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叹》克蕾塔

14、云定湖救人

　　云定湖在陵城北部边缘，距离盛家老宅有点远，坐车要一个半小时，万一遇到堵车就更不定多久了。所以盛瑾夏为塔塔备下了晕车药，她自己则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零食。
　　盛慕和觉得自己身为三人行中唯一的男子汉，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他一把拿过盛瑾夏的背包背在身上。一米八的高个身板配着红白相间的女式背包，看着有点滑稽，盛瑾夏和塔塔一路闷着笑。
　　云定湖风景区不单是一个云定湖，湖岸周边有小公园，有步行街、小吃街，湖泊蜿蜒处还有石拱桥通向湖心岛，三人边走边逛，倒像是一下子游了好几处地方。
　　步行街大同小异，无非是各种纪念品店铺，见过了也就习以为常。小吃街则各类美食都有，甜品、奶茶、烤肉串、卤味、臭豆腐、章鱼丸子……一路走过，这些东西就一样一点咕噜咕噜地落进了塔塔和盛瑾夏的肚子。
　　盛慕和没吃多少，一是因为没兴趣，二是他得负责买和拎。
　　湖心岛上有一个亭子，踏过几十米长的石拱桥，可以到亭子上看风景和休息。三人就在这里歇过了午点，买来的小吃权当午饭了。
　　盛瑾夏和塔塔吃饱了趴在栏杆上看湖里的鱼。盛慕和靠着亭柱，两手屈起搭在后脑勺，说起了塔塔去音乐学院当旁听生的事情。
　　“……明天塔塔和我一起去学校报到，申请个宿舍床位估计也没有问题，那个洛归归，就是你阿叔说的古典舞应该是中国古典舞吧？来源于民间传统舞蹈，需要一些技巧，对你来说应该挺容易上手的。”
　　塔塔点点头，“没关系，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盛慕和一下子就笑了，“嗯，你一定可以的。舞蹈系和我们系不远，有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能去找你。”
　　“好！”塔塔随口应着。
　　盛慕和察觉到她似乎注意力不在对话上，扭头一看，塔塔正眼巴巴地盯着湖面上的鱼，小巧的嘴一抿一抿的，他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你不会又饿了吧？”
　　“塔塔刚刚没吃饱吗？”盛瑾夏在旁边听到了，诧异回头。
　　“没有没有。”塔塔不好意思地笑，视线却没有从鱼上挪回来，“我就是看着那几条鱼，很是肥美，好久没捕过鱼吃了……”
　　“昨天在意味轩不是才吃过鱼吗？”
　　“那不一样啊！没有捕鱼的过程。唉，好久没打猎了，回去说不定都不知道怎么打猎了……”
　　盛家两兄妹对视一眼，这是想家了？
　　“这里离水还有点距离，看鱼也看不清楚，我们去坐船吧，沿云定湖游一圈？”盛慕和提议道。
　　盛瑾夏连忙附和，“对，那边有观光船。”
　　塔塔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回，一下子兴奋起来，“是吗？哪里有船？我想去！”

　　三人离开湖心岛，沿湖岸又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湖边码头，买了票，再穿上救生衣去排队等待上船。
　　塔塔扯着那件暗橙色还布着黑点丑兮兮的救生衣，嫌弃地皱眉，“可不可以不穿这个奇怪的衣服啊？”
　　盛家兄妹异口同声：“不行。”
　　盛瑾夏补了一句：“工作人员看着呢，不穿不让上船。”
　　“好吧，但是好丑啊！又笨拙！穿着这个怎么游泳？”
　　“我们不下水，这是防止落水的。”
　　“啊？不能下水啊？”塔塔失望的撇嘴，“坐着船见着鱼却不能下水，这不是煎熬吗？”
　　身后的两人齐齐失笑。
　　等候上船的人不多，他们很快就轮到了，这种湖面观光的只是小船，备有两根船桨，需要游客自主划船。盛慕和接过船桨，熟练地划动，小船悠悠荡荡往湖中心去。
　　塔塔坐在船头，把手伸进水里轻轻划拉着，瞅半天也没有在方圆五米之内看到半条鱼。盛瑾夏轻声唱起歌，渐渐越来越大声，竟是山歌，塔塔听了一会，也出声和着。少女的声音清脆、灵动，山歌的调子爽朗、欢快，歌声荡漾着沿湖面飘远，引得附近船上的游客和岸上的人频频探看。
　　盛慕和徐徐划着船，待到了湖中心，索性放了浆，任船只自己飘着。
　　三人一会唱歌，一会闲聊轻笑，倒有几分悠闲惬意。

　　忽地，塔塔噤声凝眉，侧身扫了一眼，抬手一指。
　　“阿和，快，我们划去那里！”声音竟是十分严肃认真。
　　“怎么了？”盛慕和不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十几米开外有一艘小船，也没有划桨，是一家三口，两个大人凑在一起像是正在用手机拍照，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探着半个身子在玩水。
　　“那个孩子要落水了，我们快点过去！”
　　盛慕和觉得塔塔想多了，那小孩这样玩水确实是危险，但是小孩父母肯定不会全然不管，不至于真的会落水。不过听到塔塔的语气笃定，又急促郑重，他还是依言拿起船桨，快速朝那边驶去。
　　除了塔塔一脸焦急，两人都没有太在意。
　　两艘船大约刚缩短了六七米的距离，却听得“扑通”一声，继而传来几声尖叫。盛慕和、盛瑾夏骇然抬眸，发现前方那个小男孩果真是落水了，小孩子害怕了使劲扑腾着，尽管穿着救生衣依然呛了水。而他父母一阵慌乱，惊叫呼喊，导致小船晃动得厉害，竟然飘得离落水的孩子愈发远了。
　　盛慕和连忙加快速度，却发现塔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把扯下身上的救生衣。他惊道：“塔塔你做什么？”
　　塔塔没有回答他，直接扔掉救生衣，脚步在船舷上轻轻一点，双臂展开，整个人就从水面上掠了出去，直奔向那个落水的孩子。
　　盛瑾夏被这一连串变故吓得呆住了。盛慕和也惊骇得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塔塔的周身萦绕着一层淡绿色的光芒，朦朦胧胧，使得塔塔的身影轮廓都变得模糊。他看到塔塔脚步在水波上接连踏过，然后俯身，伸手抓起孩子，继续踏水往前，几步之后落在孩子父母所在的小船上。
　　那对年轻夫妻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直到塔塔抱着小孩站住脚，都还没有止住哭喊声，小船还在不停晃着。
　　塔塔俏脸一冷，厉声喝道：“闭嘴！都别动！”随即蹲身稳住船，同时拍着小孩的后背让他把水都咳出来。
　　两个大人被喝得怔了一下，立马回过神，齐齐扑向自己的儿子。
　　小孩子得救及时，呛水不多，而且意识还是清醒的，几下就没事了，但也被狠狠惊吓到了，小脸惨白惨白的，一直哭。
　　这时候，救援的工作人员，还有盛家兄妹也划着船赶到了。这艘小船顿时被团团围住。
　　年轻父母抱着孩子连连向塔塔道谢，塔塔只挥挥手，叮嘱了一句：“以后可要看好孩子。”便起身抬步跃上自己的船，长长地舒了口气。

　　盛瑾夏连忙拉着塔塔坐下，后怕地拍着胸口。盛慕和盯着她，眸光有些复杂，半晌没出声。
　　他着实是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一句话。说她太冲动了？但她实实在在把人及时救上来了；说她那一身水上漂的功夫太厉害了？但这真不是普通人会使的；说她为什么身上会发光？万一只是自己眼花了呢？说看到她脱下救生衣就往湖里跳的那一刻他的一颗心都差点蹦出来了？这话说不出口。
　　塔塔刚刚剧烈运动了一番，正缓着气息，一时也没觉得气氛的安静有什么不对，等她歇够了抬起头，才发现两人都盯着自己。
　　“我……”
　　盛慕和抬手指着她的胸前位置，堵住了她的话，“你……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塔塔低头一看，“噢”了一声，从领子里掏出一条红绳，红绳牵出一枚玉佩。
　　“天灵玉佩，是我们家传家宝，我从小当护身符戴着的。”
　　两人都凑近了看，只见这枚玉佩青莹净透，通体不见一丝杂质和瑕疵，呈四方形，棱角磨圆，正面用阳刻的手法雕刻着一只蹲坐的猫形动物，栩栩如生，毛发毕现，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感觉到猫儿清冷审视的目光。玉佩背面只阴刻着“天灵”二字。玉料的具体类型是看不出来的，他们也是不懂的。
　　不过这玉佩一掏出来，盛慕和只觉得就是一枚正常的玉佩，并没有发光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几分钟前，在塔塔开口说话之前，他确确实实觉得这玉佩所在的位置有淡绿色的浮光透出来，透过了毛衣让他看见了。
　　他扭头悄声问盛瑾夏，“你刚才有在塔塔身上看到一层绿色的光吗？”
　　盛瑾夏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塔塔怎么会发光？”
　　他又看向塔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盛慕和并不知道，塔塔已经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话。但她保持了沉默，低头摩搓着天灵玉佩，若有所思。
　　谁也没有发现周围惊奇、探究的目光，以及悄然闪烁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