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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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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牧你来啦。”梅青远终于放下心头愁,脸上露出点笑意。他把手中的鱼食小心撒入池塘,起身整理好褶皱的衣物,正要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此时起了一阵风,二人青丝飞舞,衣阙飘扬,相视而笑。
林子牧常年在外跑单,梅青远已有一两年没见到他,但此人总是春风得意好似没有任何不高兴的事,总是稳如泰山好像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到了如今也还是一副海阔天空的样子。
梅青远将他引入房门,倒上茶。林子牧细细的闻了才慢慢喝下。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喝什么。”林子牧面带笑意,放下茶盏。
“我估摸着你快到了,才备下的,反正都要喝的,我又没什么爱好。”梅青远垂下眼帘为自己也沏了一杯。
林子牧笑笑没多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才问“蓝易……有没有把你怎样吧?”
梅青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摇摇头“没有,他还算好。”
林子牧的眼神闪了一闪,“你莫要再接近他了。”
“自然,”梅青远便把那块玉的事告诉了他,希望没有太大纰漏才好啊。
林子牧嗤笑一下“梅叔何必瞒着我,我早已知道,那东西对蓝易可能有点用,于我却是废物,倒是害了梅叔和梅家。”
梅青远见他不屑一顾,便疑惑了。
原来林子牧便是杜一林的孙子,杜一林当时有三个孩子,长子杜锦被杀害,穆萧不知道他还有两个孩子,其一便是嫁进了梅家的杜琴,也就是梅青远的母亲,另一个是林子牧的父亲杜凡。
杜一林把玉令交给了杜凡望他逃出升天,谁想穆萧实在手段太厉害,杜凡被逼无奈把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交给杜琴,梅青远的父亲爱妻心切,看妻子无奈,便主动把孩子保护进来,那个夭折的孩子梅习冉其实就是林子牧,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后来梅旨宣为他某了个身份拜进刘老前辈的门下,改名换姓才有了今天的林子牧。
而那块被蓝易摸走的玉便是广晨门的掌门玉令。梅旨宣之所以没有早些给他是怕他有心报仇,再次陷入危险。没想到那人竟毫不在意。
“你真的能忘掉仇恨么?”梅青远低头,眼神怔怔的,他想起了梅旨宣,一个无辜的人,自己心中难道没有仇恨么。
林子牧站起来漫步到窗边,眺望远方“难道我只身一人去报仇么?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我虽生于江湖却不愿溺于江湖,人生还很长,我需要的不是痛,是爱。”
梅青远心惊,却无法做出回应,也许该向他学学,心应该更宽大点,便没有了这许多愁。
林子牧的到来为梅青远安了不少心,现在他能做的很少很少,苏家的事他也无法帮上忙,于是日子便在林子牧的陪伴下消磨着,俩人下下棋,喝喝茶,倒也安静,只是暗潮依旧汹涌,梅青远没有把心里的事说出来,林子牧却知道他在哀愁,这家伙还是一样的逞强。
他曾听刘前辈说过关于梅青远和苏恒的事。
那时候梅青远似乎疯了,白天似乎像已经死了的人一样,了无生气,整个人磨得只剩下苍白的皮肤和消瘦的骨架,眼神空洞连眨都不眨一下,到了晚上却能听到从阁楼上隐约传来呜咽声,好像受伤的小狼崽,凄凉却惊心动魄,一段时间后开始缠绵病榻,药喝了就吐,人日渐枯萎,好似马上会消失掉一样。无奈之下,刘前辈征得梅旨宣的同意,下了一剂猛药。如此这般才有了好转。
林子牧没有亲看见过,但后来进了梅家做事,偶尔能看到这位少爷,只觉得他跟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在他想象中,经过那样的事,多少会有点生人勿近的感觉吧,他却完全没有,整日和煦,笑颜不断,林子牧以为自己认错了。时间一久,他才渐渐发现那是个倔强的人,他会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叹气,他会在梅林里驻足凝神。这个人渐渐地和想象中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梅青远见林子牧发呆,推了他一下“怎么了。”
“无事,继续吧。”说着手中的黑子扣了下去。
梅青远不知道他露出担心的表情是为什么,却联想到了自己的事,最近听苏宁和苏将军的谈话知道苏蓝的争执越来越激烈,几乎都不顾及议和事宜了,皇帝也急了明里暗里表示议和要紧。蓝风这才稍稍收敛。但是梅青远不懂为什么苏将军还不联系苏恒,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现在呆在西流公主身边就是个把柄,难道不怕蓝风知道了。苏恒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再见一面,问问他为什么,问问他如何能忘记他,问问他这些年都怎么过的。
议和终于结束,皇帝大摆宴席以示庆祝,苏宁见梅青远与林子牧甚是无聊便邀两人同去。
梅青远答应了,他确实有私心,宴席上该见的人都见得到吧。
第一次进到皇宫那恢弘的气势使梅青远理解了帝王江山的妙处,有野心有实力的人确实无法放弃这样的地位。
林子牧一身红,衬着明眸皓齿显得格外玲珑标志,和他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
“今日为何如此花俏?”梅青远替他理了理衣襟上的发丝打趣道。
那人拍拍他的肩,朝着他笑“又是见皇帝又是见公主的,这千古难得的机会怎能不表现一下,等玩够了回家再宁静致远。”
梅青远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推了他一下“你啊。”
不知道内情的人只觉得他们甚是亲密,这不,已有人误会了,远处游采衡投来一道目光,梅青远本想平静的接下,没想到他竟露出不屑的表情,眼神甚是冷冽。梅青远心中还是有些钝痛,他摸了摸胸口压下不适,调头继续走在人群中,林子牧注意到他的不自然,便靠近了抚摸他的背“怎么了。”
“没事,快进去吧。”梅青远领他走进正殿,大殿里富丽堂皇,高墙穹宇,金碧辉煌,龙椅上的金龙晃得刺人眼球,两侧按官阶地位依次排下座位,公主与使臣离皇帝最近然后是简容郡王和蓝风苏将军等人,梅青远看到叶无邪也坐在那一堆人里颇感惊讶,也是了,年少有为,位居高官也无可厚非。
由于梅青远和林子牧是推荐身份,只能坐在末尾,离龙椅的距离着实远,等到坐定,只看到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从容而来,面目不清,梅青远也并没有好奇心去注意,坐在末尾的好处便是可以自说自话不用顾忌有人会看到,此时梅青远的注意只集中在公主身边那个黑帽人身上,那人依旧不肯将帽子脱下,皇帝也应允了。那人的动作很少只是时不时喝点酒,很警惕。梅青远并没有注意到皇帝说了什么,似乎宴席已经开始,双方互相客套,各尽友谊,好不热闹。
梅青远叹了口气,这样的距离想约见苏恒的计划泡汤了,欲举杯之时,林子牧突然抢过酒盏,仰头喝了,白皙的脖子在红衣的衬托下格外剔透,喝完酒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你不能喝酒,自己不知道么。”
梅青远抱歉的笑笑“没注意。”然后接过茶盏,香气袭来时,他有些愣,抬头望了望林子牧,他总是跟别人说自己没有什么喜好,却没人知道这白毫是他的最爱,夏日喝最是清爽消暑。
林子牧接触到他的目光,笑了笑“我以为皇帝都只喝碧螺春,没想到竟备了这么多品种。”
梅青远承了情,没有说话。
宴席继续着,梅青远有些不耐,他借口出去吹风便撇下了林子牧。
出了正殿,梅青远犹豫了该往哪里去呢,外面人不多,偶尔有几个出来透气的,三三两两的走在远处。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暗处走来,仔细一看,梅青远便想逃。
奈何那人伸手敏捷一下子就抓住了他“啧啧,真无情,看见我就逃,我的心情怎生的抑郁啊。”
梅青远知道挣扎无果干脆放轻松了任他胡说。
那人察觉到他的变化,便把人圈在自己和宫墙之间,梅青远的后脑勺紧紧的贴着墙壁,那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梅青远闭上眼睛,任人宰割。
半响,毫无动静,睁眼一看,那人瞪着风流眼邪邪地笑着,鼻尖对鼻尖,近在咫尺,却不再靠近。梅青远尴尬了,这人真是死性不改。
于是冷冷问道“是你杀了游采熏?”
“咦”那人故冒酸气,压紧梅青远“我以为你们散了,怎么还这么关心他的事。”
你消息倒是灵通,梅青远心里想却没有说出来。
“不是我杀的,爱信不信。”蓝易似乎不在意这点小事,梅青远却很在意。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啧啧,这嘴巴伶俐的,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真就这么恨我。”蓝易软下口气,好似要讨好的一般。
梅青远却毫不客气“是。”
“理由。”那人捏住梅青远的下巴作势要亲吻。
梅青远咬紧牙关,再次闭上眼睛。
那人大笑起来“可不是嘛,我就是招人恨呢,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说我把你最心爱的人害了可怎么办。”
梅青远正迷惑间,听到有人咳了一声,有些僵硬,那熟悉的声音不是游采衡是谁。
他以为游采衡会过来阻止蓝易,不管是为了谁,可是他竟然没有。
“好情致啊,二位。”那人悠然自得的摇着扇子,好似不认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