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之歌同人]梦中风景》流萤若火

51、 ＶＯＬ．１７ 陆续而来的窥梦者（4）

　　“这么说来，那小鬼还是挺……有良心的。”
　　“当中那个奇怪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看也不看对方，祈月和系互相闲聊着。她们现在正在森川奶奶家的厨房里，一人握着菜刀，另一人则正在打蛋。
　　在祈月知道了濑树想成为附虫者的真实原因后，她当即就告诉了系；而对方也表现出了和她一样的担忧之意。
　　“他会成为附虫者的。如果是那样的愿望的话，他真的有可能成为附虫者。”
　　“我知道……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与充满无奈的话语相反，祈月颇为愤恨地用力一挥菜刀。其力度之大，让旁边看则的系也不由咋舌。
　　“……我该庆幸你切的不是鱼之类的吗？”
　　“你该高兴的是我没有手滑而把刀甩出去。”
　　对祈月的话报以一个鬼脸，系把最后一个蛋打进了碗里。她用空出来的手拨了下滑下来的卷发，略微侧了头看向祈月。
　　“这么说起来的话，溟梓那边怎么样了？都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把切好的蘑菇堆到一边，祈月继续开始切胡萝卜。
　　“竞拍每三天公布一次结果，前几次都是在竞价。最近一次的结果，应该在今天就可以出来了吧……嘿，好象来消息了，你自己拿我的手机来看。”
　　祈月抬起了自己的胳膊，而系则从她的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她按下按键，于是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她扫了两眼短信中的内容，苦了一张脸。
　　“依然没结果？”淡淡地瞥了系一眼，祈月立刻对短信的内容了然了，“顺便问一句，现在价格涨到了多少？”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朝天翻了个白眼，系把手机重新塞回了祈月的口袋里。而听到她这么说，祈月也忍不住翻白眼。
　　“看来那价钱高的我都想把自己卖了。”
　　“省省吧你。”
　　系不由得失笑，欢快的笑声一时充斥了整间厨房；但是随即，欢笑声就像是被周围的墙壁吸收了一样，慢慢消失了。
　　端起碗，系熟练地开始打蛋。她凝神注视着碗内呈旋涡状的蛋液，嘴唇抿紧。
　　似是沉思半晌，她缓缓开了口。
　　“你说，‘暴食’会出现在这里吗？”
　　祈月握着刀柄的手指一抖，差点切到自己的手；她随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任刀悬在离砧板大约两三厘米的高度上。
　　“……我不知道。”过了好几分钟后她才回答，眼神深邃而安静。但是系很清楚，在那份平静下面，埋藏着深刻的怒火。
　　她曾经听溟梓描述过，当初祈月在火车上与‘暴食’再次相见时的情景。她能够想见，当初在那深黑瞳孔中静静燃烧着的，究竟是怎样惊天动地的苍蓝之火。
　　但是，“暴食”对于她们来说，是太大的威胁。
　　几乎每个支部都有探测形的附虫者存在，一旦“暴食”出现，就必定会引起南中央支部的警觉。到了那个时候，她们就再也不能潜藏在这个安逸的小镇中了。
　　更麻烦的是，如果“暴食”来到这里，濑树很可能会被变成附虫者。
　　“到那个时候，那孩子要怎么办？”
　　不自觉地呢喃出声，系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微笑。
　　祈月闻言，把手中的菜刀搁在了砧板上，随即转过了身来。
　　“我们不可能救的了每个人，系。事实上，我们自己都没办法救自己。”
　　同样把手中的碗放了回去，系直视着祈月的眼睛。
　　“那不可能，祈月。”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即使救不了他，我们也没办法眼看着那孩子成为附虫者。你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沉默片刻，祈月苦笑起来。
　　“……或许吧。”
　　那个笑容中的含义太过于深刻，以至于系一时竟无从回答。她沉默了下来，就这样失去了再开口的机会。
　　惊喜的笑声从玄关处传来，随即是复数的脚步声。其中一个很明显是森川奶奶，可另一个……似乎不认识的样子。
　　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系和祈月都从厨房探出头去。背对着她们的人正是年老的房东，而那个正面面对着她们的，是一名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男性。
　　年龄看来在二十二、三左右，有着少见的银灰色短发；斜分的刘海下面是俊秀的面孔，带着洒脱却礼貌的笑容。但他那沉紫色的眼睛眼角略微上扬，再加上那让人觉得似有深意的神情，总给人一种不羁的感觉。
　　青年的脚边堆着类似行李的包裹；仔细看的话，当中还有类似于礼物之类的东西。
　　“这人是谁？”
　　小小声地问道，祈月颇为兴致盎然。
　　“天晓得。”耸耸肩表示不清楚，系随口猜测，“也许是新的房客？”
　　“在只住了几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的房里，招一名男性房客？”
　　挑了眼角，祈月露出了那种惯常有的表情，似是在说“如果是这样，那她也太没有安全意识了”一般。
　　青年朝二人这边望了过来。短暂地挑了下眉后，他略略低头对森川奶奶说了些什么；而后者恍然地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朝二人招手，脸上是纯粹的喜悦笑容。
　　“系，祈月，你们过来。”
　　哦了一声，两人乖乖地走了过去。妇人脸上带着欢乐的神情，笑着牵起了青年的手。
　　“他是我的外甥，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准备在这里住一阵子再去找工作。前几天不是和你们说过的么？”
　　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好象是有提过那么一两次，祈月和系也就嗯嗯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反倒是那青年冲二人眨了眨眼，随即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不羁。
　　“你们好。我是樱狩薄羽。以后一段时间，就要和你们一起生活了。”
　　系很友好地回以了一个笑容，随即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祈月则别开了视线，然后斜着目光，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姨妈与外甥随即上了楼去整理行李，留下二人继续准备食材。系把蛋液打至发泡，随后把碗放在了料理台上；她微微侧头，黑色卷发顺着肩膀滑落了下来。
　　“祈月，你不喜欢森川奶奶的外甥么？”
　　那种别开目光的举动，不像是注重礼貌的祈月会做的行为。
　　似乎是因为系的问题而噎了一下，祈月停下了把切好的食材堆到碗里的动作。她的视线从低垂变成平视，神色显的有些虚幻。
　　“不、我不是不喜欢……只是，那个头发……”
　　“哈？他的头发怎么了？”
　　系颇为奇怪地反问，而祈月则半好笑半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仅仅只是觉得，那种只存在于动画里的发色，和诗歌的头发一样，又一次提醒她，这里并不是她们的世界。
　　仅此而已。
　　当天晚上，这颇为奇怪的四人组合聚集在森川家的客厅里，吃了一顿格外丰盛的晚餐。森川奶奶的外甥似乎和他的外表一样，是个风趣而略带轻佻的人。然而，在排除了那种诡异的介意心理后，祈月的态度也就变的相当自然了。
　　而在之后的几天里，白天基本都在打工的二人很少和这名突然出现的青年接触，最多是在晚餐时间和之后的休息时见过几次。一个屋檐下居住的几人，就这么保持着微妙的关系。

　　“嘿，可爱的大小姐。”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吓的祈月手一抖。她深深吐出一口气，顺手把溟梓的汇报短信删除掉。
　　情况已经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七那因为竞拍而失去了一切，赤濑川财团现在被宗方槐路接手；另一方面，因为她提高了价格却无法支付，竞拍的负责人沙扎比对她进行了制裁。
　　可以说，七那现在陷入了四处逃窜的悲惨境地；连带着和她一起的溟梓、诗歌以及二兵卫。
　　或许现在，是到了她们该想想办法的时候了。
　　很快平静下来，祈月把手机塞回口袋，面露微笑地抬头注视着坐在沿海大堤上的青年。
　　“你好。樱狩先生。”
　　银灰发的青年坐在堤坝上，右手撑着水泥平台，微微侧过身来。看到祈月抬头，他笑了笑，紫色眼睛弯成漂亮的弧度，随即冲站在下面的人招了招手。
　　犹豫了一下，祈月还是跳上了堤坝。
　　坐在堤坝上的青年左手夹在翻开的书页中，右手边则放着一支笔。祈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书页上画着类似于风景速写般的图。
　　察觉到祈月的视线，樱狩眨了眨眼睛。他用左手食指点了点那副画，嘴角勾起他惯常有的、戏谑的弧度。
　　“我画的。”他用同一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稍稍冲书侧了下头，“觉得怎么样？”
　　“要听实话吗？”用无比严肃的语气询问，祈月在得到了肯定的点头后回答道，“画的很烂。”
　　看到对方似是大受打击的样子，她颇为坏心地再加上了一句。
　　“真的。”
　　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只维持了那么一两秒，樱狩很快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他拾起旁边的笔，抬手递给祈月。
　　“既然这么说的话，那么你一定很擅长画画了？”
　　觉得那语气有着微妙的挑衅，祈月略微蹙眉，随即垂下眼，想要看清那人的表情。只可惜，对方的眼睛被刘海形成的阴影所覆盖，让她无法探清其中的深意。
　　蹙眉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祈月立刻恢复了平静。她的视线落到樱狩被画了图的书上，眼中流露出不赞成的神色。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笔，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便笺纸，单膝跪在了堤坝上。瞄了眼海边的风景，她随意地描画起来；同时，低垂着头开了口。
　　“如果北川先生知道你在书上乱画，我想他会气到发疯的。”
　　“哦～～哦～～那位严肃的店长先生～～～～”
　　状似无奈地耸肩，他的眼中却没有多少称的上与动作相符的情绪。他随即垂下头来，似是在查看祈月的画。
　　等对方把画完的图举起来后，樱狩拍了记手掌。
　　“看起来不错。”
　　至少比你的要好。
　　翻了个白眼，祈月把笔递还给他。而对方把收回的笔插进口袋，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祈月手中的纸。
　　“不愿在书上画画？嗯？”
　　“……我想对进步的阶梯我们还是需要保持一点尊重的。”
　　用不情不愿的声音如此回答，祈月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莫名其妙开始的话题。
　　“注重形式？”
　　“什么？”
　　没听明白对方的话，祈月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她马上就发现自己不应该多问这么一句，因为对方很明显打算继续。
　　“保持书本的外观和内部整洁，我可以认为你是注重形式么？”
　　“注重整洁、注意他人目光和部分的完美主义。我想这些应该都可以说的通才对。”
　　“所以，那就是你对自己的评价咯？”
　　终于没能忍住，祈月朝他翻了个白眼。
　　“请不要擅自增加我话里的内容。谢谢你的配合。”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某个有几天没看到的小鬼晃过去的身影，祈月于是挑了挑眉，从刚才单膝跪地的姿势换成了站立。
　　注意到濑树的目光往自己这里瞥过来，祈月微微抬起了手。可出乎她预料的是，对方的脸色似乎微变了一下，然后就摇摇头跑走了。
　　…………这小鬼算什么意思？
　　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清楚地爆出了青筋，祈月咯吱咯吱地磨起了牙；而让她更不爽的，是旁边的樱狩那虽然压低了，却还是可以听的清楚的窃笑声。
　　“噗～～看来你是被彻底讨厌了～～～～”
　　“……麻烦你闭嘴。”
　　一张脸彻底写满了“恼羞成怒”四个大字，祈月黑着脸丢下这么一句，随即从堤坝上一跃而下。
　　一之火濑树你个死小鬼！给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怒气冲冲地大步朝对方跑走的方向追去，祈月气的咬牙切齿。
　　拐过一个弯后，她的视线清楚地捕捉到了小小的个子离开的身影。而对方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后面一路跟着的祈月，又加快了脚步。他的这一举动让祈月本就高涨的怒火更加火冒三丈，更加坚定了要逮到他问个清楚的决心。
　　跟着濑树在不大的镇子里七拐八绕，祈月觉得他的路线越来越往镇外去了。而只要走出居住区，镇外所有的，就只有大片的向日葵田、农田和茂密的树林。
　　无论哪一个，都是极其便于躲藏的地方。
　　稍稍加快了脚步，祈月准备拐过最后一个弯——
　　轰隆的小型爆炸声，震动了她的鼓膜。
　　那是……
　　瞳孔瞬间紧缩，祈月因为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而瞪大了眼睛。
　　踏出一步，她的视线被飞溅起来的尘埃所笼罩。
　　背对着她的，是濑树跌坐在地的小小背影。
　　而与他面对面的，则是祈月再熟悉不过的，黑色的身影。
　　特环的附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