话来没什么底气：“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能吃流光做的东西，多不容易，就算是砒霜都好吃。”甜言蜜语先夸起来，反正不管好吃还是不好吃，顾衍昀都会吃光。
只是这夸奖听起来实在有些惨，陆流光认真回忆了一番，这好像确实是她嫁给衍昀后第一次下厨。
没办法，宫廷厨师可不敢像妈妈那样使唤她在厨房打杂。
顾衍昀直接用小叉子挑了点奶油起来，仔细品尝后真诚夸奖：“奶油打发得很好，蓬松，甜而不腻。”
“你回国前去我家吃早餐那天，奶油也是我打发的，我记得那次你也夸奶油打得好。”
“原来这不是我头一次吃你做的食物啊。”顾衍昀生出些“赚到了”的心态，又好奇地问：“你做蛋糕失误了几次？”
蛋糕卖相很好，以流光的厨艺，头一次做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也就六七个吧，不是没烤好就是烤糊了，裱花也老失误。”陆流光垂着头看脚尖，深觉自己的厨艺天赋不够用。
“才六七个就做这么好了？我的流光真是天赋秉异。”真正的天赋型选手顾衍昀发出了热情又真诚的赞美。
反正老婆就是最棒的。
陆流光倒不是真信了他的夸奖，但的确倍受鼓舞。她笑吟吟地给蛋糕插上蜡烛，又用从厨师那里借来的打火机把蜡烛点燃，然后遥控关掉小客厅的挂灯。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微微晃着头唱起生日歌，同时跟着节奏拍手。她的五官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黑瞳里映着被暖黄色光圈细细描摹的顾衍昀。
一曲终了，陆流光就这么微笑着凝视他，目光深深，便将皇帝陛下迷了个神魂颠倒。
顾衍昀用细长的食指从她的鬓角一路抚摸到下巴，在她耳畔喃喃自语，似低沉的轻叹：“我此时好像有些理解那些沉溺于温柔乡的昏君了。”
“……该许愿啦！”陆流光红着脸小声提醒。
似乎是被陆流光略显羞涩的模样打动，顾衍昀绕到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线条平直而明晰的肩膀上。他闭上眼，就这么抱着她许下了愿望。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许好了，我们吃蛋糕吧！期待好久了。”
“别，万一不好吃……”陆流光苦笑，看起来对自己的厨艺不抱什么期望。
顾衍昀才不考虑这么多，直接切了两块放在二人面前，又小心翼翼地将泥人取下来，“这个我要插在卧室床头柜的花瓶里。”
床边的墙上还挂着他二十六岁生日那天流光为他画的像，床头柜上的《十四行诗》里夹着流光送的木槿花和枫叶书签，抽屉里也放满了这些年流光送他的礼物。
他珍视流光给予他的一切。
陆流光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三秒后，她紧绷的表情忽然舒展开，捂着嘴惊喜地说：“我的厨艺今天没有翻车！”
太快乐了！之前浪费的食材总算是死得其所。
顾衍昀也尝了一口，连点了几下头，由衷赞叹：“真的很好吃，奶香浓郁，蛋糕松软，配上酥脆的面包糠和白巧克力简直完美。哦对了，夹层里的芒果和菠萝甜度刚刚好。”
为了佐证他的称赞，顾衍昀又往嘴里送了一大块，陆流光也学着他的样子吃了一大块，两个人望着对方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陆流光指着顾衍昀的嘴角，笑得肩膀直抖：“你看你，吃得嘴角都是，我该拍下来发网上，让大家看看皇帝陛下的‘优雅’吃相。”
“你也是呀，都吃出白胡子了，陆老爷爷。”
陆流光借着玻璃反光面照了照，还真是。她转身想找餐巾纸，却被顾衍昀固定在怀里。紧接着，还带着些温热的奶油被轻轻抹到她的脸颊上。
她听见顾衍昀在她耳畔用低哑的声音说话：“流光还记不记得今天叫了我多少声‘陛下’？”
陆流光沉默了十几秒，抬头试图狡辩：“你只是说不让叫你‘殿下’，又没说‘陛下’也不能叫……”
说到后面，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轻轻细细的。
“我不管。”顾衍昀埋着头，高挺的鼻尖扫过陆流光的脖颈，激得她轻颤了一下。
“皇后，该给朕侍寝了。”
顾衍昀说着话，动作也没停，手指又挖了团奶油，涂抹在陆流光的唇边。
于是陆流光像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任人摆布。
顾衍昀先是从上到下以极慢的速度剥开小蛋糕的外包装，让小蛋糕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细长的手指沾满奶油，在蛋糕的表面涂涂抹抹，连蛋糕最上面那两颗圆润的小樱桃也被均匀地抹上了很厚一层奶油。
顾衍昀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在小蛋糕上装饰了一颗颗鲜红的小草莓，这样子口感会更加香甜。
他有些受不了奶油浓香和被悉心装点后小蛋糕别样风情的双重冲击，终于一点点贴近小蛋糕，享受那柔软和香甜。
“真甜。”舌尖从被奶油和草莓装点的蛋糕表面划过，顾衍昀哑着嗓子说到。
他那好看到极致的手指又轻又慢地探入小蛋糕的夹层，一点点搅|动其中几近透明的果酱，偶尔拉出细长的银丝。
皇帝陛下比制作生日蛋糕的皇后陛下更像是专业的糕点师，他细心、勤劳且手艺精湛，能够顾及到小蛋糕的任何一处。
他让小蛋糕变得温热柔软，等小蛋糕完全舒展开，他又将小蛋糕折叠出各种好看的形状，还贴心地让小蛋糕翻了个身，在背面也尽心尽力装点了一番。
当然，他也偶有失误，随着小蛋糕的愈发美好，他的动作也难以自制地逐渐加重了，有时会将小蛋糕撞得不轻。
总之，皇后陛下和皇帝陛下共同享受了愉快的晚餐以及宵夜。
今晚的小蛋糕，分外可口；今晚的糕点师，分外尽责。
程林的运气不错，他在皇帝陛下吃饱喝足后才敲响了门，有幸保住了这个月的奖金。
“两位陛下，直播好玩吗？”程林语气无奈。
顾衍昀真真实实让程林体会了一把“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受，他只是略有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哦，我火了吗？”
“是的，您又是热搜第一，那段直播的录屏在网上疯传。哦对了，还有您半蹲着给皇后陛下按摩腿的照片。”
顾衍昀随手拿起手机，打开网页翻了翻，“我看他们吃柠檬吃得挺开心的。”
“是挺开心的，但我估计皇室事务署和宗亲元老院可能有意见。”程林跟顶头上司关系一向好，此时抓住机会开口告状：“新闻司的汤主任已经打电话骂过我了。”
“倚老卖老的关系户……”顾衍昀显然也不喜欢这位，要不是因为这位跟太皇太后沾亲带故，他早就把这位置腾给自己人了。
皇室事务署为皇室服务，皇帝想换个人倒也不难。顾衍昀看向程林，目光淡淡，“过几年他就退休了，到时候让你父亲顶上吧。”
“多谢陛下信任。”程林深深鞠躬。
“我们只是在节假日外出游玩，这无可指摘吧。”陆流光秀眉微蹙，不就是上个直播嘛，他们又没乱说话。
“行了，程林你快下班吧，这种小事就不用你加班了。”顾衍昀挥手赶人，又补充一句：“再有人来指责，你照流光的意思回复就行，就说这话是我说的。”
这放在古代不就是假传圣旨嘛……程林腹诽。
“没问题。”他俯身行礼告退，走到门口又转身笑道：“陛下呀，生日快乐。”
顾衍昀也笑了，点点头：“谢了兄弟，回去安心休息吧。”
职场过于温暖，加班狂魔程林差点感激涕零。
等程林走了，陆流光才凑过来，窝在顾衍昀怀里看网络上的舆论风向。
他们是因为卓蕴蕴暴露身份的。有人认出来卓蕴蕴是皇后闺蜜，当年还给皇后当过喜娘。
又有玩跳楼机的网友声称听到跟卓蕴蕴一起上直播的双马尾少女喊了皇帝陛下的名字，还附上了几张变装后的顾衍昀半蹲着为她揉腿的照片。
无独有偶，某匿名网友称在过山车最高点，帅气高中少年大胆表白双马尾少女，而双马尾少女恰恰与皇后陛下同名。
然后网友们顺藤摸瓜，从二人的身形、声音甚至陆流光紧张时撩头发的习惯动作将他们的真实身份猜了出来。
“这一届网友堪称福尔摩斯和工藤新一的结合体。”陆流光怔怔感慨。
好在没多少人指责他们，评论区里cp粉占了半边天，整个评论区弥漫着土拨鼠尖叫和柠檬气息。
【我磕的cp太甜了，就是屠狗的时候下手有点狠。】
【早恋的高中生哈哈哈哈哈哈哈，角色扮演吗两位陛下好会玩。】
【原来我流光女神也是馋皇帝陛下的颜，我我我跟女神无限共鸣！】
【皇帝陛下没收端敏长公主手机，还假冒她这事……对不起，反正我笑了。】
【大过节的，又是过山车上表白又是跳楼机下按摩的，太秀了呜呜呜，单身狗有点想哭。】
【皇帝陛下说“如果娶不到你，我宁愿孤独终老”时，眼神真的好深情啊啊啊啊啊！】
【是皇帝先主动的，那些抹黑皇后当年抢太子妃之位的该消停了吧？】
【圈内人都知道，陆皇后跟盛小姐关系好得一匹，她有时候留宿盛小姐家，连皇帝都得独守空房……】
【楼上的圈内人站住，你害我脑补了一篇百合文嘤嘤嘤。】
……
放下手机，陆流光欣慰之余还有些气闷：“明明没多少人骂我，怎么被皇室事务署说得像是我被全网黑了一样！”
顾衍昀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摸摸她的头，笑着安慰：“都夸你呢，皇后陛下深得民心。”
“皇帝……”经历了愉快的晚餐加宵夜后，陆流光选择性跳过了那两个字：“深得我心。”
舆论一片向好，皇室支持率持续攀升，事后顾衍昀和陆流光面对上议院和宗亲元老院时果然轻松过关。
今年的情人节举国狂欢，情侣们过节，单身狗们也借着庆祝皇帝诞辰的由头出去凑热闹，最后竟然还有不少人在情人节当天脱单或是邂逅了命中注定的恋人。
由于这一天中人们明显的集中购物和集中消费行为，还有专家从"假日经济"的角度分析起了皇帝诞辰对GDP增长的影响。
不少人在提起顾衍昀时，都感慨他的生日是个好日子。
但很少有人意识到，他出生在二月的凄风苦雨中，又如无根浮萍般在异国生活了二十五年。甚至连他的第二十六个生日，都是中弹后在南达什的病房里度过的。
所幸当年苦楚皆成过往，倒磨练出了这位被称为“帝国之辉”的皇帝，也成就了帝后相守一生的姻缘。
从此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番外：情人节（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