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文绮

76、江澄的生辰

　　莲花坞过生辰分为两种，一种是五十、六十这类的称之为寿辰，除此之外称之为生辰。
　　生辰没有大的庆祝，不可以有宴乐表示庆贺，意思是指：要思念父母生养的艰辛。寿辰则是可以庆祝一番的。
　　江澄自然过的是生辰，所以这一天他早早的就来到了祠堂，给父母上香叩拜，魏无羡是知道的，所以也是早早的就等在这里，因为以前，他们二人不管谁过生辰，另一个都会去陪着，一起给江叔叔和虞夫人磕头。
　　魏无羡靠着柱子正在出神，江澄先看到了他，抿了抿唇道：“进来吧。”
　　一起磕过头，谁也没有起来，跪在蒲团上，抬头望着一个个精致的牌位。
　　“江澄，今天偷只鸡烤给你吃。”
　　“……..嗯。”
　　他们年少的时候，生辰这天，吃过晚膳后，会偷偷溜出去，偷只鸡，然后烤着一起吃，那时，还会有师兄弟们以及江厌离。
　　此时此刻，祠堂非常的安静，谁也没有再说话，江澄率先起身离开。
　　魏无羡又磕了三个头，转身出了祠堂，被人一把拉住了手。
　　“蓝湛，等很久了？”
　　“没有。”
　　“我没事，放心。”
　　“嗯。”
　　“走吧，咱们去厨房看看。”
　　“嗯。”
　　蓝忘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十指相扣的很紧。
　　来到厨房，金陵等几位小辈已经聚在一起，在看采买回来的食材，议论纷纷，显得有点兴奋。
　　蓝思追颌首：“含光君、魏前辈。”
　　魏无羡笑着道：“我看看，都买齐了没有啊？”
　　煞有其事的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嗯，不错，够了。”
　　此时蓝曦臣也来到厨房，莞尔一笑道：“期待这顿晚膳。”
　　大家撸起袖子，开始做准备工作，他们都不是会做饭的人，平日里都是被伺候的，偶尔干一次，都觉得有意思，就是这速度慢了许多。
　　清理好菜与鲜果之后，就要开始处理面了，需要和面，刚和好的面是不能用的，需要静置两到三个时辰的时间，此时的面是最好的。
　　莲花坞的面席就是指，这一顿饭都是以面食、鲜果、蔬菜搭配而来的，不做任何的鸡鸭鱼肉等食物，然后安安静静的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以此庆祝过生辰，而寿辰是不一样的，那是以宴席的标准去准备的。
　　故此，他们需要准备的面有很多，这和面需要技巧，不是说干就能干好的，蓝忘机实在看不下去了，加入进来帮忙，不然一整袋面粉就要被糟蹋了。
　　魏无羡的脸都成了花猫，笑着道：“蓝湛，你是看的不忍心了吗？”
　　蓝忘机点头。
　　“我猜是心疼面粉了是不是？”
　　“嗯，浪费。”
　　“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用手抹了蓝忘机一脸的面粉，蓝曦臣赶紧站到门口，远远地看着，因为现在这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脸上和身上都已经是精彩斑斓了。
　　从早上一直折腾到午时过，江澄派人来请他们用午膳，这些人才放过厨房。
　　午膳后，各自回去午休，大家约定未时，在厨房碰面。
　　魏无羡麻利的蹬掉靴子，拉着蓝忘机躺下，今日他起的很早，现在困意上涌。
　　蓝忘机搂好了他道：“困了？”
　　魏无羡哈欠连天的点了点头：“嗯，起得太早了。”
　　吻了一下额头，柔声道：“睡吧。”
　　手里玩着抹额，道：“蓝湛，这里不是静室，没有檀香的味道，睡的不香。”
　　手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道：“讲故事。”
　　闭着眼笑道：“好呀，嘿嘿。”
　　听了不到半个故事，小呼噜声就传来了，蓝忘机弯起嘴角：“好眠。”
　　距离未时还有一会儿，蓝忘机醒了，起身去打了一盆水，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轻声道：“魏婴，醒醒。”
　　魏无羡闭着眼，口齿不清的道：“什么时辰了？”
　　蓝忘机揉着他的脸颊，帮他清醒，道：“快到未时了。”
　　“哦～那好吧，二哥哥，你抱我起来。”
　　“好。”
　　何止是抱起来，还给他穿好衣衫，洗了一把脸，这才清醒，两个人来到厨房，小辈们都到了。
　　金凌道：“刚睡醒？”
　　魏无羡伸了一个懒腰：“是呀，睡饱了，开始吧。”
　　蓝忘机看着，他们开始了操作。
　　这桌面席包括：汤圆、糖水蛋、蒸糕、热面、素笼、香饼、油饼、三鲜豆皮共计八种，但其中的热面，需要搭配十二种配菜一起食用，全部都是以面食和素菜制作而成的。
　　在魏无羡的指挥下，终于在戌时完成了，摆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虽然都是素食，但是颜色却很多样好看，非常的有食欲。
　　蓝曦臣一直陪着江澄说话，直到有门生来请，两个人移步到偏厅，看到这一桌面席，他们二人同时停住了脚步，江澄更是傻到了那里。
　　金陵走过来，拽着他：“舅舅，快点坐下，你不坐，大家都不好意思入席了。”
　　此时的江澄有些反应不过来，被他拽着坐下道：“这是….”
　　金陵笑着道：“惊喜吗？我们几个做的，舅舅我都不知道，原来莲花坞是这样过生辰的，你怎么不告我？”
　　江澄：“……”
　　大家纷纷落座，以茶代酒，祝贺江澄生辰快乐。
　　江澄看向魏无羡，他知道，若不是魏无羡，没人了解这莲花坞的规矩，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蓝曦臣道：“看着很是美味，江宗主就请先起筷吧。”
　　江澄道：“大家不要拘礼，请随意。”
　　虽然这一桌谈不上任何卖相，但是心意还是很可口的，随着吃，大家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好。
　　魏无羡道：“蓝湛，怎么样？喜欢吃哪个？”
　　蓝忘机道：“热面、香饼、三鲜豆皮。”
　　魏无羡道：“好嘞，回去我给你做，我也很多年没吃了，不过还是很好吃的。”
　　蓝忘机点头：“嗯。”
　　或许是亲手做的缘故，吃的盆干碗净，小辈们一个个都吃到了嗓子眼儿。
　　亥时后，魏无羡来找江澄。
　　江澄道：“蓝忘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魏无羡道：“偷鸡这种事，还是不要他跟着了，走吧。”
　　下午的时候，魏无羡就与蓝忘机说过了，还说起了他们年少时候的那些场景，偷鸡就不要含光君参与了，他在家准备烤鸡的工序。
　　他们二人离开莲花坞，找了一家院子很大的住户，轻轻一掠跳上墙头，看了看，里面已经一片漆黑，主人都睡下了，飘落到院中，迅速的掏出一只肥鸡，赶快离开。
　　一路上，看着手里这只惊恐的母鸡，魏无羡笑了起来。
　　江澄道：“笑什么？”
　　魏无羡不答，只管继续笑。
　　江澄道：“唉～”
　　一声叹息后，两个人一起笑，这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感觉，遥远却又很熟悉，一起长大的一幕幕没有人会忘记。
　　蓝忘机已经都准备好了，他们回来后，开始杀鸡退毛，清洗，最后架在火上，开始烤。
　　江澄拿了六坛酒，他与魏无羡一人抱着一坛开始喝，他们二人喝酒从来不用酒杯或者碗之类的。
　　魏无羡道：“你小子，不许偷喝我的酒啊，一人三坛别耍赖。”
　　江澄道：“小气，想喝还有的是。”
　　魏无羡道：“好啊，那就看谁先倒下。”
　　江澄什么时候认过输？点头道：“你说的，来呀！”
　　蓝忘机负责烤鸡，看着他们喝酒，划拳，心道：要是莲花坞没变过就好了。
　　他知道，在魏无羡的心里，江澄一直都是兄弟，这里也一直都是他的家，只是世事无常，如今他已经不会主动提起这些，但并不代表一切都被抹杀了，有些事、有些人，会一直在那里，不会被时间所磨灭。
　　六坛酒很快解决了，江澄又提来了六坛，继续喝，烤鸡他们没吃很多，划拳、比剑、还有又哭又笑，三个人躺在屋顶上，面对着灿烂的夜空。
　　江澄哭了，开始是很小声，后面变得很大声。
　　魏无羡则是脸上挂着笑容，眼泪却流的不成样子，看着星星道：“江澄，生辰快乐。”
　　情绪是需要宣泄的，不然会让人很难受，虽然如今都已不再是少年人，但是埋在内心深处的那份情，始终都没有变过。
　　魏无羡睡着了，被蓝忘机抱回了房间，他又去找来门生，把江澄送回去休息。
　　喝了这么多酒，又吹了半夜的风，担心他会不舒服，打来一盆热水，用布巾，上上下下的擦了两遍，这一夜，蓝忘机根本没睡，担心他夜里会吐，一直守着。
　　魏无羡这一觉一直睡到将近午时，蓝忘机给他做了好消化的小菜和汤面。
　　睁开眼就看到他在桌子边忙活，嗓子哑哑的道：“蓝湛～”
　　听到声音，蓝忘机转身：“醒了？头晕么？”
　　魏无羡抓住他的手，吻了一下：“不晕，没事的。”
　　扶着他坐起来，道：“做了汤面，可想吃？”
　　“嗯，胃里有些空空的，饿了。”
　　“昨夜吐的。”
　　看了看屋子里没有吐过的痕迹，问道：“蓝湛，你…一夜没睡？”
　　蓝忘机点头：“嗯。”
　　伸手抱住他：“二哥哥，我以前喝醉了，就是随便找的个地方一睡，现在的我是不是太享福了？”
　　蓝忘机道：“要当心身体。”
　　“嗯，蓝湛，我好喜欢你呀。”
　　蓝忘机红了耳垂，低下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