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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陆 东家 ...

  •   林秀开扇遮掩着在苏勤耳边私语,拿了荷包,对街角一乞儿挥手,招来,给了二两银钱,去给那白衣的指路。

      那少年很是欢喜,从荷包拿出铜板要给他卖糖。走走停停,最终进了丹姝楼旁的茶馆。

      苏勤肚子呜咽着,扯着林秀要去丹姝楼吃早茶,走过茶馆,见堂中挂了一幅字,字迹潦草中带些韵味,不知写的是哪位的诗: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林秀觉的这诗很是有趣,便拖着苏勤去茶馆坐了坐,苏勤尽管不愿,还是拗不过,随他去了。

      “茶博士,将两杯最贵的黑茶。”

      苏勤知林秀所想,一进门就不耐烦的点了茶。小厮本是笑盈盈出来迎客的,听闻此间言语不以为然,并不惊奇,脸上的笑也给收住了,把毛巾平淡搭在肩上,拿起托盘便扭身走了,在称柜里的掌柜左手拨弄算盘右手记录账本,面无表情,淡然说了一句:

      “公子,白水长情不以价钱论茶,您若是来充大个儿,或是来逗趣儿。便请您左转,另去丹姝楼吧,那家茶也不差。咱这就不招待了。”

      林秀已知这店家不重铜臭,信步走向称柜 诚恳的说:“掌柜的,往实了说,本公子诚然不重茶道,今日进了茶馆也仅因着这幅字,万望帮忙引荐。”

      掌柜听了,手上停下拨弄桶珠,有些讶异,怔住了,过一会,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笑了,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公子,您说这字啊,这是东家的字,你且等等。”

      “来,先上些茶食。”

      掌柜放下右手的笔,招了小厮来,俯着身子私语,小厮听时忍不住笑意,嘴都要咧到耳朵了,听完奔上二楼,在木制楼梯上一步三阶,恨不得直接跳上去。

      不一会儿。

      一女子来了,倚在木栏杆上,未梳发髻,只编了发,蒙着面纱,赤着足,手腕、脚踝上缠了铃铛,铃铛声清脆得很,透过白纱可隐隐看见面容。

      掌柜见这女子来了,却很吃惊,也许一开始就觉得东家不会见他罢。

      “公子,随奴家来。”声音很温柔,说话很轻。

      林秀瞥了一眼苏勤,苏勤咧嘴笑着摇摇头:“你独去,楼下等你,快些来。”又招了小厮来,加了两碗杏仁豆腐和三盏蛋黄酥。

      林秀便随着她上了楼,深觉这茶馆并不简单,哪有寻常馆子墙角存在感极低的一个插花的瓷瓶还是结晶釉的?转角处的乌雅马陈设也是一整块墨玉雕的,栩栩如生,马鬃灵然,墙上的装饰是镂空的一大片净白瓷,个个都是些有趣的东西!好想要啊!这东家不会是三皇叔吧?嘿嘿,等下敲他一笔!在此省略1000+林秀内心bb.

      走走停停,随那人走到二楼最里边的包厢前又停下了。

      “公子,奴家且送至此处,公子慢行。”那女子眉眼弯弯,浅浅一笑,真是应了那句诗: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轻推紫檀木门,信步走入包厢。屋子陈设算不上稀奇,也可称作典雅。

      “别来无恙啊,林钰。”坐在包厢堂内的人先声夺人,从语气里都听得出满是欢喜。身着月白衣衫,气质温润如玉,桌上一盆白玉兰静静散发着幽香。

      林秀怔了怔,竟是那日的英国公长子,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林秀试探着问:“那诗是何人作的?可真谓是文江诗海,天下佳句莫出其右。字也是极佳的,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冠绝古今。”

      二人且相视浅浅一笑。

      “若我说既是我作的,又是我书的,怕不是要将我捧到天上去,再讲些‘八斗之才’之类的?莫不是要折煞我。”他稍稍摇头,苦笑着。

      林秀同苦笑。

      “那幅字便送你罢了。你当真不记得我?我是顾琅。”他急切睁大了眼,黯淡的眼里又有了光,强抑住激动,嘴唇微颤。

      ‘不是只在国子监前见过一面吗?’林秀暗想,还未及反应。

      “罢辽,罢辽。忘记也好,休提往事。”他又笑盈盈的,像是释然过往。风拂过风铃,吹过额前两缕散发,有几分悲凉。“韶华,送这位公子下去,那幅字也予他。”

      那女子进了门,却是另一幅打扮,着了件刺绣的绮罗袍子,不似之前着的纱裙,红纱仍蒙着面,眉眼弯弯,眼角一颗痣。轻声说:“公子,随我走吧。”

      临走回首望了一眼,顾琅起了身,倚在窗前花台上,摆弄几只已然枯死的绿梅,望着散发下的侧脸有一行清亮些的,好似刚落了泪的泪痕。

      林秀有些惆怅了,遇见一幅好诗本是幸事,今日景也很美。那顾琅想必不是来诓我的,但我确实对他并无印象,若是真是相识又为何忘了?

      随着韶华姑娘下了楼,一眼便望见苏勤坐在店门前门槛上无趣,拿着一野草拨弄,不时吹起自己垂下的发,当真是闲的发慌。

      林秀且看着苏勤百无聊赖,想着之前诸般,愁上心头。待到店家收起那幅字装入画筒里,林秀道谢完,拿着画筒悄悄走近。轻轻敲一下苏勤的肩,又走到另一边。

      “好了,拿到字了,吃饱了吗?陪你去练武吧。”林秀轻声说。“饱了饱了,哎,下月初三还得见樊蓁蓁。走吧,城郊有片树林,山清水秀,说不定还能捉两只兔子回去养着。”

      “善。”

      二人且走了好一会,途中【强行】路过杨叔的包子铺,又买了两笼。等到了那片林子,已然是正午了,火辣的日头像是要把地面烤干似的,在林子里,更是肉眼可见的水汽蒸腾。

      林秀便倚在苍竹上,静默着,不时扇动扇子,闭眼想着。竹林不时里有虫鸣纷杂扰人清神,也偶有鸟雀跃却。远处也有潺潺清流水声。

      苏勤挽起衣袖,以竹枝为剑演练着《武学杂论》,微微泛起些许汗珠,又滚落脸颊。林秀缓缓睁眼,看到苏勤习武,觉得实在不成样子,便依着武书规范动作,最后也一起练了起来。

      太阳逐渐消停了,偶有清风拂面。等到累时便是体乏无力,肚子也呜呜叫了起来,幸好还有杨叔的肉包子,再多练些时候。空中已无云霞,清白的天,凉风习习,二人也停止练武,去寻那小溪。

      溪水清澈一眼可见河床很浅,也可看见河床上鹅卵石,或可称为石滩。苏勤在下游捧起一抔水,泼向脸。水是清冽的,伸手去摸石头,却是温热的。仔细看还有几尾小鱼,很小,透明的,见骨。

      远处也是片林子,只是更为高大些,郁郁葱葱的,有几只说不上名的大鸟筑了窝,盘旋着,往返着。驳杂的羽翼庇护着幼鸟。

      林秀开扇扇风,心中并无轻快,那幼鸟便和那成鸟一般,往后也得抚育自己的幼鸟,并无闲暇,周而复始,来来回回,又想起茶楼诸般。

      “唉。”林秀轻叹一口气。

      二人趁着天色,一同回了太子府。苏勤也总来常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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