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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有心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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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露坐在高高的龙座上,见百官叩拜之后,如潮水退去,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是一天忙碌,身为一国之君,每日里朝政繁忙,她不敢有丝毫懈怠。正遇国家有灾,她更是起五更,睡三更,积劳至今,纵是铁人,也难支撑。
这几日累得狠了,金露也暗暗问自己,如此拼命却是为何?当年父皇临朝,也未如此勤劳。也许只是本性中的好胜。既然登上皇位,就应做个明君。昨日问省,见母后和几位朝中权贵夫人坐于厅中,品评书画,笑论琴筝,那份悠然惬意,竟让女皇心生妒意。自记事起,她却没有这样的悠闲时刻。这一身龙袍,早已掩去了她的女儿柔肠。
下了朝,坐在舆上回到后宫,金露心中仍在不停地想着这些事。见母后开心,金露也逗留了一会,本想加入她们的谈话中。却发觉众夫人与她对话,都是战战惊惊,索然无味。
金露觉得心中寂寞,想再找一个谈话,却发觉偌大后宫,却没有一处她想去的地方。最近金露一直在有意回避楚辞,就更无一人可能交谈。想来想去,还是下令回凤翔殿。坐在龙辇上,金露的目光无味的滑过那金瓦红墙,雕金饰玉的皇宫美却缺少生气。
忽觉眼花,一张面容让金露若久旱的花儿遇甘霖,一下坐直了身子。前边宫道上跪着几个人,最前面的那个少年,清癯面孔,漆黑眼眸,似极了梦中面容。金露轻轻一跺脚,龙舆立即停下。
金露微微一笑,伸出藕臂道:“如月,到我身边来坐!”
如月受宠若惊,坐到了女皇身边,仆人又抬起两人住女皇的宫室走去!密使三天一次将宋长月的密信送到金露案前,仍难解她心中渴盼。金露笑着依在如月怀中,目光不离他的面容。
圣驾在凤翔宫前停下,如月抢先跳下,反手去搀扶女皇。金露含笑将手递到了他的手里,由他搀扶着进了内殿。
如月公子连忙张罗着侍侯女皇。金露微笑着享受着他的殷勤。
如月温柔地道:“皇上处理了一天国事,累了吧?躺下歇歇吧!臣给你按摩一下!”
金露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如月微笑着为金露按摩。金露贪婪地看着如月清俊的面容,一边随口问道:“你今天去哪啦,怎么正好在那里碰上朕?”
如月公子一边忙一边恭敬地答道:“臣是专在那里等陛下的。”
杏眼微瞄,金露笑道:“等朕有事吗?”
如月连忙道:“没别的事,只是最近看书,有些心得,想要请教皇上。”
“噢!”倦倦的放松身体,女皇像一只渴睡的小猫,“以后再说吧,朕累了。你可以跪安了。”
听得女皇赶他离开。如月暗暗咬牙,却不敢抗旨,心念一转,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吸引了金露的注意,本能的不原意这张脸上有忧愁之色:“你怎么了?”
如月连忙行礼道:“臣是自叹不如!臣虽然和宋皇夫模样相似,但论心机智谋,实在及不上他的万一!”
听得此话,金露笑了,道:“谁要你和他一样!全天下心机智谋能比得上他的,只怕也没几个!”
如月惊诧道:“真有这么厉害?”
金露点头,神色间有几分自豪,道:“不错!”
如月笑得无害,但眼底却有别样精光道:“那可是皇上的福气,有这样的皇夫相助,天下还有谁是您的对手,只怕统一五国也是容易的事!”见金露沉思不语,如月又似天真的道:“宋皇夫好像是宁国人,又与长食的小皇帝关系不浅.这可有些为难!”
此话一出,女皇神色立即大变,两道精光若电:“如月,宋皇夫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如月吓得连忙跪下:“皇上,臣知错了。”
金露眼中的怒火过了片刻方见平复,沉声道:“也罢。朕听先生说,你最近读书也算认真,就给你安排一点事做吧。免得天天胡乱嚼舌头。你记住,如有再犯,朕决不轻饶!”
如月退下后,金露也坐了下来,还有很多折子等着她看呢。珠贝装饰的宫灯,晶莹剔透,长月,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远在平茂的宋长月正要起身离开剧场,忽然若有所感,心中隐约间似听到金露柔声呼唤,脚下一软,竟险些跌倒,好在顾戏儿及时扶住了他。
顾戏儿扶着他坐回座上。宋长月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眼前的布置正在继续进行。
三人之间说话声音并不大,就若平日交谈一般,举止也很自然,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三人身上。其实这中间的玄机还是在玉亭亭刚开始那句“好听。”上。这些人都是不会武功的平常人,在剧场这样喧闹的环境中,要注意到这一声并不容易。表面上,她的声音并不大,其实却已用上了上乘内力,送入周围几桌人的耳中,引起他们的注意。小小的骚动很快酿成无声风暴。他们的一言一行,立即成为全场的焦点。
宋长月轻喘了一下,道:“我们回去吧。”借着顾戏儿的搀扶,他颤悠悠的站了起来,慢慢向外走去。步履艰难蹒跚,玉亭亭一声不出,慢慢走在宋长月旁边,像一朵飘渺的云。
一个体弱难行的公子,一个绝美柔弱的小姐,再加一个刀疤脸的保镖,这样的组合,让人无法不注意。
三人快要走到门口,旁边走过来一位锦衣男子,似乎急于出门,撞了步履不稳的宋长月一下,宋长月身体一晃,立即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他:“对不住,这位公子没事吧?”
宋长月似乎吓了一跳,见眼前男子身高九尺,眉目也算明晰,深棕色眼瞳中隐约有些淡碧色彩,气宇也算不错,有礼的回道:“不要紧。公子定是有急事,就请先行吧。”
那锦衣男子倒不急了,道:“公子可是外乡人。以公子如此人物,在下倒从未见过。”
宋长月笑得坦然:“不错。我与小妹三天前才到平茂。”
“公子行动不便,在下扶你出去吧。”锦衣男子很热情。
宋长月急忙拒绝:“素不相识,不敢有劳。”
顾戏儿连忙上前一步,拦在两人中间,哑声道:“我家公子喜欢清静。这位公子请自便。”
听到对方直接的拒绝,那锦衣男子也无法坚持,只得一笑:“如此告辞。在下田思齐,与公子一见如故,甚是投缘,若公子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提督府找我。公子如何称呼?”
宋长月有礼地道:“在下玉楠,多谢好意。”
田思齐眼光似无意扫过一旁默不出声的玉亭亭:“这位姑娘是公子何人?”
宋长月连忙将玉亭亭往身后一藏,淡淡道:“舍妹害羞,不方便为田公子引荐。”
田思齐的目光被宋长月挡住,眼中一丝冷芒一闪而过,面上却彬彬彬有礼:“既如此,在下先行。玉兄若有事,尽管来找我。”开口间已是兄弟相称。
宋长月和玉亭亭从戏场出来,只见田思齐已经跳上了一匹马,打马而去。玉亭亭低低道:“这就是今晚要钓的鱼?”
宋长月低声回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许你显露武功,你只要装好你的大家闺秀就好。”
“要是那些人要杀你呢?”玉亭亭眨眨眼,看着宋长月。
宋长月轻轻一笑:“他是官不是贼,不是必要,他不会杀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上了马车,顾戏儿坐在车夫的位置,宋长月和玉亭亭在车内。玉亭亭道:“如果必要呢?”
“官若做起贼的事,比贼还狠。”宋长月回答。
玉亭亭一拍手:“说得好!我还以为你要替当官的说话呢。海天阁虽是杀了不少人,与官府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那也不是你做杀人买卖的理由。”宋长月冲玉亭亭翻了个白眼。
忽听外面的顾戏儿叫道:“什么人拦路?”
马车停了下来,车内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并无意外之色,倒是显露几分狡黠。玉亭亭调皮的扑进宋长月怀中,笑道:“哥,我好怕!”
来不及推开她,车帘已被人用力掀开,一张丑陋猥琐的脸探了进来:“好美的小妞,大爷有福了。”伸出狼爪抓向缩在“兄长”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
那人往玉亭亭往外拉。玉亭亭伸手紧紧拉住宋长月,口中惨叫道:“不要!。。。。。。救命!哥。。。救我。。。。。。”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冲宋长月挤眼睛,皱鼻子做鬼脸,表情滑稽之极。宋长月将笑意压在心里,面对那贼人,一脸惊慌,抖着身子求道:“放过我妹妹吧......”
那人哪里肯听,一用力,就将玉亭亭从车中拉了出来。正要再抓向宋长月。忽然一旁正在与那人手下纠缠的顾戏儿摆脱了纠缠,敏捷的跳上马车,手起刀落,劈在拉车马儿的股上,那马儿负痛,长嘶一声,立即向前奔去。那贼人身体一晃,从车上跃了下来,却见马车带着那体弱公子飞奔而去,已是追之不及。
贼子怔了一下,见手上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叫道:“哥,哥,哥......别抛下我...我......我害怕...”
耳中玉亭亭的叫声已经听不见了。坐在马车中的宋长月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没想到玉亭亭演起戏来竟是一流。也许,要成为绝顶杀手,真的要学不少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