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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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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系统的说法,他们三个,每个人记忆恢复的速度都不同,在有关键事件触发的情况下会加速。
不知道萧景琰是不是触发了关键事件,想起了什么,竟然大晚上来找她。
“公主,”雏菊颇为惊慌地看着苏艾,眼神掠过于君言:“是否让于公子先回避?”
苏艾半垂的眼睫上抬,未抿而红的唇有了弧度:“不必,母亲到时,你站到一旁,莫出声,本宫保你。”
“可是——”长公主定会大发雷霆。
雏菊还未说完,便被苏艾按住唇。
苏艾靠近雏菊,轻轻拍了拍雏菊的脸蛋:“乖,我会保你,乖乖站在旁边便好。”
“逆女!”
一声低呵让雏菊瞬间白了脸。
红衣华服,金冠凤眸,不是长公主又是谁?
“草民参见摄政王,参见长公主。”于君言长睫低垂,单膝跪地作揖。
长公主正在气头上,苏艾便老老实实行了个标准的礼:“参见母亲大人。”
至于摄政王,苏艾权当没看见。
除了撒娇,苏艾擅长用自己的资本争取最大限度的特权。
既然摄政王和她母亲势均力敌,她也懒得顾及他的面子。
萧景琰不在乎苏艾是否行礼。
他来这是为了印证梦中事。
这些日子,他梦见不少奇怪的事,仿佛他亲身经历,每每醒来,他都惊得一身冷汗。
而梦里经历的这些,大都有魏宁艾推波助澜的功劳。
虽然梦境真实,他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梦中事逐渐应验,让他开始疑神疑鬼。
庄周梦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蝶,还是庄周。
长公主未让于君言起身。
萧景琰也不开口,像是来看好戏的。
苏艾安静的站着,估计长公主的恼怒程度,脑中飞快想对策。
他们站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冷硬的石子抵在皮薄的膝盖骨上,酸痛和麻意像是破开药囊的苦汁沿着静脉扩散。
晚风微凉,携着初秋寒意的雾气浸入他的皮肤,和这夜色渐渐渗进他的骨髓。因为年少伤寒未养好的骨头,现在似有钢针扎刺。
额间冷汗没入这片夜色中,却仍旧脊背挺直,端正平稳。
一时间气氛僵住,没有人开口。
在场最闲适的便数萧景琰,双手背在身后,唇边还带着笑意。
“本宫与你说过什么?”长公主眼神扫过于君言,质问苏艾。她已经为苏艾调好成亲人选,这些人里绝没有于君言。
苏艾默默低头不说话,心道:这长公主就是来给她通关添堵的。
苏艾大概能猜到长公主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她的婚事。
魏宁艾已满十八,因为行事荒唐,婚事未见着落,长公主替她挑选了不少人,都是脾气软好拿捏的,但这于君言可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
以长公主三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来看,于君言这种人养得好很好,养不好便会被反咬,因此不愿于君言陪在魏宁艾左右。
再者,于君言在一众才子中脱颖而出,而且皮貌上佳,隐隐有新一代官场领头的趋势,且受到不少民众甚至官家小姐喜爱。
魏宁艾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更容易招惹祸事,败坏自己的名声。
虽然魏宁艾已经没有什么名声,但名声总能变得更糟糕。
苏艾余光扫过萧景琰,心下冷笑。
这公事繁重的摄政王,怎么会有空来看这家庭闹剧?
今晚原本是他命运的重要转折点——被人刺杀,留下暗伤,从这之后便诸事不顺,伤上加伤,直到苏艾被抓,长公主为救女儿,设计他被抓,失去男人的尊严……
如此看来萧景琰很有可能是来避祸的。
萧景琰至少已经记起今天被刺杀的场景,也就是说他已经想起了上辈子将近一半的经历。
还好,还好不算太糟,要是他一下子记起所有,苏艾才真的愁。
在长公主府躲避刺客,可谓是上上策。
毕竟除了皇宫,安全等级最高的,也就是摄政王府和长公主府。
长公主见苏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怒火冲心,但又碍于萧景琰这个外人在场,顾及到苏艾面子,未对苏艾说狠话。
此时,一个婢女跑来在长公主身边耳语,长公主的神色渐渐严肃,冷冷地扫了于君言一眼,对苏艾道:“回去闭门思过!”
虽然苏艾从小嚣张到大,但是她也很会看眼色,知道在什么人面前,什么时候要装乖,才能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自由。
就像现在。
长公主是她的金大腿,所以她不会去撞长公主的枪口。
在外面再嚣张,到给你撑腰的人面前也要乖巧,这是她二十三年来屡试不爽的准则。
苏艾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于君言和萧景琰。
萧景琰淡淡地扫了于君言一眼,他听说过他——于君言,芝兰玉树,翩翩公子。
于君言此刻头冒细汗,唇色发白,身体有细微的颤抖。
“起来吧。”萧景琰经过于君言身旁,朝里走去。
萧景琰此行还有个目的——试探魏宁艾对魏昭的心意。
虽然魏宁艾还是和以往一样,嚣张不知好歹,但她这段时间所作所为,实在让他疑窦丛生。
她好像对魏昭完全失去了兴趣一般,以前常常围着魏昭转,即便名声不佳,却也维护自己清白,现在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对魏昭视之不理,和于君言的传言更深甚嚣尘上。
难道她也做了怪梦?
萧景琰让身前婢女道路,行至苏艾院前。
“去通报公主一声,本王有事相商。”萧景琰毫无客人自觉,径直进入院子,坐在石凳上。
苏艾早就听到萧景琰的声音,对婢女挥挥手道:“不见。”
对于在她讨好名单之外的人,她从不假辞色。
萧景琰料到是这个结果。
魏宁艾有个权势滔天的母亲,从小目中无人,他早就习惯,只是没想到现在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
“既然宁艾公主身体不适,本王就在门口说明来意。”萧景琰从袖中拿出一封染着熏香的信,放在石桌上,用镇纸压着。
“魏昭想请公主一同逛花灯节,他与你的信,本王便放在石桌上,公主自取便好。”萧景琰放下信纸后便告辞。
萧景琰没有离开公主府,而是藏在魏宁艾院子里的一颗树上小憩,躲祸的同时,也看看魏宁艾对那封信的态度。
一直到清晨,桌上的信被露水打湿,房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
清晨的雾水晕开信封上的墨,“魏昭”二字周边也长出一圈小毛刺,像是将要被遗忘的过往,黑漆漆的墨,要和这白蒙蒙的雾一起散去。
此时一个丫鬟从屋中出来,开始打扫院子,那封信便被丢入簸箕,就如一张废纸。
萧景琰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魏宁艾生于金玉堆,养在权势家,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这种人很难对一样东西维持长久兴趣。
从前她追在魏昭身后,他只觉得荒唐可笑,料她坚持不了多久。
看来现实和他料想得差不多。
魏宁艾追魏昭时,轰轰烈烈,像是一团火,魏昭在哪,她就烧到哪儿;现在她腻了,火熄了,对魏昭视而不见,冷心薄情可见一斑。
他之前还怀疑过是不是欲擒故纵。
现在看来,她只是腻了。
人,有时候是很自私的。
魏宁艾恰好是把“有时候”变成“经常”的那种人。
爱自己永远胜过爱他人,傲骨永不为谁折。
不同点在于,她得不到,就不要;他得不到,就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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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便是花灯节。
过了几天没有游戏机,没有网络的日子,苏艾觉得自己已经发霉。
日出而起,日落而眠,昔日夜店女皇提前进入老年生活。
不是她不想出去玩,而是长公主把她看得很紧,尹竹轩外侍卫层层把守,她这娇弱的身体也逃不出去。
第一天还好,逛逛院子,和婢女玩玩游戏,看看话本,但连着几天都是同样的消遣活动,让她差点闷死在这个院子。
磨了系统几天,也不见系统给个装备,让她好偷跑出去。
眼看今天就是花灯节,苏艾躁动的心沸腾起来。
“你看,我这出不去,任务也没法做。你想想办法,让我出去呗。”苏艾半靠在美人榻上,看自己刚刚染好的丹蔻。
【没有权限,系统不能干涉宿主任务。】
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苏艾耳朵都起了茧子。
果然,靠天靠地,还不如靠自己,关键时刻只有自己最可靠。
苏艾懒洋洋地起身,走到桌前,让雏菊研墨,代写一封信。
“去,把这信送到摄政王手上,记住避开长公主,别让长公主知道。”苏艾眯眼看着雏菊,成功让雏菊脸色发白。
苏艾将发间金珠流苏八宝簪子拔下,放在雏菊手里:“去吧。要是长公主知晓了,这簪子就是你‘偷’的了,明白吗?”
雏菊战战兢兢收下簪子出了房门。
“系统,让雏菊成功送信应该不算干预我的任务吧?”苏艾重新躺回美人榻,玩起扇子上的流苏。
系统装死。
夜渐起,街道反而愈加喧闹,人如流水灯如龙,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萧景琰面无表情的坐在候客椅上,仿佛身旁两个叽叽喳喳的女人都是背景板。
修长玉白的手指按在碧绿的杯子上,指尖压出一团苍白。
这几天他梦到了不少“未来”。
梦中那宫刑之辱让他冷汗涔涔。
如果梦境是真实的,那他的结局真是让人不满意。
萧景琰淡淡扫过二楼苏艾的方向。
就算只有一成可能性为真,他也会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