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渊大家一起爬》丹文

252、万古神树

　　这树不知长高了多少，许久也飞不到出口。枝叶过于密集，那些液体不断从树干枝干上滴落，漂浮着，难免碰上一点儿，蔓华原本是使用寻常法术形成结界，发觉很快就被腐蚀掉，便换了手持雪凝鞭，形成雷电保护屏障，还可支撑。

　　但莲上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忽明忽暗的光显示着他使用仙术所设的结界作用也不大。而感受到他明显慢下来，蔓华便加速上前，一手扶住他，让雪凝鞭的结界包裹他们周身。眼看着不知如何寻得了出口，说不定出口因树的生长或者外界因素而早就发生改变，他不得不扶着莲上停在一宽敞的枝叶平面上。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莲上素洁白皙的手上有着黑色的类似于溃烂的区块，不大不小，但十分显眼。而莲上此刻眉头微蹙，也是盯着那伤口看，瞧着一点儿自动恢复的趋势都没有，反而像是要扩散般，有什么黑色物质在泛着鲜灵的活力。

　　”莲上，你怎么样？“蔓华一只手抬起莲上受伤的手，检查后只有这一处伤势，便立即问：”是不是碰到了汁液？“

　　”嗯。“莲上淡淡应了声，神色有些严峻道：”愈合不了。“

　　”何止愈合不了，分明在扩张。“蔓华心底突然出现了一个词”污染“，应该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能形容莲上此刻受到的伤。

　　来不及多想什么，蔓华微微弯曲右手食指，指环处一根2寸长的银针立现，”我先把这一块切掉，不过会很疼……“

　　”快点吧。“莲上似忍受不了这么个玩意儿在自己的身体上，那面色已经逐渐有些凝重了。

　　蔓华做这件事儿倒是轻车熟路，凡间没少干。不过这次切掉莲上那一块被污染的肉时，却丝毫没有痛感，莲上也是当那些恶心的玩意儿完全被剔除之后才稍稍有些缓和之意。蔓华从身上随便撕了一块布料给莲上包扎好，此时雪凝鞭的屏障已经不算牢固，那些黏糊糊的黑色液体在接触到雷电之后被烧焦硬化掉落，但越来越多，会多到将这个屏障直接压碎。

　　”我感觉寻常仙法没什么用。“蔓华往四周逡巡了一圈，这暗沉的空间内，目光透不过这一层层的枝叶和厚重的沉积。

　　”我试过了。“莲上目光落在雪凝鞭处，问：”这法器很强？“

　　蔓华却摇摇头，道：”远不及我的指环和无渊剑，很少用。“

　　”可它护我们到现在。“莲上开始在思索，”你下意识地用它而非指环或者无渊剑。“

　　蔓华不仅有些好笑，”莲上，知晓在什么场合用什么武器不是本能嘛。就像你到现在没用罕泠剑一般，知道不可行。“

　　”哦。“

　　蔓华也不开玩笑了，将雪凝鞭交予莲上手中，正色道：”我这就带你出去。“

　　语毕，他右手一抬，无渊剑现身。

　　左手持剑，右手握剑柄，两边微微施力，无渊剑的剑身便慢慢脱离剑鞘。在剑身显现的那一刻，剑鞘自动隐去。

　　此剑是蔓华用自己的右臂，引天雷与地火，集雨水与风霜，采天地之灵日月之精而成。其色，兼玄石沉铁；其光，如星耀夜空；其质，似深渊黑岩；其纹，若暗河流波。见其刃，似临渊而下望，仅多看一眼，便有目眩神迷，观感失灵之状。

　　“别太用力。”莲上忍不住提醒。

　　蔓华对莲上笑了笑，然后回身凝神往左右挥了两下，片刻后，一道十字裂痕出现。

　　“走。”蔓华一把抓住莲上，凭着剑身散发出的光芒形成的保护，直接冲了出去。

　　本以为冲出的那一刻会见到更大的光亮，或者是一片旷野，毕竟时间过了那么久，树也升高到不可估量的程度。但周围却是雾蒙蒙的一片。他们在天宫都待了不少时间，第一时间就感受到这一片迷雾其实是仙气。已经到天宫了么？

　　可天宫有四大明珠，应当亮如白昼，而且那些天官在何处？

　　蔓华拉着莲上一并站在无渊剑上，远观这巨大的万古神树，也是第一次以这个视角去看，感觉那树干粗壮的怎么都绕不过去似的，而且不断流淌着黑色浓液。那似一只只展翅鹏飞的凤凰般的枝叶，由于枝干是平展开的，所以那黑色浓液便不再像是顺着主干流淌，而是像下雨一般往下滴落，如果真的落到凡间大地不知会造成何种破坏。这叶子颜色浓绿得几近黑色，每一片都是如此，浓烈得如同用不可化解的仇怨一般令见者心寒。

　　这种颜色，应当平京的所有亡灵都与这万古神树签订了契约……

　　“莲上，如今乐天君身在何处？”只要杀了树精灵，契约消散，这万古神树至少会失去大半阴暗之力。恐怕也就是因为此，那种不知名的汁液才会出现。虽然届时仍有神鸟之力，至少不会比目前情况更差。

　　“恐怕已与这树合二为一了。”莲上神色淡漠。随后，像是有所感应般，罕泠剑飞出，疾速往一个方向奔去。

　　在剑主身边还能有如此自主意识，只能是剑灵……

　　蔓华和莲上对视一眼，一起跟了上去。

　　他们随着罕泠剑绕了很久，其实就只是绕着这万古神树的主干在转，实在是过于庞大。等转到另一面时，有明珠悬挂于空中，下面是宽敞的大道，还有规模宏大格局壮丽的神殿。

　　这是天庭进行朝会的大殿。

　　原来这万古神树直冲云霄，刚好擦过天庭而生长，此时这一面就像是一道巨墙般硬生生地将天庭和别处分割开来。

　　在大殿前面的广场上，横七竖八不知躺了多少天官，基本上个个还都是蔓华能叫得出名号的，其中就一位上仙司命真君还不算很狼狈面前站立。这看上去已经打了好几波了，而且天宫完完全全落于下风，这速来洁白干净的天庭，无论是扶梯走道还是门窗都或多或少被黑色的汁液污染。仔细观察那些天宫，不论衣物还是身体也都隐约可见这黑色汁液的浸害。

　　不过，这站在前排奋力相挡的几个……有些格格不入，还很眼熟……

　　蔓华没来得及找个好点儿位置观察一下，就听得一阵嗡鸣之音，是万古神树发出来的。

　　莲上示意他去看，两个便转了个角度而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更方便观察。

　　这一看，着实有些意外。

　　并不是万古神树发声了，而是正对着大殿的树干上镶嵌着的那个“人”在讲话。这其实是不太能分辨出男女的长相，只是又瘦又高，披头散发。面部黑斑点点，就像是被黑色汁液污染了那般无二。

　　“天帝……天帝……你为什么还不见我。”这声音发哑也很含糊，就像……声带被破坏了般，可能不光是声带，他的皮肤以及体内可能也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看来这黑色汁液对他而言同样恶毒。

　　“臣还想知道您为何在两棵神树中，选它而不选臣……这么多年任臣在下界凋零……明明同样是带着神鸟的期盼……”

　　蔓华探寻似地看向莲上，想问这个“人”是不是乐天君。莲上用口吻并不发声的方式回答：“是，也不是。”

　　这一下他就明白了，现在乐天君恐怕已经没有自主思想，而是沦为万古神树的发声器。

　　不过要说在留仙池的那颗万古神树，早长得跟天宫融为一体，一树的白，连根都是白晶晶的。树枝伸展，像是常年披满了积雪，没有树精灵，从未开口，就跟留仙池一样不断地吞吐仙气，滋养天界与下界。

　　“从创世以来到现在，沧龙神凤全都分化成众多细支，神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金麟则绝迹。臣知道您也是如此处境，力量不断地分化分解，形成各界各地山川河流的保护封印而源源不断地福泽大地，您才不得不被迫困于此，否则您怎会不来看臣，不去看看凭借您远古神力庇护的世界是何等模样。“

　　这话……岂不是变相在讲现在的天帝根本就没有众所仰望的无穷力量……

　　“天帝，臣知道您想做一些事情却不得，否则也不会勉励地抽回那些福泽之力。您是最伟大的造物者，世间的一切都是来源您，臣无比支持您取回自己的力量，哪怕万物全部毁灭也都无所谓，它们本身就因您才出现。“

　　这话好像又在讲天帝并非不具备这强大力量，而是自愿转化了，而且还能取回……

　　《德兰经》上有记载：天帝以身化形，至世间各界，化冰川为河流，平火山生绿荫，可谓动静相宜，生死何似。世间从此一片繁相。

　　”天帝，臣说了这么多，您还是不相信，不愿见臣么！“

　　万古神树似乎发怒了，树身只微微一抖，整个天庭震动得连墙都裂开了。而更要命的是那些如雨棚般的枝叶，抖一抖，那些黑色汁液就跟下豆雨似的往外飞。

　　蔓华赶紧用雪凝鞭护住莲上和自己，而与此同时，大殿前的广场上也生出一道不算强烈的屏障护住了那些尚无自保能力的天官。仔细一看，那不是引厉么！

　　他什么时候上天宫来了，还意外地开始保护起了这些天官。见他勉励支撑的状态，还真像模像样的。但蔓华知道他一向仇恨天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