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记》七七囡

6、固执的爱

　　“绝不可能！”我又惊又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要我嫁给叶端，我宁愿再死一次。”
　　先不说这叶端长得和那个欠揍的于景天一个模样，就冲他对我那明显的厌恶态度，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好，就算我忽然发神经很想很想嫁给他，他会愿意吗？我觉得他倒是很可能和我一样，宁死也不会娶我的。
　　那声音这次倒是很快就有了回应，“他不会不肯，只要你愿意，他就一定会同意。”
　　“哈，只要我愿意，他就会同意？你以为我是傻的？不过就算傻子也看得出，叶端不知有多么讨厌我。”我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他不是讨厌你，他是讨厌我。
　　“这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在他看来，我就是叶红袖。”我觉得这个鬼魂还真是固执，“再说了，我不一定就要听你的。”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毕竟现在是我占了人家的身体，她要是有办法，也不会请我帮忙了……但是等一下，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她明明知道叶端讨厌她，讨厌叶红袖，那我嫁给那个讨厌鬼，能帮她什么忙？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太讨厌叶端，也知道他讨厌我，所以要我嫁给他，好折磨他一生一世？”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解释。
　　那声音静默了一会儿，才带着些许笑意说，“你的想法还真特别。我知道他讨厌我，但我却并不讨厌他。我喜欢他。”
　　哦，还好不是，原来她喜欢他……
　　“你说什么？？你，你，你喜欢他？你喜欢谁？叶端？你怎么会喜欢他？你疯了你？他有什么好的？你怎么会喜欢他？？”我不由得抓狂了，这个鬼魂不仅是固执，现在看来还有点不正常。
　　“就像你喜欢你的夫婿，我喜欢叶端。”
　　“我夫婿？你是说于景天？你看到我的梦？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于景天不是我夫婿，我们根本没结婚好不好！”怎么又扯到于景天身上去了？这两个人除了长相和令人讨厌，哪有什么可比性？
　　“但你喜欢他。”这鬼魂一口咬定。
　　“绝没有。”我也一口咬定。
　　“你思绪似乎很乱，我……”那声音剩下的还没说完，我就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然后叶湄的声音更轻地传了进来：
　　“红袖？你醒了吗？”
　　那声音马上静默了，好像忽然睡着了一样。我等了几秒，她却不再说话。
　　敲门声再次传了过来，我听见门外的叶湄似乎踌躇了一下，然后她推开门，悄悄走了进来。
　　我赶紧闭上眼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什么东西被放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一阵清浅而熟悉的香气靠近，我可以感觉到叶湄的目光正停驻在我脸上，接着一张丝帕轻柔地拭去了我额头不知何时沁出的汗水，然后她帮我掖紧了被子，冰凉的手擦过我的左颊，我一定是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她马上就收回了手，我却再也忍不住，睁开眼望着她。
　　她居然正在哭。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也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醒来。
　　“红袖，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她先反应过来，勉强地微笑了一下，“你好些了吗？”
　　我并不喜欢一个人总是对着我流眼泪。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不对，但，到底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哭？”
　　“我就是难过。我看见你生病，这么可怜，觉得好难过。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你吵架，不该胡乱生气，不该把你推进湖里……”她说着说着，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瞪着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看上去是真的很伤心，但这正常吗？她是主子，我是丫鬟，就算她推我不对，但她打我，骂我，在这里应该都是被允许的吧？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负疚心理？如果她不是真的这么单纯善良，那就是演技太好太能装了。
　　是哪一种？
　　如果她是成婉儿，我以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认为是前一种，虽然婚礼过后我就不肯再这么想。但她不是成婉儿，她是叶湄，北靖叶府的唯一千金大小姐，她会这么好？好得都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你做错了什么呢？没有，没有什么，你只是因为太喜欢二哥，你喜欢他，想嫁给他都对呀，我该为你高兴才是，我不该说你异想天开，不该说你攀附权贵，不该说，我不该……你说我的那些话都是对的，我不该因为你那么说就，就把你推进湖里去！红袖，红袖，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还是不停的说着，似乎要把所有的内疚都发泄出来。
　　“别哭了，叶湄，别哭了。我又没死，这不好好的吗？”我实在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哪一种女人，不过她就算真的对不起谁了，那也并不是对不起我，而是叶红袖，我无福消受。
　　“好，好，我不哭，我不哭了。”她用力地吸了口气，擦去满脸的泪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我知道你怪我，但我真的……”
　　这见鬼般熟悉的语气让我忽然不爽起来，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不要说了，以后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也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看着都觉得恶心。”
　　她可能是被我这句话给噎住了，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然后继续带着那种难看的笑说，“我知道了。”
　　然后轮到我内疚。
　　她并不是成婉儿，我不该因为她顶着一张成婉儿的脸做出一副成婉儿的委屈表情说一些成婉儿的委屈话就迁怒于她，并且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这不好，也不对。
　　“对不起。不该对你发脾气。”我讪讪道歉，觉得自己真是幼稚可笑，“不是你的错。”
　　她又是一愣，大概也觉得我这个人挺喜怒无常的。但她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住我的手，温柔的说，“红袖，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没等我问得偿什么所愿，她就又微笑地说，“饿了吧？我给你带了饭菜来。”
　　我这才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食盒。她走过去打开盖，一阵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我的注意力被全部吸引过去，马上爬起身，用力地嗅着，哇，有蜜汁烧鸭，糖醋鱼，栗子鸡，莲子银耳羹……吃了好几天的清粥小菜，见不得油腻荤腥，今天总算是可以好好大吃一顿了！
　　“你看，我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栗子鸡。我问过大夫了，他说应该多让你滋补身体，所以二哥他也叮嘱了厨房，给你炖了参汤。”她着重了“二哥”那两个字，边说边揭开一个青色的瓷盅。
　　叶端？我才不相信他会有那么好，他叮嘱厨房在汤里下毒倒是有可能。
　　我撇撇嘴，“你不用哄我，叶端他恨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关心我。”
　　她转身对我笑了笑，“他怎么会恨你？他…很喜欢你。”
　　“他才不喜欢我。”我反驳了一句，然后下一句话完全不受控制地就溜出了口，“他喜欢你。”
　　“咣”一声，她正在盛汤的手一抖，那勺子就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房间里一片静默。
　　她背对着我站在桌边，颤抖得很厉害。
　　我有些茫然，因为我并没有打算要说出那句话，即使我知道，那是事实。
　　“没，没有，他没有…我。”她低低地说道，模糊不清地吐出那两个字。
　　“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们都知道，”我的舌头被控制住了，容不得我反对就说出了下面的话，“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就像我喜欢他一样。叶湄，我们都是固执的人，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我也很想出现一个新角色，但...尽量吧，下章或者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