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生命长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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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风讲了一些最近的发现，无非就是平京这一片地域在以可感知的速度死去，劝他在这里成为生命荒地之前，将华泽搬走，反正这小居安在哪儿都一样，只要有活水就行，不会有任何改变。另外万古神树好像在发生转变。
曾经亥风他们只想将这万古神树作为连接通往天界以及佛门的阶梯，只要吸取大量的大地养分加上溟川之水，完全可以实现。但自然都有自我保护意识，一旦感受到透支便会立即启动防御，停止一切供给。只有当突破这种防御系统，才能无休止地透支大地的养分。
梅南他们也需要这颗万古神树，却是为了复活凤凰一族的原始之力。远古时期还没有凤凰这样的细支，所有的鸟兽都来源于同一祖先，在当时称之为“神鸟”。神鸟曾和沧龙——如今龙族的祖先，并为天地左右护法，前者拥有颠倒乾坤逆转阴阳之势，后者有驱雷策电呼风唤雨之能，在一片混沌之中，协助造物者建造世间的秩序。交战时力量迸发的影响几乎毁天灭地。只不过如今经过不停地更代分化，连天帝都远不如曾经那般法力无边。
在《德兰经》中对造物者，也就是初代天帝的力量描述到：睁眼，世间立现；闭眼，则世间就此消失。*
梅南他们想要重新获得神鸟之力，即便不能得到如创世时那般的神力，哪怕只是部分，也足以在如今这个天地间掀起巨大的风浪，甚至更有作为。
万古神树是古时高大的柏木，靠着强劲的根茎和旺盛的生命力遍地生长，曾是神鸟和其余神兽的栖息地，相传神鸟常年遨游于天地间，极少有停息的时候，但一旦停下便一定是在这柏木上，借此吸收天地之灵调养生息。万古神树随着周遭的变迁急剧减少，如今越来越常见的柏木不过是其寻常衍生品，既无那般高大的形体，亦无聚天地之灵气的超凡能力。从这一点来讲，万古神树与神鸟，甚至天地的原始存在，都有着相似且不可更改的命运更迭。
但在下界还有着两株最为原始的万古神树，是神鸟在分化前为了庇护自己的千万后代用最后神力保留下来的原株。如今许多新生的树木都是这两株神树衍生出来，为世间的鸟兽提供了生命的栖息之所。而这两株万古神树身处在天界和凡间。天界的那一株在留仙池被仙气滋养，成为天地草木的来源，而停留在凡间的那一株长期以来得不到持续滋养，已是枯木朽株，奄奄一息。
殷立国覆国之后的一段时间，凡间的万古神树得到了源源不断吸收大地之灵的机会，将将恢复一些生命力。但由于衍宁的挽救，阻绝了它获得新生的机会。
再一次平京的事件，给了它又一次机会，也许是最后的可能性。
这万古神树似乎与梅南他们达成了某种协定。万古神树吸收大地之灵，可汇集神鸟倾注在万古神树的最后一股神力，但这股神力不过远古的传说，也只是神鸟神力的一小部分，即便能重新获得，又该如何扩大或者使用，至今亥风他们都想不明白，不过也不是他们需要去考虑的问题。
蔓华对亥风和楚垠所讲也只是半信半疑，如果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搭建通往天界和佛门的天阶，为了清薰，为了向下界撕开天界的面纱，那明显有些动机不全和支撑不够。这里面可能也就引厉想要逼言宁脱离天界佛门最可信了。
综合所听到和所发现的，蔓华也讲了当前大概可推断的情况。
梅南他们肯定不会放弃万古神树，如果能找到万古神树就可以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而万古神树要吸收这整个区域的大地之灵必然不会出其地界，而它的扩张还需要溟川之水的灌溉，凡间与溟川连接最直接的就是浪沙河。浪沙河和仓夷山想接壤，而蔓华就住在仓夷山中的妙山，并未察觉有何异样。
万古神树由于自身的法强缘由，使它独处于一个可移动的异世界之中，相当于在某个地方割离了一块区域出来，这个区域与世隔绝，唯有意识能进入，而随着它的本体转移，这块区域也可不停地变换，却不影响真实世界的正常运作。之前凡间的“锵来国”就是它存在的其中一种形式。锵来国被毁之后，万古神树就失去了踪迹，但后面平京覆灭一事儿，定于它脱不了干系。
“你的莲上现在还日日夜夜与你留居这儿呢。”亥风冷看着蔓华，不无讽刺地半问道。
“你说话就好好说。”蔓华听着这用词和语气十分不对，微恼道。
亥风不做可否地“哦”了一声，道：“留心点儿，说不定他能最先找到线索。”
蔓华冷哼一声，懒得再理他。
其实他早发觉莲上似乎比他们更有方向，但从不愿多说什么。蔓华看他无非就是在这边与浒陵国的边界和仓夷山这一块儿转悠，偶尔他也一起去，但无甚发现。之所以说莲上很有方向，是因为除开这一片地界，别的区域他都不去。
蔓华也在迅速整理这一片的特别之处：芃安城处于曾经殷立国的边境地带，靠仓夷山，临浪沙河。浒陵国和殷立国的彼此接壤，浪沙河几乎是经流这两个国家的边境，但浒陵国所靠的山是赢南山，这个山自从砚秋意外死亡，殷立国覆灭之后被植被覆盖彻底成森林，茂林密树，终日不见天光，也就没有谁再踏足过。此山一直以来的安宁和平静也让他们忽略了此处。
白日里蔓华曾和莲上踏足过此山，和别的山林一样无一只活物，呈衰败之相。
“也许只是时机未成熟。”莲上淡漠道。
一切只是表象，没有谁能掩盖一切的痕迹，只手遮天瞒过所有在追索他们的眼睛。
“这所做的一切不会是为了沉默地消隐于世。”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迸发出更为巨大的杀伤力。
蔓华已经开始有些期待，比起现在打破他们一切布局和筹谋，倒不如迎接他们拼尽权力后的致命一击要来得有趣太多。但一面又很清楚，晚一些揭开真相的面纱，便有更多的牺牲，虽然目前还不知道牺牲的是哪些。
清澜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出现，他会尽全力去阻止和挽救，哪怕付出自己一切代价。
可为什么你要选择独自面对呢？如果你知道我已经苏醒过来，如果你知道我在找你，如果你尚且自由……为何避我不见？
清澜，你在想什么？我怎么现在才感觉到自己一点不了解你。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以及你的未来……从曾经到现在，你是否都给过我机会去了解你？可我现在想来怎么有那么多的迷惑不解！
蔓华感到沮丧和无力，无数的不确定性让他怀着忐忑和不安一边思索着过去能记忆起的，一边猜想着现在认知能感受到的。
从未感到能有如此颓败过。
莲上对蔓华的内心变化不是无感，只是从未提过一字一句。原以为随着时间，身为凡人的那一段记忆和感受会满满淡化，就像他一般，能够自我调节寻求不同的办法去消除这段记忆带来的各种影响和波动。
但蔓华却日复一日，甚至日甚过一日地被牵动，被影响。即便清薰已死，清澜不知踪迹。
于是，有一日，莲上若无其事般地问了他一句：“作为凡人，你终结自己的方式算得上……史无前例。“
回想起那个画面，蔓华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讲述在当时自然而然发生但现在却感觉不会再重复的事情。
“也许当时的身体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伤痛。”他只能勉强这样回答。
“为什么？”莲上难得地没有因为一句敷衍的话而被打发，进一步地问。
蔓华一时被问住，不仅因为莲上难得的追问态度，也因为这问题本身。
“现在也感觉到伤痛么？”莲上再次问。
蔓华想了想，点点头。
此刻莲上便不再问了，似乎已经得了了他问题的答案。
“那你呢？”蔓华看着莲上，认真问。当初莲上经历的三世凡人之劫，自从他位列上仙之位之后，蔓华就再也没感觉到这三世凡劫给他一丝一毫地影响，好像失忆一般，但偶尔蔓华提起时，莲上都能对谈几句。
莲上看向蔓华，示意他明确一下问题。
“你经历的三世凡人，就没有那一段经历或情感能对你触动颇深？”
“你指对我的触动？”
“嗯。”
“有。”莲上坦白，“哪怕是对陌生人的三世过往走马观花般地一瞥，都很难不为之动容。”
蔓华不太理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仅此而已……他们不是我，我不是他们。”
“你能做到完全地剥离彼此？”
“你是修华么？”莲上不回反问。
“不完全。”
“清澜是清薰么？”
蔓华无法回答。
“河流不会因为风浪的出现改变流淌的方向，我们漫漫的生命长河，又岂能因凡间转眼即逝的过往而发生转变。”
莲上总是这么清醒和正确，蔓华不愿反驳他。只是他的内心却有一个挣扎，确有一个期许。
哪怕凡间一切不过如梦幻泡影，哪怕清澜不是清薰。
作者有话说
第246章 生命长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