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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番外】十六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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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意外强吻了顾栖儒后,桑晚非就连连倒霉。
能怎么办?认了呗。
都怪那个该死的安平文!
正值盛大宫宴,桑晚非坐在穆九嗣旁边,幽怨盯着斜对面的安平文在那觥筹交错,笑得俯仰的得意样子,手痒得恨不得立刻把他直接解决了算了。
辉煌宫灯四处高挂,群群舞女在中间婀娜跳舞,来回还有打扮得体的侍女在穿梭奉酒奉食。
也得多亏舞女在那转啊转的,她才放松了点。
不知道谁安排的位置,他娘的,对面就是顾栖儒。
想起上次那想把自己置之死地的眼神,她就心累。
谁敢对着顾栖儒起色心?就算起色心谁敢强吻他?
老阴物了,手段层出不穷还花样叠出。
为什么偏偏是她做这个出头鸟?
吸了口不存在的鼻涕,她捏起个小酒杯,惆怅地一饮而尽。
穆九嗣还不知情,还拿手肘拱了拱她的手臂,好奇兼兴奋地对她说自己的发现。
“顾哥哥好像一直在看你诶。”
他坏笑,“你是不是又哪得罪他了?”
桑晚非轻描淡写道:“也就不小心冒犯了下吧。”
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快崩了。
对面的顾栖儒半束冠,纤手端个雕金小酒杯,时不时慢饮一口。
竹色长袍,束同色腰带,光坐那都能看出身姿挺拔,劲腰长腿的,特别吸引视线。
未及弱冠便任刑部尚书之位了,实属后生可畏,又生得不似凡人,出现在哪便是必定的焦点。
可不,长公主一身鎏金红裙,华艳无比,直接大大方方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端着红玉镶金酒杯一路袅娜走到他的案前。
“闻顾尚书又斩了一批贪官污吏,实乃国之栋梁,娉摇在这先行祝贺顾尚书了。”
顾栖儒慢悠悠抬眼,轻抬腕子抬抬酒杯示意,“长公主谬赞了。”
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不知尚书可有心怡之人?”她饮了口杯里的清甜果酒,红着脸颊试探性提问。
坐着未动的少年公子神色如常,清玉声线仿佛染上了些柔和之意,“自是有的。”
话毕还瞥了眼对面的桑晚非,吓得她正往嘴里塞葡萄的手僵硬了下。
失落爬上了长公主美貌的面容,她不甘心问:“那为何不见尚书娶妻呢?”
“求娶未应。”
四个字道尽他目前的感情状态。
热衷看热闹的穆九嗣感慨:“这哪家女子啊,这么强,顾哥哥都拒绝得下去。”
桑晚非:……
*
安平文最近动作搞得越发大了,桑晚非频繁出入穆九嗣的宫殿。
这厢,刚出殿没多久,就被长公主遣人拦住了。
今日的长公主穿了一身近乎白色的素蓝大裙,外罩灰蓝金线大袖,层层叠叠穿得很繁复华贵。
簪着金兰步摇,走路晃啊晃的,这个看起来很闲的长公主先是走近了观察,然后才微仰下巴问她:“你就是那个顾尚书心仪的女子?”
桑晚非:这……让她怎么回答?
“本宫确实承认你有几分姿色,但……”她上下瞥了她一眼,说:“你还是不要肖想于他了。”
“长公主误……”
“不过是栖儒一厢情愿罢了。”
朱红官服的顾栖儒在初阳下白皙得发光,官服严肃规矩,深重的朱红色泽却硬生生显得他面白唇赤。
少年出落得身姿如竹,行走间优雅隽逸,声线如玉珠相溅,任谁看都是风采卓然的。
刚下朝的顾栖儒束严冠,眉眼莫名有种凌肃之感,待缓步行近后才再次开口:“臣确实心悦晚非,长公主若是有疑惑,可以直接对臣提出。”
第一次被他这样唤,桑晚非眉头一跳,忍了忍才没有大反应的暴露。
长公主气得跺了跺脚后,转头就走。
空气开始尴尬了起来。
“桑姑娘可要应下栖儒的求娶?”
顾栖儒神色不变,像只是提了个普通的意见。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焦灼的心思埋不住他身上极为难得的紧张。
他在诱惑她:“若栖儒明媒正娶,桑姑娘便是尚书之妻。日后,栖儒会让桑姑娘荣登更高地位。”
但桑晚非可不在乎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什么用都没有。
她告诉他:“顾栖儒,你不必要因为一个吻而赔上终生。”
“栖儒不做冲动之事。”
官袍少年身上还有着意气风发的俊逸,却无端因为眼瞳中的认真显得沉稳。
真有种一出口便是一辈子的感觉。
“对不起,我恐怕没法答应。”
桑晚非无比清醒的知道,她完成任务得回去,答应他才是害了他。
***
安平文死了,她的伤也快恢复好了。
但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选择多呆了几日。
有时候桑晚非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没有立刻就走。
可能是因为看着穆九嗣一步步登基,刚坐上那位有些不放心吧……
顾栖儒已经是宰相了,但仍然没有放弃她。
纵然她再三言明了自己会走的。
竹袍加身的青簪半束公子问她: “你一定要走?”
“是的,对不起。”
想起被安平文重伤后,他比她还慌张害怕的表现,不可否认,她其实动容了。
毕竟都哭了啊……
她还第一次见这个手段凶狠的公子哥哭呢,那么好看的眼睛都哭得要睁不开了。
但,毕竟归途不同。
出身簪缨的顾栖儒本就是高傲的,再次被拒绝的他莫名起了些少年心性。
“你走便走罢。”
想他顾栖儒,何须执着一名普通女子。
即便她是唯一撩动他心弦,也是唯一任他千般追求也不应的那个人。
“哦。”那个女子冷淡回应。
好生绝情。
他调头就走,冷着脸径直回府,将自己关了起来。
*
不过三日,桑晚非就又看见了顾栖儒。
是在她练剑的时候。
这回顾栖儒是拔了剑,直接对上了她。
坦白讲,顾栖儒的剑术是优异的,行云流水且优雅飘逸。
但桑晚非是实打实靠这保命的,击溃一个练君子之剑的世家公子还是非常容易的。
架在脖颈上的长剑寒气凌凌,桑晚非持剑的手稳当得没有一点颤,只陈述道:“你输了。”
“是啊,栖儒认输。”
男子无奈笑应,嘴里却满是苦涩滋味。
她正准备收剑,却看到他不要命地往前走了半步,刃都已经凹进了肌肤些许,就差一丝丝就能划破那毫无瑕疵的肌肤了。
“你疯了?”
她连忙撤剑,却撤不动。
原是他挟住了剑柄,不让她移动分毫。
他似是对颈间的长剑视若无睹,“不若桑姑娘就此断了栖儒的念想,栖儒也就可以安然放手了。”
莫名的,这话起来甚至有了几分祈求的意味。
“你何苦呢?”
她移开眼睛,不忍看他。
“我不可能杀你……此国缺你不可。”
真是可笑,国不可缺他,他就缺得了她吗?
修长白皙的手终是无力松开的剑柄,顾栖儒一步步走向她,边走边询问:“可否停驻?亦或,告诉栖儒,如何去寻你?”
“你找不到的。”
内心陷入了强烈的纠结,桑晚非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外面都说没有人能拒绝子珩公子的魅力了。
她知道,她确实对他动心了,可……
待近到只有两拳距离,他停了下来。
白肤红唇,少年眉眼情意缠绵,近距离地注视着她。
这一景诱得她呆了下。
只见他轻声旖旎笑了声,低低哑哑诱惑她:“为了栖儒,留下来好不好?其余的,栖儒皆可为你担着。”
寂静,沉默,不言不语。
垂眸看地面的桑晚非,心里在剧烈挣扎。
顾栖儒刚刚还跳得极快的的心脏,此刻在一寸寸地冰冻,下跌。
他爱极了她总能不受他的皮囊诱惑,也恨极了她不像其他人一样,只要他一笑,就能缴械投降。
眼里蒙上了暗淡的情绪,他从来没有,这般的沮丧与绝望过。
“好。”
桑晚非抬起来头,笑了笑,最终还是作了最为艰难的选择。
什么?
原以为无望,结果突然的反转让一向镇定的顾相反倒懵了下。
后知后觉,他内心喜悦得恨不得立刻为她捧上他的一切。
从耳侧开始,到脸颊逐渐漫上了红意。即便少年大成,但在此刻得到了心上人的应允,到底像个乍然出世的少年郎一样,紧张激动到手足无措。
扑棱着睫毛,盯着她的红唇感到口舌干燥,然又怕唐突,只得把眼睛埋在肩膀上,拥紧了眼前人。
……
后来,桑晚非才得知如果那时,她没有应下的话,他的后手就是直接孤注一掷,千方百计把她困住。
当时他来的时候,密密麻麻的暗卫就已经围住了她的住地。
就等他一声令下,随时准备把她困住。
而且,但凡她敢走,他就敢扰乱她为穆九嗣铺好的路。
聪明如斯顾栖儒,怎能不晓她一直在维护朝国安定。
若朝乱国乱,她必得来见他。
不愧是顾栖儒,前手埋后手的。
也幸亏她当时没扯袖就走,否则……再被派回来擦屁股,难度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桑晚非咽了咽口水,还是嘴硬地好心提醒他:“顾栖儒,如果我真想走,你绑住我都是没法困住我的。”
“那也好过…让栖儒眼睁睁看着夫人自此不见。”
素手执卷,因她一句“白衣更甚”自此换上白袍的顾栖儒边为旧籍作校注,边回应她。
若她终是不愿来见他,他自然不会让她背后的人好过的。
真有那一天,那么背后人所图的,他必然会一一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