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灯火故人归》无味谓无畏

2、除夕

　　墙外爆竹孩提笑，墙内花灯照幽堂。
　　这是我第一次过京中的除夕，与沧汨有很大的不同。在沧汨时，每年除夕，我和沙荷都会在外面街市上玩到上半夜，每年只有三次是集市最好玩的时候，之一的就是除夕。每家吃完团圆饭，就会大人小孩一起逛集市。这时候每家都会张灯结彩，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门口摆个小瓦陶，若是看到喜欢的花灯了，小孩子就会放进一个小物件，直到第二天会专门有官衙来数，若是哪家得的小物件最多，那一家就会成为彩灯之首，得到官府的奖赏，据说奖赏够普通家庭两个月的开支呢，同时这家制作彩灯的手艺也会得到姑娘们的追捧，真的好不热闹。我和沙荷每年都会去看那些巧手如何“变废为宝”，简直太精彩了。当然还有杂耍和剑舞是我每年必看的项目。因为沧汨是旸国西北部与沙犁国交通往来的重要通道，所以经常会出现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去年我和沙荷就看到了蜂猴，特别小巧的猴子，如沙雀一般大小，面部看起来一直在笑，我们戏称“笑面猴”。这里的人大多比较健壮，又因为常年有战事，所以大多会武。而剑舞则是融合了沙场铁血士气与女子柔软身段编排成的新舞种，刚柔并济，甚是精彩。而我打娘胎出来就身体孱弱，注定与练武无缘。或许正因为这样，所以才喜欢剑舞的吧，希望有一天女儿也能如男儿一般，策马纵横，沙场驰骋。
　　“入夜了，父亲，母亲，舒儿，你们去歇息吧，我来守夜。”二哥站起身，向父亲母亲躬身道。
　　“是啊，父亲，母亲，自从回京城，你们一直没好好歇息，就不要守岁了，我和二哥守着就行。”我也忙不迭的站起身说道。
　　“那行吧，我和你爹就先回屋了，舒儿你也早点回屋，别着凉了。”母亲有点犹豫的搀扶着父亲离开了，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他们都老了。父亲自从回京就变得沉默寡言了，再也不和我们讲故事，讲大道理了。母亲鬓边也有白丝了，一切好像都变了。
　　“舒儿，你也回去休息吧。”刚送走父亲母亲，二哥也对我下驱逐令了。要是以往，我就该立马回嘴了。可是今天我只想陪着他，也想有个人陪着我。
　　“二哥，我们一起守吧。”说完我就坐下了，望着堂前的灵位。“大哥，我们在这里陪你好不好，这样我们都不孤单了。”
　　二哥一言不发的走出去了，不一会儿塞给我一个暖手壶，这是我每年用的那个，我还以为出门得及，没有带上，二哥竟然都记着。
　　“谢谢二哥。二哥，我想大哥了，想沧汨了，想沙荷了，想根穆酿的酒了，想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逛集市了。想.......”还没说完，我又不争气的哭了。
　　“那样的日子回不去了，京城里拨云诡谲，以后我们要时刻谨言慎行。不过你放心，父亲，母亲，二哥都会保护好你的。”二哥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摸了摸我的头。让人心安。我知道，二哥也变了，变得和大哥一样，不再故意逗我了。
　　门外鞭炮声不绝于耳，我听到不一样的声响连忙走到门外，抬头看见了绚烂的烟火，火树银花在夜空中绽放，流萤般落下，就只那一瞬的光华，确是最令人难以忘记的。就像昙花深夜一现，蜉蝣朝生夕死，或许正因为短暂，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二哥，你看，是烟火，好漂亮的烟火。”我抬手指向烟火绽放的那处，望向二哥。
　　“嗯，很好看。在沧汨就没有。”二哥也看着那绽放的烟火。
　　“是啊，在沧汨只是听过这种烟火，一直都很惊奇来着，怎么会有在天上绽放的花。父亲果然没有骗我。”我喃喃的道。
　　“父亲何时骗过你啊。想当初你还吵着闹着要回京看烟花呢。”二哥看着我笑道。这一刻我才感觉到熟悉的二哥。
　　“那我还想去好多好多地方呢。每年在集市里，我都会看到很多新奇的东西，想必也是来自各种奇妙之地。”我开心的说道。
　　“就你那身体，坐车都晕得七荤八素的，能去哪儿啊？还没出门多久，就该把小命折腾没了。”二哥毫不掩饰鄙夷我的眼神。
　　“我这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嘛，我能怎么办。再说我这不是也坐过来了嘛，总归是有办法的。”我不甘心的答着，心里忿忿不平。
　　“好好好，你有办法，你想去哪儿，二哥陪着你，保护你。”
　　“这还差不多。二哥最好了。”我谄媚的撒着娇。二哥无奈的叹了口气，拿我没辙。
　　我们就这样看着，说着，说了好多好多在沧汨的点点滴滴，似乎那些快乐无忧的时光，那些人都还在身边。
　　烟花雨落外墙，墙内寂凉，墙外盛世太平安康。
　　新年起去旧伤，伤覆平疮，旧时事总不似新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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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疫情期间，终于鼓起勇气写完一小片故事，多有不足，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