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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重返昆仑心潋滟 ...

  •   适才,蛛儿询问之时,周芷若便时不时瞥向张无忌,似乎不解他为何隐瞒身份。此刻,蛛儿仰面倒地,无忌抢上前去拥住蛛儿,周芷若也赶紧上前查看。

      蛛儿一口气回不过来,周芷若连忙在蛛儿胸口推拿数下,蛛儿才悠悠转醒,意识模糊。

      “芷若妹妹,多谢你了。”张无忌心存感激。

      周芷若淡淡摇头:“举手之劳。”想了想又道:“适才我出言劝服恩师,已经是大大得罪你们啦,盼望无忌哥哥,你,不要怪罪。”说罢,低下了头。

      “当然不会,我如何不明白,你是在帮我们。”

      殷梨亭见蛛儿已经无碍,便起身道:“青书,我们走吧!”宋青书望向周芷若、张无忌这边,向殷梨亭道:“崆峒派预定今日中午在这一带会齐,但这时候还不到,只怕出了岔子。”

      殷梨亭面有忧色:“此事甚为可虑。”宋青书道:“殷六叔,不如咱们便和峨眉派众位前辈同向西行吧!”殷梨亭点头道:“甚好!”

      灭绝和静玄均想:“近年来,张三丰真人早就不管俗务,实则宋远桥才是真正的掌门。看来第三代武当掌门将由这位宋少侠接任。殷梨亭虽是师叔,反倒听师侄的话。”她们却不知殷梨亭性子随和,不大有自己的主张,别人说什么,他总不加反对。

      周芷若坐在张无忌旁,此时轻声说了一句:“看来他日后要接任武当掌门。”

      无忌随声附和:“宋师兄确有大才,宋师伯将他教育得很好。”

      周芷若微微诧异,看向无忌的眼神意味深长:“你……不着急吗?”

      着急?着什么急?无忌有些茫然,他虽当自己是武当弟子,可从没有过要长留武当的想法,接任掌门更是无从说起了。周芷若见他面露疑色,心下了然,便道:“无事,是我多言了。”她见蛛儿呼吸渐缓,应无性命之忧,便又回到静玄身边坐下。

      歇息片刻,众人又一齐向西行,蛛儿仍是伤心,只默默地与无忌并肩而行。无忌正想出言安慰,突见东北角上十余里外一道黄烟冲天。殷梨亭叫道:“崆峒派遇敌,快去赴援。”

      静玄大声道:“宋少侠,你精通阵法,还请你下令,我们方有取胜之机。”

      宋青书有些意外,他不知适才所说已让峨眉对他大为赞服,此刻危急,他也当仁不让了,便一一发号施令,布下的阵法果真精妙。

      无忌冲上前去想看看战况,他心中实在忐忑,他害怕明教教众伤亡惨重,又怕殷六叔遭围攻不敌。宋青书赶忙伸手拦住他,无忌心下诧异,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那眼睛清澈明亮,便如大漠里的一汪清泉,看得青书脸一红,手立刻就缩了回去,嚅嗫道:“你好像是腿脚刚好,不便……嗯……不便御敌……”

      他声音虽低,可话语里的关切无忌却听得明明白白,无忌拍拍他的肩膀,道:“多谢你挂怀,无须担心。”

      “可……”宋青书还想再劝,无忌已拉着蛛儿快步走上前去。宋青书只得自行加入战圈。

      只听得厮杀声大作,声音凄厉,眼前竟是一个大屠杀的修罗场,刀光剑影,人人均舍生忘死,杀得天昏地暗。张无忌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的场景。他最初只盼杨逍能够率领明教抵御六大派的攻击,六大派攻不进去,自然折返,大家都好好的,不再起冲突便罢了。

      他自幼隔离人世,心性纯良,虽然父母惨死,身种寒毒,又被朱长龄算计,可他仍抱着最大的善意来看待众生。他没想过竟会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一面是父亲的一派,一面是母亲所在的天鹰教、杨逍所在的明教,可双方却在势不两立的恶斗。每一个人被杀,他都心中一凛,说不出的难过。

      锐金旗掌事被灭绝庄铮被倚天剑削去了半个脑袋。锐金旗诸人见状大喊,不要命地狠斗。

      洪水旗一人叫道:“锐金、烈火两旗退走,洪水旗断后!”烈火旗应命退却。而锐金旗众人却越斗越狠。

      洪水旗那人又道:“锐金旗速退!日后为庄旗使报仇!”

      锐金旗众人却齐声道:“请洪水旗速退,将来为我们报仇,我们锐金旗兄弟,人人与庄旗使同生共死!”

      众人视死如归,喊声如雷,个个血染衣衫,悲壮赴死。张无忌看这些汉子个个都是舍生忘死的好汉,不禁热泪盈眶,痛惜不已。

      蛛儿道:“阿牛哥哥,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无忌抹抹面颊,果然冰冰凉凉的泪水沾湿了手心,然而他的心却热血沸腾。他定定地看向蛛儿,问道:“你说,正与邪、黑与白、光明与黑暗,到底如何评判?”

      蛛儿被他的眼神吓到,怔怔道:“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想必……想必……为天下众人谋福,便是正道,便是光明。”蛛儿本身就自带邪气,性格乖张,哪里说得出这种话。可对上无忌那悲天悯人的眼神,她也不知为何想起爷爷殷天正曾经为她解说的明教经文。

      蛛儿将经文脱口而出,却无意点醒了张无忌。“天下众生……便是光明之要义。他给我念的明教经文,是这个意思。”无忌恍然大悟,露出悲悯的笑容,泪水却仍簌簌而下。

      原来,在坐忘峰时,有一日无忌性命垂危,杨逍将他抱在怀里,却对病痛无计可施,无忌昏昏沉沉之间听到杨逍的低语声,仿佛在念什么经文,他声音低沉,温柔熨帖。奇怪的是,他的病痛竟随着诵读的经文声慢慢消散,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放松,呼吸由急促变得轻缓,无忌终于陷入沉睡。

      这一段过往他记不清了,如今蛛儿提起,他的记忆才渐渐苏醒。他喃喃道:“这就是你誓死守护的明教么?光明,就是你的道义。”

      蛛儿:“啊?谁的道?诶!阿牛哥,你去哪儿?”

      说话间,无忌已一跃而起,奔赴战场。锐金旗众人已被灭绝点穴制住,宋青书道:“师太,咱们快些处决了锐金旗,转头再对付天鹰教,免有后顾之忧!”

      锐金旗副旗使吴劲草朗声道:“我们与庄大哥同生共死,要杀就杀!”说罢,高昂着头颅,“明教替天行道,济世救民,生死始终如一。想让我们屈膝投降,死也不能。”

      静玄闪身上前,手起一剑,便要斩下吴劲草的臂膀,无忌抢到吴劲草面前,兔起鹘落之间,静玄的剑已然飞出老远。“你这般残忍凶狠,不惭愧么?”

      众人见到这少年虽是衣衫褴褛,却神清骨秀,脸上泪痕未干,甚是可爱,已生爱怜之意。可他挺身而出,怒目而视,丝毫不惧,质问静玄的这两句话理正词严,便是各派的名宿高手,也不禁为他的气势所慑。

      明明只是个清俊稚嫩的少年而已,只身立于这锐金旗教众面前,却如救世主一般,眉目之间温柔慈悲,又让人觉得安定强大。

      吴劲草恍惚间只看到一个蜂腰削背的身影,看来还只是个少年郎,却肯挺身而出,心中好生感激。待无忌说出“那青翼蝠王只杀了二人,你们所杀之人已多了十倍。他用牙齿杀人,尊师用倚天剑杀人,一般的杀,有何善恶之分?”吴劲草内心翻涌,眼中这个俊秀的背影竟和幻想中的明尊重叠在了一起,此刻他眼中的张无忌仿佛穿上了明教的火焰法袍,当真是明尊降世,绝世无双。

      无忌不惧静玄,更是为了锐金旗众人生受灭绝三掌,第二掌时已吐血倒地,吴劲草只热泪涟涟,向着张无忌拜倒:“明尊在上,弟子何德何能,受明尊大恩。”

      无忌又吐出一口鲜血,沾染了衣襟,说话却仍中气十足:“什么?什么……明尊。”

      吴劲草却只是感激地望向他。无忌又站起身来受第三掌,运转起九阳神功却震得灭绝师太右手不住颤抖。

      好歹救下了锐金旗,无忌心中一宽,可舅舅殷野王出现,蛛儿被韦一笑掳走,无忌来不及同吴劲草多说,便一路追了上去,生怕蛛儿被韦一笑吸血而死。

      无忌却在追逐的过程中,被说不得骗到了布袋之中,被驮着奔了一天一夜,直接上了光明顶,可无忌却不知到了何处。

      心中担心蛛儿,却听见一人大叫:“臭和尚,老杂毛,快来帮我,真是糟糕透了。”说不得道:“周颠,什么事情糟糕?你休慌!”

      周颠叫道:“慌你妈的屁,我慌什么?吸血蝙蝠要归天!”无忌一听,料到韦一笑没有吸蛛儿的血,心下一宽,却听周颠道:“他不肯吸白眉老儿孙女的血,说明教正是危难之际,不可再得罪天鹰教。”

      不一会儿,彭和尚、冷谦、铁冠道人也来了,无忌听他们说话,似乎是来相助杨逍,顿时大喜。可是,他们言语之中却对杨逍多有不敬,似乎不满他独断专行,又与他有诸多私怨。

      周颠不住骂杨逍,说不得一直劝:“咱们要是袖手旁观,死后见不得明尊,你要是怕,就等着我们在光明顶殉教后,来收骸骨吧!”

      “放屁!”周颠一巴掌就扇了说不得一个耳光,说不得不闪不避,周颠大吃一惊,赶紧道:“你打还我啊!”

      说不得淡淡一笑:“我有力气留着去打敌人,打你做什么?明教危在旦夕,咱们多一人活着便活着吧!”

      周颠顿时大哭,抱住说不得:“好吧!我也去光明顶,杨逍的旧账,暂且不跟他算!”

      张无忌心想,这个周颠,倒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可爱得紧!

      五散人和韦一笑自暗道上光明顶,周颠大叫:“杨逍,吸血蝙蝠和五散人找你来啦!”

      无忌心中一动,但觉心神荡漾,想到马上可以再见杨逍一面,不,只是听一听他的声音,就觉得此生无憾了。他九阳神功已臻化境,此刻却觉得周身火热,心都抑制不住要跳出来了。

      不多时,便听到一人道:“六大派四面围攻,小弟孤掌难鸣,正自忧愁,今得韦蝠王和五散人瞧在明尊面上,仗义相助,实在是本教之福。”可那声音冷厉疲惫,与幼时与无忌说话时的温柔大不相同。

      无忌心道,其实,杨伯伯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只是太过傲气,总是遭人误会。只盼周颠不要为难他才好。

      可竟不如无忌所愿,七人竟在光明顶上争执不休,大打出手,却叫成昆这恶贼有了可乘之机,重伤七名好手。

      而成昆正要下手击毙杨逍之时,无忌心中焦急,竟突破九阳神功的最后一关,连着乾坤一气袋挡在了杨逍面前,成昆幻阴指一戳,那布袋瞬间炸开。

      那布袋在真气冲撞下裂开,张无忌一个不稳,便跌在了地上。茫然失措之下,却见杨逍就坐在他面前,面容依旧是那般儒雅冷峻,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有些疑惑,可受他救命大恩,眼神间也多了一丝温度。

      多年未见,张无忌再见故人,看到那熟悉的温柔眼神,便再也忍不住,双目对视的一瞬间,无忌便红了眼圈。

      杨逍见他神情仿佛与自己颇为亲近,又见他隐忍哭泣,便勉力提气说话:“少侠,你身上痛得厉害么?”

      哪知,这句话一出,少年鹿眼中更是蓄满了泪水,一直摇头却说不出话。

      五散文在一旁更是颇为惊奇,杨逍这人从来冷傲孤僻,冷言冷语,一张嘴向来饶不过别人,何曾这样关切过他人?周颠觉得自己眼珠子快掉出来了,一双眼睛从杨逍身上提溜到无忌身上,再从无忌身上提溜到杨逍身上,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

      当他以前知道杨逍有个死去的老婆,还有个女娃娃时,差点没一口涎水把自己噎死,拉着说不得说:“杨逍那张嘴,他老婆也受得了?”

      现在看来,杨逍对老婆那绝对是不一般的。在杨逍眼中,老婆就是用来宠的,周颠是用来打的。

      成昆定了定神,抬手便要先了结杨逍。无忌大惊,电光火石之间,连滚带爬地扑到杨逍身上要替他挡那一指,便搂住了杨逍的脖子,急得大叫:“不许你伤害他!”

      幻阴指直中他背心,无忌登时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忍不住往杨逍怀里一缩。杨逍被扑了个满怀,却不自主地环抱着他,仿佛再自然不过。

      周颠惊呆了:“不是,这咋还抱上了呢?”

      杨逍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了那个曾经在他怀里颤抖的幼童。

      成昆此刻却手指发热,身上功力剩下不到一成,心知情势不利,脱身保命要紧,转身便走。

      无忌恨他陷害义父,重伤杨逍,哪里肯放过他,连忙发足疾奔,哪知砰的一声,额头重重撞上门框,朝后便坐在了地上。原来,他不知自己神功已成,举手投足之间全比平时多了十余倍的功力,一大步跨出,远近全无尺寸,竟然撞上门框。

      他一摸额头,隐隐生疼。杨逍此刻见他坐在地上,撅着小嘴,额头红肿,茫然无措的样子,越发笃定他就是无忌,不禁唇边带了一丝轻笑。

      无忌恐成昆走远,马上站起来。

      周颠哈哈笑道:“傻里傻气的小朋友,你到底什么来头啊?看你相助明教,是五行旗哪位掌旗使的人么?”

      无忌边跑边回头道:“不不不,我是杨伯伯的人。”说话间人已经追老远了。

      周颠震惊,朝杨逍道:“他……是你的人?什……什么人?”

      杨逍眼望他处,冷冷道:“周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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