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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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深安抬起头，通红的眼睛，脸上还有泪痕。
他看着葬礼上鱼贯而入的众人，没有做声。
众人有些尴尬的看着余深安，一阵细小的嘈杂声过后，那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干咳了一下，走了出来。
“深安啊……”
余深安突然松开手里的花束。
鲜花掉落在地，花瓣像是被砸开的镜子，哗得散开在地上，滚动着沾满了灰尘。
“没有葬礼”
什……什么……？
下面的众人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余深安在说些什么。
余深安继续走到红木桌前，手一扫。
桌上的鲜花，干果，香炉等等甚至那两张黑白照片霎时间被扫落在地，各种物品被撞击的声音撕裂着众人的耳膜。
“没有葬礼”
余深安低着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物品重复着。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都有点心慌，也顾不得什么，纷纷走上前来。
“阿安啊，婶知道你难过，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
“小安，你咋能这样，那可是你爸你妈的……”
“就是就是，深安，我们好好过这一场，下次……”
“…………”
众人众说纷纭，力图阻止余深安这样疯狂的行为，还有几个人试图把余深安拉过来想好好安慰一番。
余深安退后几步，躲过了众人的靠近。
他正色看着惊愕的众人，第三次重复。
“没有葬礼”
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
“骗你们的，没有”
余深安想过，该如何骗过这群参加葬礼的人。
——在仪式装饰一应俱全，他们本身也不是傻子的情况下。
还是用精妙的演技伴和着一个“恶作剧”一样的谎言？
勉强可行，但是他的精力可支持不了什么“精妙的演技”。
他的亲戚在轮回初始就存在了，提前毁掉葬礼现场也不可能了。
但是他很快就想通了，他的初衷就是让葬礼消失而已，无论他们相信或者不相信，只要否认掉葬礼就行了。
他是这场葬礼的主导者，葬礼的主人公是他和他的父母，只要他不肯承认这是葬礼，那么谁也没有办法替他说。
“啊，其实只是一个玩笑，恶作剧而已……就像……就像网上那些真人整蛊，你们的表情其实都已经直播给大家了……”
“你们可以继续在这待着，我有事，先走了。
好像是嫌不够尴尬，余深安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嗯……s……surprise”
余深安表情平静，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他混沌的大脑让他现在一个音节都不想发出，但是还是隐隐想笑。
这拙劣的表演也太拙劣了些。
身后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无数道视线缠绕在他的身上，余深安忽的觉得有些不安。
突然，一双肥胖的手伸出来死死掐着他的肩膀。
余深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张大脸就迅速靠近，那脸上黑色的瞳仁不断放大，几乎抵到了他的眼前。
靠的太近了，余深安甚至能感觉到面前人开口时蔓出来的恶臭。
“侄啊，我们是因为葬礼过来的，这是葬礼呢。”
余深安强烈抑制自己快要呕吐的冲动，猛的推开她臃肿的身体，向后退着。
葬礼发生变化了！
余深安指尖微微颤抖，终于……他的想法是对的，这一切终于发生改变了。
亢奋的情绪一波波冲击的他的大脑，让他一阵眩晕。
余深安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血腥气弥漫在口腔。
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竭尽全力聚焦视线看着周围。
这才发现，众人竟然围绕着他形成了一个圈，而且还在不断缩小。
他努力调动抽痛的大脑，仔细观察，却发现那些原本热情的亲戚们都僵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那个臃肿的身体继续靠近，肥腻的脸上挂上了僵硬的笑，带着黄垢的牙齿在一张一合的嘴里如此显眼，几乎就把余深安所剩不多的注意力全部夺走。
怎么办……？
本来就不亮的灯光变得越加暗淡，一股子冷意顺着脊梁直冲大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深安竟然还闻到一股若有若无腐烂的气息。
巨大的水晶吊灯微微晃荡着，影子在地面上扭曲挣扎，随着众人靠近，几乎要在地面上破裂而出。
那个肥胖的身躯向前走了一步，夸张的笑容嵌在那张半耷拉着的脸上，分外违和。
黑色眼瞳一眨不眨盯着他，肥腻的手臂略显僵硬的抬起，指向一片狼藉的红木桌，像是已经生锈的机器，半卡不卡的运作着，余深安甚至隐约听见了骨头摩擦的咔嚓声。
“侄儿啊……该回去了……这是葬礼呢。”
余深安咬着牙抬起头，四处望去，他们好像叠起来一样，紧密的靠着，微笑着，看着他。
要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在人头缝隙间，是一张张明明不相同却仿佛复刻的脸，他们一起微笑着，一起凝视着。
余深安甚至觉得呼吸都被遏制住了，
几十双黑漆漆的眼瞳固定在同一处。
良久，余深安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他捂着肚子弯下腰，好像遇见了全天下最有趣的事，良久，才站起身。
“我都说了，这不是葬礼，是骗你们的啊，你们……想怎么样”
说着，微微歪了一下头。
“不会吧，你们连这么一点小玩笑都开不起吧？”
少年笑容纯真无辜，随着歪头的姿势，软净的黑色碎发划过肩膀，看起来天真懵懂，纯良无害。
余深安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该做出这样挑衅的话，他应该逃，应该想尽办法去熬过这几个小时，但是他现在就是不愿意。
他们想怎么对他他就是否认了这个葬礼的本质！他就不愿意承认这是葬礼！他们能怎么办？屈打成招？折磨他？还是直接杀了他？嗯？！
这种戳破什么的感觉十分美妙，之前被反复折磨的痛楚似乎随着他们的异变烟消云散，原本应该以最狼狈样子死去虫子突然反咬一口……
这种突如其来的兴奋让余深安战栗不已，甚至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来呀，让我看看，你们想怎么做！
让我看看，你们这群卑劣的，恶心的，丑陋的家伙到底想怎么做！
众人沉默着，只是瞳仁的黑色越发浓重，似乎要占据了整个眼球。
那个伸手的肥腻躯体颤了颤，裂开嘴，黄色的牙齿一张一合，重复着。
“不……侄儿啊……我们是因为葬礼过来的……这是……葬礼呢……”
……
……不对劲……有哪里不对劲……
混沌的大脑一点一点扭转着，沉默中，余深安突然反应过来，也许他们要见证的葬礼不是父母的，是他的。
这群“人”是来见证他的死亡的。
他们要在一个个轮回里，就这样微笑着，看着他，慢慢死去。
这就是他们参加的，属于余深安的葬礼。
他才是这个葬礼的主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突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