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藤原Side 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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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Side 年少
“你白痴啊？”相当熟练地在同伴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矮个子的井上露出忍无可忍的表情，当着一众前后辈的面，拎起小山的衣领扬长而去。
事情的起源为孩子们之间的帮派斗争——不，既然已经有了工作算步入社会了，似乎就不能再叫孩子了——
两个当红的出道侯选为了镜头分配问题在走廊上发生了争吵，一帮小朋友忙着拉关系找靠山在旁帮腔。很不巧正好下节目经过走廊的小山，意外卷入了混战之中。小山与这两个人关系都不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小山你这个混蛋，我的存档呢？”一声大喊吓得正在唇枪舌剑的一群人全都静默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井上气势汹汹地从乐屋里冲了过来，质问道：“你把我辛辛苦苦打了一个礼拜的存档弄哪儿去了？”
小山似乎反应有点迟钝，近乎本能地老实交待：“我玩的时候不小心覆盖记录了……”
只听见响亮的“啪”的一声，伴随着小山的呼痛声，两个人拉拉扯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个子矮小的井上扯着高挑的小山衣领的样子，实在滑稽得很。
这段记忆，是在通过信认识了井上及小山之后才渐渐复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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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3岁的初夏，升入父亲当年就读的中学。学业开始繁忙起来，不过好在渐渐习惯了这种在学业与工作中疲于奔命的状态。
争吵当时，我刚结束排练，正打算赶去补习班上课。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战争。ES的小孩子，过早涉足到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比同龄人来得老成。
于是乎，一群唧唧喳喳的孩子，一半为了混得好些，一半因为年轻气盛，多数都会牵扯到这种复杂的人事纠葛中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托学业忙碌的福，很少有时间和精力与他们纠缠。再加上当时天天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凶悍表情，一般人也不与我为难。所以说，这次可以算我第一次饶有兴趣地亲眼目睹ES的战争。
——那个矮个子的小鬼，分明是出来解围的。不过这一点，除了年纪大些的几个前辈，大约没有人留心到。大家的注意力都从“头牌”的争执上转移到了乐屋里。井上正在喋喋不休地控诉自己好不容易打到这个存档是多么艰辛，而小山只有可怜巴巴地一再道歉。
ES里，偶尔也有满好玩的角色嘛——那个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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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SHINE的各位stand by。”工作人员的声音从乐屋外面传进来。
“真是的……差一点就通关了。”扔掉手中的手柄发出一声哀号的井上，懒洋洋地套上了西装外套。浅灰色的阿玛尼休闲款，比一般西装加长了下摆，配上里面稍带皱褶图样的黑色衬衫，身材瘦小的井上身上立马散发出来正直善良的气质来。——真不知道这个私下里又懒散又精明又自私的家伙，为什么长了那么一张天使的脸。最近居然还把一头不良少年似的黄色乱发染黑理顺，完完全全变成了邻家好宝宝。
身边的信一身黑色正装，却刻意地敞开了衬衫的领口，没有系领带。最近这个年纪最小的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走美男性感路线了，虽说有点不太习惯，但每每看见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再浅浅一笑，就会觉得自己若是女人大约也抵挡不住。
Leader虽然从平时的运动装换成了正式的西服，但看上去怎么都更像等末班电车的上班族。此人依旧一张半睡不醒的脸，迷迷糊糊地用手捣腾着自己大叔造型的平头。刚出道的时候，比所有人都年长的Leader以令人惊艳的舞技以及一种更接近成年人的姿态让其余四个人尊敬不已，但很快就发现其本质是一个老土迷糊以钓鱼画画为人生目标的大叔，不得不让人哀叹白白浪费了那张其实还算标志的帅脸。
虽然照片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小山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之前有娱乐记者的采访，不停追问小山有无退出SHINE的打算，逼得小山差点转身逃走，直到现在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浅褐色的西装本来很衬小山高挑的身材，但因为如今本人一副霜打茄子般的形象，反而显得凄凉起来。
“今天是直播，大家加油啊。”上节目前的口号，是我的例行公事。大家都算给面子地“哦”了一声。
信大力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做出一个很酷的表情；井上微微跳了两下目光变得活跃起来；Leader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平头并将眼睛睁大了一些；小山也露出了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很好，接下来呈现在全国观众面前的就是那个欢乐向上的SHINE了——我整了整领带，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开场白，然后摆出了一个精英笑容来。
登场，掌声，充满幽默感的开场白，与主持人古田先生的相互吹捧。我发现自己对于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越来越驾轻就熟了。我估计现在就算主持人突然开始人身攻击，本少爷都能面不改色哈哈一笑说“您真幽默”。
今天是SHINE新单曲的介绍。talk环节是回忆当年的SHINE。想想SHINE不过出道四年多，却似乎真的已经很久了。
“藤原桑藤原桑，原来那个时候藤原桑的造型这么HIP-HOP啊。”古田先生指着模糊的VTR画面笑道。画面上跟在前辈身后伴舞的矮个子少年，染了一头乱七八糟的金发，穿着比身体大出若干倍一直遮住了膝盖的T恤，满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于是，留着精心修剪的黑色短发的我看着画面里那张陌生的脸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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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我该是规规矩矩在家教甚严的环境里长大的——至少在11岁以前是这样的。毫不夸张地说，那个时候的我是父亲给予厚望的长子，弟妹敬重的兄长。在那所从幼儿园起实行直升淘汰制的私立名校里，我无论功课还是社团活动都是同龄人仰视的对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11岁新年的家庭晚宴，热闹的觥筹交错，温文尔雅的亲戚们告辞之后，所有压抑的情绪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来。
父亲不喜欢藤原家的儿子加入娱乐圈，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简历递到了ES；父亲不喜欢街头小混混一样的装束，于是我染黄了头发，还在左耳上打了耳钉。
我几乎冷笑地注视着同班同学们一边优雅地坐在明亮的餐厅里小口吃意大利面一边讨论谁家的父亲又进一步高升。与此同时，我却又总是冷眼旁观着ES里那群与我同龄的小鬼热火朝天地讨论如何逃课如何游戏通关如何追女孩子。
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身上这种难以协调的唯和感，只是不愿做任何改变而已。
父亲是有原则有教养的人，从来不曾对我大声说话。他只是在百忙之余将我叫到书房，用和对待下属一样威严的表情对我说：“英司，我认为你需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我是父亲言传身教的儿子，从来不曾与父亲发生争吵。我只是一声不吭，优雅地转身离开书房，然后一如既往地将第一名的试卷交给父亲，再背上大大的书包赶去参加ES的排练。
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天天挤在空气混沌的末班电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上一会儿。偶尔会坐过站，然后一路狂奔以免错过返回的最后一趟车。当时只有11岁的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坚持下来，我到现在仍然不能理解。
那个时候，无论学校还是ES，都很少有人与我搭话。在我念的私立男校，公众的观点是轻视娱乐圈这个世界的，大家都不能理解藤原议长的公子为什么会跑去当所谓出卖脸蛋的偶像；在ES这个娱乐圈的世界，一切行为习惯都与学校里背道而驰，但似乎大家同样不能理解我的选择。特立独行的黄发与耳钉，成为了我个性的标志。我不只一次在经过后辈们的身边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着“藤原前辈的耳钉好醒目”。
信是第一个敢主动与我搭话的后辈。当时还是包子脸加小短腿的可爱小朋友无视我一脸苦大仇深的“愤青”表情，不知深浅地冲到我身边说“藤原君听说你功课很厉害可不可以教我”，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像包着两包水。我也就没能冷下脸一巴掌拍开这个小鬼，默认了从此以后这个相当麻烦的跟班。
再后来结识了小山与井上，发现自己渐渐开始对ES的其他人感兴趣了。虽然我的脾气还是一贯地我行我素，有胆子与我搭话的后辈还是一贯地屈指可数。
再后来组成了SHINE出道，第一次上直播节目，就是顶着那么一头乱蓬蓬的黄毛，一副拽拽的臭屁样子。
当时的主持人就是古田先生，圈里圈外诸人皆知的金牌主持，以出语尖刻著名，拿着SHINE的团名取笑了个够。
“你们居然叫SHINE。哈哈哈，太搞笑了……喂，松岗君，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土吗？被别人喊SHINE的时候，不会产生‘饶了我吧’这种感觉吗？……”
Leader只是露出了傻笑的表情。我却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那古田先生觉得‘handsome boy’这个名字怎样？老实说我觉得挺微妙的啊……”我说了古田先生当年出道的组合名称，带着优等生的标准笑容看着眼前年过五十的大叔。
冷场数秒之后众人都大笑了起来。身边的井上轻轻地拉了我一下，我扭过头去，井上没有看我，而是配合着现场的气氛有点傻傻地笑着。
很有趣不是吗，第一个看出了我的不快并及时阻止我的，是那个我一直很难喜欢的看似冷漠精明的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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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放了啊，真难为情啊。”凝视着VTR上模糊晃动的影像，我适时地用手捂着脸笑道。
“啊，真没想到藤原桑的变化这么大啊。”古田先生也笑。那一次的事件以后，似乎古田先生对于我要比对其他人客气很多，大概不想我这个后辈在直播中当众砸了他的场子吧。
是的，变化很大，连当事人都会惊讶的变化。就好像，现在工作中更多人都称呼我“藤原桑”而不再是“藤原君”；就好像在电视台的“艺人街头印象问卷”中，80%以上的人认为我稳重得体。
当年戴着闪闪发光的耳钉的自己，大约不会想象到现在这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我吧。温柔、绅士、精英……这些词，曾经那么让少年时代的我深恶痛绝，却最终还是成为了藤原英司的符号。
1999年的中旬，通过了全国屈指可数的知名私立高校经济系的保送面试。几乎与此同时从事务所那里得到了出道的通知。媒体将“优质偶像”的噱头炒作了整整一个月，面对铺天盖地的新闻，父亲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表示。
2000年，当我作为特邀记者采访议会大选的时候，我记得在众人簇拥中走出来的父亲朝我微微点了点头。——父亲大约是在庆幸，藤原家的长子虽然有那么一点出格，但最终还是回到了一条符合自家祖训的道路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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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神游，突然听见耳机中工作人员提醒要做总结了。收敛心神，我习惯性地环视了一下坐在身边的团员。信也好，小山也好，井上也好，甚至Leader也好，一张张笑容职业的脸，都不再是当年那些性格鲜明肆意张扬的少年了。
2004年的早春，我们彼此，都已经消磨了太多岁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藤原Side 年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