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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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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了。
十几年,恍若隔世。
父亲孑孓坐在腐迹斑斑的木椅上,捧着姆妈常给他沏茶的青花壶,每天呆呆地望着窗外。
屋子冷清,只剩下一个负责起居的老嬷嬷。
我穿着一身绿色戎装回到家乡。
梨花开满了枝头,小妹再也不会孤单了,姆妈就安详地躺在她身边。
他像陌生人似的看着我,不再对我说一句话。
他再也不会爱我。
“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老嬷嬷打包行李,眼球浑浊的快要看不见光亮。
“这个家,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了。人啊,拼搏了大半辈子,什么也没落下,就落个妻离子散,物是人非。”
嬷嬷依旧走了,背着一袋破衣和几锭银两,回到乡下,去找她多年前被战争冲散的孩子。
一个赎罪的人,一个悲恸的人,做不到抱团取暖。
雨天。
一个洋人怔怔站在门口,朝里小心探望。
“您在找谁呢?”
难得一见的E国人,近看,竟是那个电报社里工作的男人。
“好久不见。”他怀里紧紧护着一封发黄的信纸,眼神充满柔情。
我们都老了。
十年前的信,漂洋过海,终于亲手送到我的手上。
H国。
埋葬的记忆又渐渐清晰。
一张浑浊的看不清图案的油彩画。
梨花盛开,她静静坐在摇晃的秋千上,牵着我的手,小妹端着西方的颜料盘,开怀大笑着。
这曾是小妹引以为豪的一张画。
现在,却什么都不剩下。
“它是我画过最好的一幅画。”她说。
它有一个永恒的名字。
“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