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欺上[快穿]》成都人

34、现代高中（九）

　　三十四
　　教务处的效率还挺高。下午课之前的自习时间，广播站就已经播报了校告。

　　念校告的站长是拐走董品学的高二学姐。她读起稿子的声音平缓低沉，吐字清晰，像是什么深夜广播节目的主持人。
　　“校告，高一六班，裴斜阳同学，于晚餐时间私自出校，参与外校集体的打架斗殴，造成恶劣影响。”

　　“校方经过多方考量，予以裴斜阳同学严重警告处分，并剥夺保送评选资格。在本学年结束之前，如若在校表现优异，酌情减轻至警告处分。”

　　下午的阳光正好，打在教室墨绿色的黑板一角，映出浅浅的金色。空气中的浮尘纤毫毕现，泛黄的窗帘下摆时不时被微风扬起。

　　裴斜阳抬起头来，挑了挑眉。
　　黑色板寸的少年眉眼间自带些冷冽，干净的校服T恤露出利落的手臂线条。他丝毫没有顾及班上同学惊异的眼光，甚至还保持着平日里慵懒放松的大佬坐姿，只是一时间愣了愣。

　　严重警告，和教导主任口中的留校察看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处分。何况这还能减轻成警告处分，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在他的档案上。
　　这事儿想想还挺奇怪的，裴斜阳并不觉得教务处那个秃子突然就大发善心了。

　　“校告，高一一班，顾文同学......”
　　“于晚餐时间私自出校，并旁观裴斜阳同学与外校打架斗殴。因认错态度良好，予以警告处分。如若本学年在校表现优异，酌情消除处分。”

　　顾文是什么人，校告一出，整个高一年级瞬间就炸了，连楼上的高二高三都忍不住想八卦一下。

　　裴斜阳瞳孔一缩，猛地站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全班同学已经在盯着他看了。

　　技校那群人根本不认识顾文，给省重点报告时也没有提到他。
　　如果不是顾文自己开口替裴斜阳解释开脱，教务处不可能给他处分。当然也不会看在这位省状元预备役的份儿上，只给裴斜阳一个严重警告。

　　“老大，你还好吗？”
　　坐在旁边的廖盼夏扯了扯他校服的衣角，有些担心地问。

　　六中混混的二把手本来也没把一个处分放在心上，可自家老大露出这样的表情太少见了，她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裴斜阳，已经上课了，坐下。”
　　刚走进教室的化学老师敲了敲黑板，平淡地说道。

　　六班的化学老师还没到三十岁，天气热的时候喜欢穿短裤，露出的一双腿又长又直。班上同学有时昏昏欲睡，听不进去课，就看看老师的腿养养眼。

　　化学老师早就听说过裴斜阳这个刺头的名声，但实际接触下来，却发现这名学生的确是个可塑之才。这次月考化学难度相当能打，裴斜阳考了年级上屈指可数的满分，她本来还挺高兴的......现在只剩一阵失望。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裴斜阳下意识捏紧了拳，却还是一言不发地坐下了。

　　为了减轻处分，他现在不能惹事。
　　不能冲出教室跑去一班把那位自以为是的少爷揪出来，捏皱他白衬衫的衣襟，大声问他为什么。

　　即使裴斜阳想这样做想疯了。

　　-

　　省重点高一的走读生九点下晚自习。深秋的天黑得愈发早，顾文走出教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
　　校外的路灯是温暖的橘黄色，大概走两分钟，他家的司机一般会在街角处等他。

　　然而今天，顾文刚走出校门，就被人喊住了。

　　“顾神，喝汽水吗？冰镇的。”
　　穿着校服T恤的高大少年手上握着两瓶玻璃瓶的汽水，背包在他的左肩上摇摇晃晃。

　　他还有些喘气，显然是下晚自习后飞快跑到了小卖部。此刻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顾文两米之外，浅琥珀色的眼睛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情绪。
　　明明身高一米八几自带一身匪气，少年抿着唇看向他的眼神却柔软得不可思议，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又好笑又让人心软。

　　顾文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却转身回了学校。

　　裴斜阳连忙跟上。顾文最后停在了一个空无一人的阶梯式小广场，他坐到了第二阶的灰色石板上，接过了裴斜阳右手上的汽水瓶。
　　玻璃瓶在广场冷白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剔透的深紫色。

　　葡萄的，是他喜欢的口味。

　　“顾神，你不生气了？”
　　裴斜阳顺理成章地坐在了顾文身旁，喝了一口冰凉的青柠汽水。

　　“我没生气。”
　　顾文淡淡地说。
　　“就是拿你没办法。”

　　“对不起，我错了。”
　　裴斜阳偏头看着他，从善如流地说到，语气诚恳极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顾文垂下眼帘，声线平稳。
　　“裴斜阳，你明明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依旧紧握着汽水的玻璃瓶。外壁不断淌下水珠来，冰冷得让顾文的手掌有些泛红，他却恍然未觉。
　　裴斜阳没有说话，他便也顿住了。

　　一时间两人都别开了视线，一言不发。

　　“这种事，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避免。”
　　良久，顾文开口道。

　　“当时对方上来挑衅，我们可以找警察，可以找城管。拍视频也很简单，那些傻子喝得头昏脑胀的，只要引导两句，就可以把过错完全推到对方身上。如果不想闹大，适当教训一下，把你的熟人送回学校就行。”
　　“除了直接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之外，还有很多种解决的方法。他们打不过你，你在处理的过程中连暂时的委屈都不会受。”

　　“不愧是顾神，真聪明。打一架就能解决的玩意儿，要这么麻烦？”
　　裴斜阳嗤笑了一声，原本圆滑讨好的姿态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他痞痞地靠在背后的台阶上，仰头看向天空中零散的几颗星，脖颈侧面的线条干净漂亮。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这么个人。那群人的逻辑跟我是一样的，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除了暴力什么都不认。”

　　“所以你就要为了他们吃处分？”
　　顾文猛然转过头，一手抓住了裴斜阳的前襟，质问道。
　　“他们也配？”

　　两人的鼻尖近到几乎要凑到一起。裴斜阳能清晰地看见镜片后那双眼角修长的眼睛，瞳孔颜色很深，里面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小小的一个。

　　“那顾神，我配吗？”
　　裴斜阳按住了顾文的手，面无表情，语气带着几分冷嘲与压抑的愤怒。
　　“我说了，我跟那些人是一样的。你在自作主张为我担什么责任？”

　　“当初就是你非要跑到我家还tm逼我学习，也不知道你跟个技校水平的混混较什么劲。省重点这种学校本来跟我一辈子也没有关系，但你要上，我也跟着考了。”
　　“暑假我连见都见不到你，你给我的书我一天看十个小时，还像个傻逼一样整天乐呵呵的。”

　　“自从开学，我也尝试过规规矩矩的，怎么说，基本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裴斜阳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震颤得剧烈了几分。
　　“但一遇上这种破事儿，我发现老子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他可以做出一副好学生的表象，成绩优异，热爱运动，尊敬老师，对班上同学尽量友善，能帮就帮。除了外表叛逆了一点，几乎与这所名校中的其他人没什么本质性区别。

　　但面对顾文，裴斜阳大概一直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毕竟无论是出身，眼界，还是个人能力，他觉得顾文都跟他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那时候裴斜阳从窄窄的巷子里救出了顾文，可分明是顾文一路把他从那个破败的街角拉扯了出来。

　　配什么配，他才不配嘞，他配个鸡毛。

　　十月的夜晚，连吹过的风都是热的。学校里的阶梯小广场有一盏冷白光的大灯，将两个影子拉得很长，投影到台阶上，影子便曲曲折折的。
　　四周很安静，只有细微的蝉声与遥远的蛙鸣。两个玻璃瓶中的冰镇汽水都只喝了一半，外壁上的冷凝水流到了灰色的石板上，洇湿了小小的一片。

　　“......你，是在自责吗？”

　　顾文察觉到距离似乎太近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对面微热的呼吸，顿时有些不适应地松开了手，拉远了距离。
　　“是我想跟你出去的，打架的时候我也确实在场，被处分是应该的。”

　　裴斜阳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眼角因为情绪波动依稀有些泛红。

　　“抱歉，我刚刚可能语气激动了一些。”
　　顾文摘下眼镜，用白衬衫的衣角随意擦了擦，又戴上了，显然只是在手足无措时的下意识反应。
　　“我只是担心你的做事风格会伤害到自身，除此之外你改不改变都行，我没什么偏好。”

　　......都挺喜欢的。

　　要是顾文知道裴斜阳的自卑心理，大概会觉得有些好笑吧。
　　毕竟他前段时间因为自己的孤僻，对总是被人环绕，看上去恣意洒脱的裴斜阳产生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情绪。

　　“我们学校校规纪律抓得严，留校察看这个级别太危险，你再做错一点小事都很容易会被劝退。教导主任确实有些过了。”
　　顾文重新坐了回去，喝了一口葡萄味的汽水。
　　“我这次还能帮你，下次你自己注意。”

　　“有了这个处分，你明年风纪委员长的职位算是直接没了。”
　　裴斜阳看着他，低声说道。

　　他看着顾文垂眸的侧脸，心底某处阴暗柔软又诱人的念头似乎冒出了一个小芽。

　　“无所谓。”
　　顾文喝完最后一口汽水，淡淡地说道。
　　“没你重要。”

　　——小芽开始疯长，然后瞬间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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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配钥匙吗，十元三把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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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电脑到了，我胡汉三（x）又回来了！！
一周没写脑子有点卡，先来一章复健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