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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种凶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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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词有多么严重,或者说,她也许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直接把我的话给无视了。只听她又说道:
“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希望他能够心甘情愿地娶我。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挺聪明,但碰到这个叶红袖之后,我才发觉其实有时候我并不是那么聪明……
“我能不能拜托你,说一些我一听就能懂的话?”
“他不喜欢我,但他会喜欢你。”她不急不缓地说道。
好吧好吧,到了现在,我终于得承认,我和她,真的不是一个话语系统里的人,或者说,她有一套我无法理解的逻辑。
“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为什么要喜欢我?”我觉得叶端和于景天在某种程度上是相像的,他们都是那种,怎么说呢,是那种会去喜欢成婉儿或叶湄这样类型的女人的男人,而不是喜欢我这样的——我自己知道得很,我既不温柔,也不有趣,并不讨人喜欢。
“你这么好,他怎会不喜欢你?”她说得颇为诚恳,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心,“你比我好,哪里都比我好……”
听得我都想笑。我哪里好了?一个脾气不好,喜怒无常的女人而已。我觉得男人喜欢的还是那种温柔可人,软语轻言的女孩子吧,我见过的男人,没有一个逃得出这个规则,包括我父亲和于景天。
“别这么想。”她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没有见过,但我知道你很多事。我知道,你是和我,和我们,和这个地方不同的,你从另一个地方来,那个地方和我们这儿不一样。你是不一样的,你的好,很特别。”
“对,我并不属于这里。所以我终究还是要离开的。”我并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便又把话头转回最初,“叶红袖,你不想回来是你的事,但我想离开是我的事。本来我最初想,既来之则安之,但现在有了你,那么我就没有理由再占着你的身体。我想回去,或者就去投胎也好。”
“但是叶端……”
“叶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叶湄也是。和他们有关系的人是你。我得提醒你,如果你坚持让我留下来,那么从此我就是叶红袖,而这个叶红袖不会再去参合叶端叶湄的事情,就连你,也无权再干涉叶红袖的事情。”我是讲认真的,但我觉得她并不会同意,起码在叶端这件事上。
果然她不再说话,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就在我以为她会放弃原先那个坚持的时候,她却开口说道:“好。”
我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我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你说‘好’?那你…叶端他…”
“我不会再控制你说话或是动作,也不要求你嫁给叶端了。”她微微一叹,却没有一丝犹豫,“我会乖乖地待着,不给你惹任何麻烦。但是请你,留下来。”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我碰到了世上最奇怪的人和最奇怪的场面。
她居然要求我这个“鹊巢鸠占”的家伙留下来,继续占她的身体?
一定有什么事是我还不知道的。直觉告诉我,事情绝对还有一些未知面尚未暴露在我面前。
“再加一条,不许再窥探我。”我说着,自己也觉得可笑,“虽然我没法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我也没办法,就如同你有我的记忆一样,我不能控制看或不看你的思想。”她的声音很无奈。
算了,我也懒得去追究这个了,她要看就让她看好了,又不会掉块肉。反正她已经答应我不会再说话,也不会再带着我横冲直撞了。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算是达成协议了。”事情总算有了一个解决方案,我早就觉得困意直往上翻,眼皮早已经不住地打架,但我还是挣扎着下床把门关好,这是我的习惯,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一定要锁门,不然根本睡不安稳。
然后…
然后……
然后………
啊,床好舒服,房间里好暖,熏香真好闻,四周真安静,世界真和谐……
“叶红袖!你给我滚出来!”
我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幻觉,都是幻觉…
“叶红袖!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开门!”这次还有大力擂门的声音。
哪个没素质的在外面乱吵乱叫?我翻个身,用被子盖住头,试图把所有的声音都挡在外面。
那擂门的声音更响更急了,还伴着愈发难听的咒骂。
是叶端。
真的好吵!我伸出头,迷迷糊糊地对外面喊了一句,“不在!”
然后我又缩回去,希望门外的人能知难而退。
但我显然低估了某些人的固执和不可理喻。
这次我听见脚踹门的声音,我甚至还听见门框在破裂。
我靠,我靠,我靠!!这个叶端到底是发什么疯?他不是出去了吗?干吗跑来砸我的门?我哪里又惹到他了??
“说了不在!滚!”我闭着眼睛随手在床上摸了一个枕头,往声音的方向砸去。
外面又是一阵喧闹,听见各色人等的声音,熟悉的,不熟悉的,有骂的,有劝的,全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地在那里不停。
我的睡意被一点点磨掉,溜走,便再也找不回。一阵火气升了上来,我猛地睁开眼睛——好,好,你不让我睡是吧,你一定要和我闹是吧,那就闹,看谁怕谁!
想着我就翻身下床,鞋也不穿了,披风也不管了(我只觉得浑身气得发热)就往门口走去,半路顺手抄起了一个花瓶,把里面的花拔出来丢到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门口。
门还在“砰砰”地作响,外面那个该死的叶端还在疯子似的不停踢着门,他驴上身啊他!猪脑子,驴蹄子,神经病。
我无意识地看了看手上的“武器”,决定就用花瓶砸死他,嗯,就这样。
我睡意朦胧。
我破釜沉舟。
然后,我用力拉开那濒临散架的门——
“叫你滚没听见吗?”
在那一瞬间,虽然我不幸踩到了刚才我扔的那个枕头,但我还是用力地把手里的花瓶往眼前这个人头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