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甜》待华颠

50、第 50 章

　　天阴沉沉的，这座城市又到了爱下雨的季节。
　　上午还明媚的阳光顷刻间消失不见，乌云酝酿了一下午，终于在傍晚时分带来一场大雨。
　　门口被雨水冲刷的格外干净，红色的地砖缝都清晰可见。
　　任小知坐在操作间盯着蛋糕胚发呆，烤箱叮地一声唤回她的思绪。
　　老板看她的神情冷淡，面色也不好看，只是说了一声，“可以端出去了。”
　　任小知嗯了一声，那天晚上她和老板商谈无果后，便决定不做玉米饼干了。但做饼干都大同小异，老板自己上手也是一样的，添加了甜味剂的玉米饼干卖的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只是成本低了，利润自然就上去了。
　　因为这件事，她知道老板对自己有了意见，但两人都没明说。老板的孩子都要上大学了，他的手艺做老式糕点还好，对于一些定做的新式蛋糕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就像是突然进来的两个年轻人，为了纪念成年定下的酒精蛋糕，他就只能交给任小知了。
　　任小知也是头一次听说酒精蛋糕，她去查了下资料，又想起之前在伊然主厨曾经做过的朗姆酒香蕉蛋糕，心中便有了八成的信心，便接了下来。
　　虽然制作过程并不复杂，但是酒水的含量却难以把控，怎样让一块朗姆酒蛋糕既有酒的香气，但食用时又不会感到酒精强烈的刺激。她还需要去尝试一下。
　　清爽的朗姆酒味道还不错，不像任小知以为的那样辣口，她慢慢感受着这个味道，想着一会儿要混合多少量，才能让整个蛋糕达到想要的效果。
　　这么想着，她又轻啜了一口酒。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深夜的灯光落下来，给细小的雨丝染上一层金色。
　　任小知悄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点小小的烦闷。
　　被烘烤到熟烂的香蕉放进碗中捣成泥，加上鸡蛋，糖，油，和她最终确定的六十克朗姆酒搅拌均匀。
　　然后是低筋面粉，可可粉，泡打粉，蛋抽匀速而有力的抽打着。
　　蛋糕体烘烤的同时，任小知又将黑巧克力隔水融化，准备好为这个风味独特的朗姆酒蛋糕封上微苦的巧克力。
　　酒精的香气在烤制时挥发了出来，任小知闻着这香气，不由得又啜了一口自己杯子中剩下的酒液。
　　门口突然传出了些动静。
　　任小知愣了下，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客人。
　　好像是做梦一样。
　　微卷的长发因为雨水变得有些湿软，棉质的长裙染了些水渍，但这人眼角带着笑意，对着任小知说了一句，“好香啊。”
　　任小知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她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朝着那人走了过去，“原……原憬？”
　　那人眼睛眨了下，看着她，“在做什么，我可以尝一下吗？”
　　任小知忙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还不行……还在烤箱里。”
　　她朝前踱了两步，又想起自己正在融化的巧克力，忙把两个碗分开，然后离开操作间走到前面，“你……你怎么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语气一定是高兴地，欣喜地。但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句话竟然带了一丝埋怨和委屈。
　　好像在说，你怎么才来看看我。
　　燕为和季怀宁都来了。
　　她撇了撇嘴，朗姆酒的香气在身边萦绕着，对面的人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任小知走到她身边，然后蹲了下来，仰头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像只祈求抚摸的狗狗一样，“原憬……”
　　那人愣了一下，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嗯了一下，当做回应。
　　任小知听见她的回应，又笑了下，拉了拉这人的衣角，让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怎么了？”
　　“老板他不好好做饼干。”任小知有些难过的垂下头，这人伸手扶住她，让她趴在自己双腿上，“然后呢？”
　　“我不想给他打工了。”任小知看着原憬，眼角有些发红，“可是我还没存够钱，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她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有些看不清原憬的样子，却能听见她的声音，“那为什么不答应……”
　　答应谁？
　　那人伸手擦去了她的眼泪，问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任小知顿了一下，看着那样温柔擦去自己泪水的人，点了点头，“你是原憬。”
　　她说原憬的名字时，酒精的香气从口舌中蔓延出来。
　　想起来任小知喝醉后的模样，眼前的人皱了下眉，语气却愈发温柔，“好，那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答应季怀宁？”
　　任小知闻言好像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吸吸鼻子继续说道：“她想得不对，她是为了让你生气，才故意对我好。我不上她的当。”
　　那句我不上她的当，说的莫名骄傲。
　　眼前的原憬怔了一下，她似乎有些看不惯任小知这样得意的样子，微微俯身看着她说道：“所以你情愿在这里吃苦？”
　　任小知闷闷地哼了一声，“你说过，我也很厉害的。我想证明给你看，你没有说错，而且……我和她一点都不像。”
　　原憬闻言一怔，她直起了身子，拉开和任小知的距离，又像是承认什么一样，说了一句，“你，确实很好。”
　　她说完这话，本来蹲着的任小知突然站起来一点，将两人拉开的距离又缩小了些。
　　原憬静静地看着她，明明喝了酒的人是任小知，她却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沉重。
　　任小知见她不说话，坐在了她旁边，“要尝一尝我的蛋糕吗？”
　　原憬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啊。”
　　烤箱叮地一声响了起来，任小知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正要往里走，又转过身来对眼前的人说：“你等着我。”
　　那人点点头。
　　刚出炉的蛋糕还有些湿润，可惜刚刚融化的巧克力已经凝固，无法倾盖在上方。但可可和酒精的香气混在一起，已经足够牵动人的嗅觉。
　　原憬看着这样一个蛋糕，心里想，怪不得这人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尽管大脑有些昏沉，但这间操作间对于任小知来说，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找到盘子，切好一块蛋糕，端到原憬面前，然后手捧着下巴，等着这人品鉴。
　　原憬拿起小小的叉子，吃了一口蛋糕，然后微顿了一下，“还不错。”
　　和它馥郁的香气完全一致，湿润绵软的蛋糕体充斥这朗姆酒的浓郁气味，可可微苦的口感和香蕉的香甜融为一体……如果一定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有点甜了。
　　但任小知显然不满足于这个评价，她眼睛里的水光还没完全散去，映着夜晚的灯，发出璀璨的光来，似乎在期待着她更多的建议。
　　但是，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吃了一口对她而言稍甜的蛋糕。
　　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赞同，任小知晕乎乎的脑袋像是绽放了一朵烟花，让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原憬看着她的笑意，手中的叉子顿了下，拐了个弯送到任小知面前，“尝一尝？”
　　任小知没有接叉子，很自然地张嘴吃点了那块蛋糕。
　　原憬微微顿了下，她的视线落在任小知唇边的一点蛋糕渍，然后缓缓凑了过去。
　　任小知正在放烟花的大脑因为眼前人的靠近变得一片空白，她感受着那人的气息缓缓蔓延过来，然后是修长的手指缓缓攀附扣住她的后脑，以及一个意外但又含有期待的吻。
　　任小知的眼角又开始泛红，但显然和刚才有些不一样，那样的湿意让眼前的人有些控制不住。但很快，她就闭上了眼睛，停止了这个动作。
　　任小知看着那人又退开，有些不能理解，却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的夜晚，能看到她，就已经够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橱窗散落进来，任小知睁开眼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但手边的豆浆还是热的，可见那人才刚走不久。她下意识到门口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冷掉的朗姆酒蛋糕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任小知的心情却格外的美好。
　　她伸了下懒腰，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好，去洗了把脸，就准备开始为客人做那一份真正作为成人礼的朗姆酒蛋糕。
　　季怀宁看着逐渐远去的街角，突然叹了口气。
　　燕为看了看她的衣着，开口问道：“昨天，原小姐来了？”
　　季怀宁嗯了一声。
　　“她……”燕为顿了一下，“我记得她说，不想再打扰任小姐了。”
　　季怀宁冷笑了一声，“既然这么认同她的话，下个月的工资条拜托你找原小姐签。”
　　燕为这次倒是没在意她的威胁，只是叹了口气，“原小姐都知道您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伊然那边终于舍得松口了，季总您不乘胜追击来跟她玩什么?再说，那几位对手什么事做不出来？再像上次那样……”
　　“上次？”季怀宁眼神微暗，“他们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燕为还想再说什么。季怀宁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和原憬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不是脾气和性格，而是她永远不会将自己处于被动之中，不管是商场还是情场。