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把酒言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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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华正和清澜喝得正快意，一道青绿色的身影闪现。
来者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近，一边酸溜溜地说：“好酒好菜备着，却忘记我这个旧识，二位莫不是太绝情绝义了。”
一上来便扣了个”绝情绝义“的帽子，蔓华和清澜都不知该接是不接。
他分外自如地坐下了，还自带了一套酒具，在桌面摊开，“蔓华，你府邸没个小仙侍，每次来都得自备这些个东西，实在麻烦。天上地下选个差不多便行了，何必如此严苛。”
蔓华略微一抬眼皮，看向来者，发觉许久不见，他果然还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妍姿俏丽，极了贵族家中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
“天帝昔日封我散君，正是看出了我闲散随性，悠然自在惯了，那最最最自在莫过于孑然一身，独来独往。”蔓华说完一杯酒下腹，只觉得满齿流芳，回味叠层，最后都化作一汪春水暖化心窝。果然清澜做的酒是天地间最好的。
“咦？难道不是因为你生性恣意肆然，游手好闲惯了吗？清澜，你觉得呢？”说完一边为自己满上酒后，一边小酌了一口。清澜没有接话，他便又说：“这酒一喝便知是清澜亲手酿造的百花酿，昔日我好一番苦求，也不得分毫，如今就这么拿出来便宜了蔓华。难怪天界流传你俩情意绵绵，亲密无间，我这看着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嘛。”
“风亭灵君。”清澜喊了他名字，随后手执琉璃酒壶，一边为他斟满酒，一边道：“蔓华刚回天宫，这些话还是莫要提。”
“怎么一言不合就喊得这样生分。”风亭嘀咕了句就闭了嘴乖乖吃着糕点，刚吃上一口，便又夸这糕点如何如何好吃。
蔓华倒无所谓：“说与不说都无碍，天宫生活向来平淡如水，不过就是他们臆想出来打发时间而已，若是真有了事倒都愿意闭口不言。”
“蔓华想得开，不过你要是有了事，别人不提，有一位定然不错过。”
蔓华不置可否。
在天宫的确有那么一位貌似被自己得罪却找不出缘由的上仙，在他位列仙班之初就百般阻难，之后又是处处寻机刁难。此前下凡当差这事也是他的功劳，不过当时蔓华也觉得天宫无聊了就顺势下凡就任。
此次回来不知要发生什么。
“我听闻他下界去了，怎的还不回来？”
“咦——听你这语气好像挺想念他的，我听说他四处搜寻你的罪状，等下次天帝召开朝会封赏你时，估计会难为与你。”
蔓华摆摆手，心想不是估计，怕是一定：“能如何，大不了再去凡间一遭，想来也是不错。”
“我也曾奉旨下到凡间办事，所见之人要么风尘仆仆，劳心劳力，要么纸醉金迷，酒肉池林，皆不过俗世，俗事。且为着短短几十年光阴苦心孤诣，锱铢必较，工心于计，看着便累。清澜，你觉得如何？”
清澜手持酒杯抿了小口，而后才悠然道：“我未曾与凡人有过接触，只知凡间的风景倒是美不胜收，比起仙界多了许多色彩……不过，风景万物不足以留住一个人的心。”清澜没有再接着说，风亭追问什么才能留住一个人的心，清澜也只说自己这方面见识少，无法解答。
蔓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给出“顺其自然”四个字。
得不到答案，他们又喝了一阵子酒，风亭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道：“我说我忘记什么事了，原来是一个月后的鬼王寿诞。清澜，你会去吧？”
“此事天帝倒未吩咐我。”
“去吧，蔓华也去，我们三个好久没有一起行动了。可好？”
蔓华摇摇头，道：“不去。”
“为何？”
“在凡间便与鬼怪时常打交道，乏了。”
“这算什么理由啊。你可知你在凡间那些日子，鬼王出世，到处兴风作浪，且振振有词，说是唯有如此方可显仙界之圣洁正义，还说鬼城就是些乌泱泱之众，本来就没什规矩体统，哪里需得着循规蹈矩。此后每四七（二十八年）鬼王寿诞，天界派天官前去献礼祝贺，都被这鬼王变着法子戏弄，哪一位仙家从鬼城回来不丢失法器或是伤筋动骨，吃了亏要么碍于面子不敢去讨，要么胆小怕事就忍气吞声。”
风亭说得愤慨，一面又唉声叹气，绘声绘色道尽其中无奈。
鬼城？是最初一群孤魂野鬼慢慢聚集在凡间一处阴气最为强盛之地，而后渐渐将此地与凡世隔离出来，独占一片天地。虽说其内部争斗不断，倒也不至于形成祸害，本就是个栖身之地，所以天庭便放任不管。
万年前的一日，天宫禁密之地——无尽深渊忽然咆哮不止，天上地下无不被牵连，凡间地震火山旱涝不断，天宫楼宇被毁，摇晃不止。天帝平了无尽深渊之怒后，又派天官下凡救助凡间，就是那段时期，分出了妖魔两界。天宫大损，只达成了“若敢挑起大乱，妄图逾矩，为祸人间，便不予饶恕”之誓后，天帝闭关。
这一次，鬼城还未形成。
而数千年前，无尽深渊之怒再起，但这一次却明显平和了许多，各界虽均有损失，却都在可控范围内。
鬼城周围生出溟川环绕，仓夷山拔地而起将河与城包裹，而鬼城又地处凡间之极，莫说是鬼，连妖魔精怪在此修炼也能一日千里，成效卓著。于是乎，妖魔鬼怪争相抢夺此地。一时间鬼城里是群魔乱舞，百鬼横行，整日斗法干仗，哭嚎不止，毫无规章法纪，不忍直视。
天帝平了无尽深渊之怒后又闭关了百年，出关后给妖界魔界人界的边境全加了封印，普通妖魔不允许随意出入。直到后面各自出了妖帝，魔主后，制定了规章法度，才渐渐开始平息下来。
并非天宫不愿管鬼城，只是这鬼城，就是个扶不起，管不了的地方。
那些个鬼无品貌无才情就罢了，还十分无赖顽劣不堪，耍赖打横一绝，既没有魔界的识时务，也没有妖界的守忠信。鬼城地界脏乱差，平常鬼低劣恶俗也就罢了，鬼王引厉亦是毫无追求，秉承‘祸害千年，不祸不害何以长长久久，顺顺当当’的原则，非但不加以管理，还大肆宣扬。
这鬼城在天人妖魔四界就是个笑话。
但这里却有一个例外。在鬼城修炼成神的一只鬼，才情出众，姿貌非凡。最后他飞升成了上神，天帝亲自封其衍宁少真君，与天界四大上仙之一的司命真君共事。当然，现在加上莲上仙君，应当是五位上仙了。
如此光明前途当真激励了鬼城上上下下，然鬼王引厉却道：‘我堂堂鬼城竟有如此荒唐之事，真是可悲可笑。’于是愤然辞去鬼王一职，消失在了溟川中。不仅各界不懂，鬼城上上下下也是不懂。
鬼王的选择从来不由得外面干涉，都是鬼城内部决定。能到得了仓夷山顶峰，过得了溟川深渊，再让鬼城上下半数以上的鬼臣服才行。
自引厉消失后，再无鬼王诞生。
不过鬼城也较为本分，没有鬼王，内部是乱，不至于祸害外面，也就罢了。
如今鬼王出世，并且比起前鬼王引厉是有过之无不及，还建了新城命名为“不夜城”，真是……
“哦。”
蔓华悠悠回了一个字。
“你可别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这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交那修瑜贤君这个朋友。天帝问谁去，我听那意思想让俢瑜贤君去的，他反应倒快，非说我成日无所事事，此事正适合我。你们倒说说，我哪里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了？”风亭激动反驳一番后，又可怜兮兮地说：“我这一不如哪些个神君法力高强英勇善战，也不如那些个道君能言善辩巧言令色，能做什么。”
再看看蔓华和清澜还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品酒，便说：“清澜，你上次去被鬼王那般调戏，一眨眼便忘了？”
蔓华将酒杯往桌上一搁，挑眉问：“什么？”
“那鬼王说从未见清澜般仙姿逸丽，品貌出众的仙，比起做那千万中的普通仙官，不如留在鬼城做鬼官人，与他双宿双飞成就天地佳谈。”
蔓华闻言却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风亭灵君一脸奇怪：“你不生气？”
蔓华马上收敛住，点头道：“生气，必须生气，竟然敢戏弄清澜，胆子太大了些。”
清澜看了看蔓华，什么也没说。
风亭灵君也觉得蔓华看上去也太假了，问：“那你去还是不去？”
“去。”蔓华答应下来，这倒是让风亭高兴好一会儿。
这一席酒喝下来也有两个时辰，清澜和风亭辞了蔓华，便要回各自府邸。
风亭觉得今日有些不好意思，便问：“清澜没有怪我对蔓华多语了罢？”
清澜往前走着，步履轻缓，神态自如，语调也不急不缓：“你可记得东湖金盘子之事？”
风亭点点头，这事天上地下怕没有谁不知道。
昔日东湖四殿下遥丹趁蔓华醉酒偷拿了他一只指环，酒醒了之后蔓华去讨要，遥丹不肯还，说是既有本事到他手中，便就还不得。粼王爱惜四殿下，只说日后一定原样奉还。结果蔓华一气之下夺了东湖的定湖之宝——金盘子，使东湖大乱，并且消失了满一月，任谁都找不到。再出现时，东湖之主粼王带着遥丹亲自登门致歉，不仅归还其指环，还送上许多珍贵稀有之物。蔓华倒是还了金盘子，却已经碎成渣，作为赔偿，蔓华自毁了那只指环。一向处事低调，以和为贵的粼王大怒，与蔓华在东湖边上大打出手，殃及了周边百姓，虽没造成伤亡，却也闹到天庭。粼王告蔓华肆意抢夺并毁坏东湖之宝，使东湖大乱，不得安息。
蔓华一一供认不讳。
“虽说东湖四殿下夺臣指环在先，毕竟是个孩子，玩心大不肯归还，也不必追究东湖之主粼王管教不严之罪。臣自毁指环想做个交代，粼王不知这指环乃是臣右臂灵力之来源，觉得远不能抵东湖之宝也是自然。总归东湖并未因失去此物而倒塌，臣也不会因为失去一条手臂而倒下，天帝下令责罚，臣绝无异议。”
“你……”粼王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天帝就罚他一年仙赐，回府邸养伤，罚了遥丹一年禁足碧水龙宫，让粼王赶回去修缮东湖，给周遭不幸的百姓行善赎罪。
这事儿判得说不公平，是不公平。但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东湖粼王仙岁长了蔓华几千年，承担的责任显然是要比蔓华大的，以此来看却又没有公平不公平可言。
蔓华自此与东湖结下梁子不说，还拿了金盘子为自己重新打造炼出新的指环，无论是外观还是法力上都远超以前那只旧的。
这事还有后续，蔓华和几位天官奉旨下凡斩杀上古妖兽，被知晓了右臂的弱点，纵使有新的指环护臂，想必也是最柔弱之处，结果……正是这只右臂，给了那妖兽致命一击，并将其踩在脚下，狂肆道：“弱点，从始至终都不存在。”
黑发飘然，一袭红到发黑的衣衫被吹得张狂，白到如骨般森然的皮肤，漆黑似无尽黑洞的眼眸，如同黑夜里行走的鬼魅。
那一刻，同行的天官生出一股悚然之意，却又为此深深吸引。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把酒言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